第29章
企业VS资本
谁让她进来的
办公室大片区域笼罩在幽暗中,唯是电商部灯火通明。灯光下,Lisa双手撑着桌子,颇有几分猛虎下山的架势。
助理眨巴着眼,不知怎么解释,总不见得说是被杨继丰的气场绑架了吧
杨继丰跨前一步,镇定道：抱歉Lisa,刚好有外卖,我就跟着进来了。
Lisa冷笑一声,直起身子：Ivy你觉得这样做有意义吗
无论如何也要试一试,你教我的。
OK！你我之间没有仇怨,但有立场,直说了吧,这事、我——帮不了你,你也不该来。
正所谓一物降一物,杨继丰低下头,气场莫名缩了几圈：好吧,我明白了,谢谢你Lisa。
谢我Lisa摊手看向周围还在加班的下属,谢我就不该来,让我当着昔日同事的面拒绝你,搞得我很冷酷无情的样子,好让大家同情你,满意了
对不起……我没这个意思。
铩羽而归,低头走出大楼刹那,杨继丰忽而抬头露出一个微笑。
回到弄堂老宅,即便放轻了手脚,木梯还是吱呀作响,在夜里分外刺耳。
丰丰回来了啊,晚饭吃过伐
对面门打开,依旧是刘阿姨热情的笑容,夹杂着幼儿的咿呀声。
吃过了刘阿姨,你们呢
我们么老早吃过了呀！
说话间,刘阿姨屋里的咿呀声转为细微啼哭,于是两边点点头,各自转身。
打开房门一瞬,杨继丰背后又响起开门声：丰丰,魏杰这两天好像回来住了。
刘阿姨提醒过后,再度关上自家门,彻底没了动静。
杨继丰笑笑,按下电灯总开关,朝对面望去,却不见魏杰家有灯亮起。但很快,手机响起,正是魏杰。
继丰……
像是一个世纪没听到魏杰的声音,杨继丰在门口抱住了魏杰。
魏杰宠溺地笑着,任由杨继丰挂在身上,搂着她的腰肢往里走。
魏杰我们复婚吧！门关上,杨继丰急切地看着魏杰,眼眶迅速变红：我……
明明有很多话,可到了嘴边却一句都说不出。
魏杰摸了摸杨继丰的头发,就像小时候那般,杨继丰再也控制不住,在他怀里痛痛快快哭了一场,那是去年夏天积攒到现在的眼泪。
就很奇怪,在别人面前,杨继丰从来都是冷静的,哪怕是外婆和姨妈,她也会不自觉保持几分疏离,有时候她都害怕,是不是自己太冷血了
只有在魏杰这里,她才能痛痛快快暴露所有的脆弱,找回温度。
原来人的温度,是名为脆弱的炭火,一敲即碎,却能持久燃烧。
继丰……魏杰先用手给她抹去些许眼泪,然后又抽出纸巾轻柔地为她擦拭,怎么回来了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杨继丰摇摇头,平复了几分：是有点状况,我能解决。
我帮不上忙吗魏杰的口气诚恳中带着失落。
杨继丰握住他手,感受着他手上的泪水：魏杰,别这样,你的项目我不也帮不上忙我们……我们就是这样越走越远,明明想在一起,明明很想帮对方……
杨继丰苦笑了一下,又道：离婚买房不过是个借口,魏杰……这段时间……你有没有新的情况
说什么傻话,你知道的,除了项目我就只有你,是我对不起你,拖着你下水……
魏杰,我从没后悔过裸婚,谁能想到房价会涨成这样。老房子又不好卖,卖了不值几个钱,还会失去……
比她年长三岁的魏杰,某种程度来说,充当了父亲的角色……
鼓励她无论如何混个本科出来的是魏杰,教她选统计学的是魏杰,帮她做面试方案演练面试过程的是魏杰……
说起来,她这个二本,之所以可以PK掉名校生进GP这样的世界500强,一来她有底气,二来就是这个统计学。眼下,这门冷僻的学科有个更高大上的名字叫做大数据。
从传统婚姻角度来说,魏杰是个好丈夫,她却不是一个好妻子,她放不下自己的事业,而魏杰也不让她放下,魏杰说过,世事难料,万一有什么,他不希望杨继丰离了他就活不下去,他对杨继丰最大的负责最深的爱,就是让她有一份情感以外的寄托。
魏杰又说,一个男人要这样爱一个女人不容易,所以,他不会再有心力去这般爱另一个人。
对杨继丰来说,这是最理智的情话,也是最动听的情话。
只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夫妻双方都投入事业的后果就是相处时间变少了,尤其在杨继丰自己带领团队后……
意气风发的她,开始不自觉躲着魏杰,不想让魏杰难堪,在事业中砥砺前行的魏杰也独自承担着,很少与杨继丰谈论他那个遥遥不见硕果的项目。
两人就这么默契地躲着对方,躲到最后变成愧疚、负担,都想着或许不该再拖累对方……
这世上的感情,结束于华丽狗血的其实并不多,更多的是在人生旅途中渐行渐远,无疾而终……
魏杰,我不想结束。
继丰……魏杰艰难地动了下喉结,团队可能要去杭州……
我跟你去。杨继丰说得斩钉截铁,没有丝毫犹豫,同时也松下一口气,东庭镇,我怕是待不下去了。
之后,是久别重逢的倾诉,听到那七场诉讼,和杨继丰以往做下的光辉事迹。魏杰不由握紧杨继丰的手,似乎比她还紧张：这不能怪你。
杨继丰苦笑：怎么不怪我终究是我的错,魏杰,我知道游戏圈很多抄袭剽窃,假如你那个项目……
继丰,我会陪你一起面对。
不用,等到我被扫地出门,你收留我,养着我就行。
说到这句,两人又是相视一笑。
初进GP时,杨继丰并没有信心能过试用期,便是这样同魏杰撒着娇,现在这么说,只是不想让魏杰担心。
敲门声骤然响起,杨继丰慌忙起身：糟了,是Lisa,你先帮我招呼。
杨继丰说罢奔到狭小的卫生间里去收拾一脸狼狈。
哟,你在啊,我这是打扰你们两人世界了
Lisa的声音洋溢着欢快,和方才办公室里吃人的模样,判若两人。
哪里,继丰等你很久了,喝点什么
咖啡。
杨继丰走出来笑道：大半夜喝咖啡
一会儿叫车,不想在路上睡着,到家还有两个小东西的功课。
我去煮咖啡。魏杰识趣地退到一旁,把空间让给两个女人。
杨继丰感叹：我也是佩服你这个精力。
这话瞬间将Lisa打回原形,她脸上泛起疲惫：别提了,哪有什么精力,都是在透支生命。反正新地方offer到手了,没这么卷,还给我升抬头,这阵子平稳过渡就行。辛苦你帮我演戏,长话短说吧,这次主导谈判的是Cherry。
她
是啊,你的老对头,好不容易东山再起,于私于公,她都会全力以赴。对了,这事我听说还是美国总部那边压下来的,八成和白振华有关……Ivy我看你们最好找个靠山,桃宝的花牛联系过我,特意找你。她现在负责乡村振兴业务,别看她说过你坏话,当初也并不是要针对你,而是针对我们整个GP。
杨继丰微微一笑,想起了陈丽丽。
说话间,魏杰端上咖啡,又往后退去,他高大的个头缩在角落,看着有些好笑。
又聊了两句新公司offer,Lisa一仰脖子,将温度刚好的咖啡喝了下去。
好了,走了。花牛的事,回头跟你另一个微信上说。
不是啊,你叫好车再下去吧
哎呀,不差这点时间,魏杰,走了啊,你们聊。
不知道是第几次关门。这次,杨继丰彻底将门反锁,抱住魏杰,贪婪地闻着他的气息。
83年出生的魏杰,虽然年近不惑,脸上带着修仙行业标配的细纹和黑眼圈.可作为上海男人,再忙再累,他都把自己收拾得干干净净,保持着身材。最关键的是,她的魏杰没有雄秃基因,人过三十,才知这种基因的可贵。
从小,魏杰就是弄堂里的白马王子,白衬衫、蓝线裤,说不上多么高端的配置,却衬得青春白灼灼发烫,让每一帧记忆都亮着一束丁达尔效应的耶稣光。
那时的杨继丰并不懂爱情,只是像其他孩子那样追着这束光。对杨继丰而言,魏杰、魏杰奶奶,还有那间足足比自己家大出一倍面积的房子,就是天堂的模样。
只渐渐长大了杨继丰才知道,魏杰开朗大气的背后也有着不平静的风浪,他的父母很早就离了婚,各自重组家庭,且都过得不错。魏杰便成了多余的人,只能和奶奶相依为命,金钱物质上,魏杰是不缺的,杨继丰第一次吃肯德基,还是魏杰带她去吃的。
每每回忆起这段,杨继丰都会附带想起一个笑话,说是女孩子小时候最想嫁的人,就是那个可以给她买零食大礼包的小哥哥。
毫无疑问,魏杰就是独属于她的小哥哥。
魏杰……对不起……
狭小的单人床上,杨继丰抱紧了魏杰呢喃着,葛素兰不好青梅竹马这口。可对她而言,魏杰是老天给她的补偿,她怎么会傻到想要放手
你哪有对不起我,倒是我……
杨继丰伸手堵住魏杰的唇：好了,不说谁对不起谁了,当时不买房,是我们一起做的决定,只能说很傻很天真。我说的对不起,是说我太自以为是了,我以为我在大公司比你懂事业,懂资本……魏杰……游戏我玩过,看到那张游戏卡了……
夜中,魏杰眼眸晶亮了一下,又暗下去。
青春的底色很纯粹,一旦划出伤口,总是分外惨烈,终身难以愈合。
那是在高考前夕,魏杰的成绩向来名列前茅,他的父母也早早拿出一笔钱,为他上大学做准备。可就在这个时候,魏杰同班同学兼好友郑晓宇却当着全班同学的面,从窗口跳下去。
郑晓宇的书包里有一封写给魏杰的遗书和一张掰坏的游戏卡,以及攒下的几十块零钱。游戏卡是魏杰送他的礼物,被郑晓宇的父亲掰成了两半,也掰碎了这个孩子的心。
因为家庭不幸而心灵重创的孩子,家长却把魏杰当成罪魁祸首,杨继丰记得郑晓宇痛哭过呐喊过游戏不是鸦片。可家长是不听这些的,他们只会把孩子成绩不好归因为游戏,以及魏杰这样的狐朋狗友。
两边父母一度大打出手,闹得不可开交,魏杰的父母还埋怨魏杰不该和成绩这么差的人作朋友,惹祸上身……
成年人的功利,与少年人的重情总是格格不入,也几乎是所有亲子关系的矛盾根源。
深受打击的魏杰放弃了高考,离家出走流浪了一个暑假,等他父母找到时,他已在一家小游戏公司做了两个月的打杂。之后,从来不让父母担心的魏杰好像变了个人,叛逆起来,死活不肯复读。
原本,魏杰的父母就都有自己的孩子要照顾,就这样僵持了两三年,他的父母也放弃了,不再管他……
从此,魏杰这个重点高中尖子生,在弄堂里从别人家孩子,变成了不要学他,没出息。
也是出于某种对抗心理,杨继丰大学毕业就同魏杰扯了证,倒不全然是赌气,也是想让病危的外婆走得安心。当她和魏杰在病榻前双双递上结婚证,外婆笑着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魏杰,你是不是认识一个叫姜天明的人
认识,他是东庭镇的,他知道你,说你很能干……
是吗那他眼光不错,所以你的项目他有投资
有。
杭州那边……是不是有政策扶持
有……魏杰口气踌躇起来,这事我还没想好……
别想了,你这项目一定要有长期投资才能做得下去。这样,你先去杭州弄起来,我忙完东庭镇的事,就来杭州找你。
魏杰沉默了一下,没立刻答应,反是关心起杨继丰那边的事来。
继丰,我媒体那边还有些朋友……
别,这事媒体越帮越忙。放心,我不是一个人,跟你一样,我有team,虽然比不上GP这样的集团军。但你别忘了,集团军打农村没优势,就好像过去,装备再精良也打不过小米加步枪,就有一点……我担心对方出阴招,对小孩子下手……
魏杰又沉吟了下：如果你们相信我……开放一些权限,我可以单独锁定这个账号,不过离了游戏就没办法了……
没问题,我回去和燕说说,到时叫上姜天明咱们一起视频。
相拥到天光乍现,两人都没怎么好好睡,杨继丰叫了车,留下魏杰让他好好补觉。自己则一路眯回平江,进市区时,已是上班高峰,司机看着缓慢推进的车流颇有些急躁,杨继丰却巴不得多睡一会儿。
只很快,钱萌萌的一通电话,将她拉回严峻的现实。
姐,不好了,那个高云一大早带着五六个人,去了严叔叔那边,陆伯伯和春萍姐都不在,怎么办啊
宫老师在吗
宫老师在,但严叔叔和叶涛都不是会说话的人,我怕他们吃亏,姐你在哪里啊
我进市区了,一个小时左右。这样,我给宫老师去个电话。
心急火燎赶到工厂,看到穿着时髦、精神抖擞的老对头Cherry,以及墙上的PPT投影。杨继丰瞬间明白过来,自己在抢时间,对方也在抢时间。她以为自己够果断了,Cherry却比她更果断,看样子是得知了她在上海的消息,连夜赶来平江,想打个措手不及。
Ivy,早,好久不见。
杨继丰收敛心绪,迅速切换状态：不早了,倒是你,真够早的。
没办法,从前总是晚你一步,这次总算赶在你前头了,来介绍一下,这位是会莱士的董事,高云高董,其余法务、市场,都是老同事老熟人了,就不用介绍了吧！
杨继丰点点头,刻意忽略叶涛的怒视,以及严春明阴郁的脸色,轻松道：这么劳师动众啊
那是,做事要全力以赴,哪怕是小事,以前我就是不够顶真,现在人都喜欢说,认真你就输了。但我从你身上学到的是,认真你就赢了,就像茶青梅——
这话说的,好像我们两个是死对头一样。
Cherry不置可否地笑笑：以前还真是,不过今天——
今天也是死对头,Cherry,你不会天真到以为,搞出七张传票后,还能谈合作吧真当我们好欺负
杨继丰说着走到宫画白身边,抽出椅子坐下。
Cherry没想到杨继丰在如此劣势下还能保持镇定,反是慌了手脚,杨继丰也不看她,只看向Cherry身边的高云。
面对杨继丰的回击,高云连眼皮都没抬一下,仿佛这场谈判与她无关。
Cherry也不自觉地跟着看向高云,见高云不回应,只得硬挺着：Ivy,话不要说死,真要搞你们,我今天也不会来了。再说了,这份方案也是参考了当初你写的方案。严厂长,我刚才就说过,Ivy很能干的,你们的青梅炒青能有今天,全都拜她所赐。
杨继丰嗤笑着看向投影：所以,你就是把我原先那份PPT改了改放上来模板都不换一个
Cherry一下涨红了脸,咬牙道：是啊,就是你原先那份,只不过我这份是来谈合作的,你那份说是赶尽杀绝,也不为过吧
还有什么比现在的朋友是昔日的仇敌更糟糕的
如果有,那一定是这件事是从别人嘴里说出来的,尤其还是从对手嘴里说出来。
呵,明白了,Cherry！你这个合作,头一个条件恐怕就是要踢我出局吧
杨继丰说着站了起来,看向墙上投影：让诸位见笑了,那我就给大家好好介绍一下,当初的茶青梅,是这么做起来的,是我——第一个发现青梅炒青然后拿给品牌部,是我用公众号截流了青梅炒青的流量,是我建议市场部启用推荐青梅炒青的主播置换品牌印象,是我在桃宝上狙击青梅炒青的关键词,最后侵权官司的建议,也是我写的,只是我当初根本没想过会需要走到这步,也算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Cherry,还有要补充的吗
本是等着看好戏,没曾想杨继丰自己噼里啪啦全倒了出来。Cherry一时没了声音,只能保持尴尬不失礼貌的微笑,毕竟再火上浇油,只是枉作小人。
高云此时才抬眼正视杨继丰,只她的视线停了一瞬又转向严春明：严厂长真是大人有大量,不过也是,Ivy是个人才,会莱士还委托猎头挖过,换作是我,我也会不计前嫌的。
高董,抬爱了,我可不敢进贵司。比起GP,贵司可谓是一言难尽,做事公私不分,手底下组长公开索贿还性骚扰,你又为抚养权的事,搞这么多动作。我只能说,没用的,你今天就算赶走了我,弄垮了这家厂,也抢不走小新,要争,还是在法庭上堂堂正正地争吧！
高云瞪大了眼睛,Cherry明知是挑拨,却也没有立场替会莱士说话,更何况她自己也有孩子,此时此刻竟是有几分心虚。
瞄到Cherry的微表情变化,杨继丰又将火力转向Cherry。
Cherry,东山再起不容易,你也看到我是怎么跌下去的。舆论上的事,一旦起了风浪很难收场,你是没看到当初有多少人堵在我家门口,所以有些浑水我劝你少蹚。还有,我感谢公司对我的栽培……杨继丰说着视线又一一扫过在场的老同事,所以,我实在不希望公司在阴沟里翻船,眼下东庭镇出了名,乡村振兴又是国家大战略。最近网络上的事,大家应该有所耳闻,网民们一旦情绪上来,GP就别想做线上业务了。法律的事,我们team有律师,不在这里谈。至于商务合作,如果GP有信心在十年内收回投资,并同意十年后,工厂51%的股份转为集体所有,那么合作未尝不可,不然免谈。
话说到这个份上,已然没有商量的余地。
高云此刻恢复了几分镇定,她清楚问题的关键还是在严春明,于是盯着严春明道：严厂长,你是话事人,我们听你的,和贵厂合作,我们有十分的诚意。有合作关系在,孩子的事也会好办许多,我这都是为了孩子着想,严厂长你说呢
一直默不作声的严春明,此刻坚定地摆了摆手：工厂是工厂,孩子是孩子。高董,杨继丰的意思就是我严春明的意思。
气氛沉默了数秒,见是没什么好再说下去的,高云保持着笑容站起来整理东西。Cherry偷偷松了口气,也跟着起身,很快会议室里空下去大半。
门外守候已久的陈丽丽,趁着人走的当口,在门口探了探,忽而对上神色不善的严春明,不由吓得缩了脖子。
宫画白连忙道：小陈,把门关上,我们谈事。
门重重关上,杨继丰深吸一口气,对着严春明和叶涛鞠躬道歉。
严叔叔、叶涛,对不起,这件事！我一直就想和你们说,但一直找不到机会,闹成这样,我也没脸再待下去,钱本来就是宫老师出的,变更一下股东就行。
叶涛本是鼓着一肚子气,听到这些也不气了,反是想开口挽留,就在此时,严春明忽地一拳砸向桌面。声音不大,但看得出,他已是忍耐到极限：杨继丰,我知道,那个时候我们各为其主,可我万万没想到你会做到这个地步,出谋划策的是你,后头做事的也有你……
见势不妙,叶涛小声劝了起来：严叔叔,姐是错了,但她现在站我们这边……
又一个拳头砸下,严春明缓缓摇头：就是这样才更糟！我……无法接受用她那套下三滥的法子来做我们的产品。
听到这话,宫画白起了身,半个身子挡住杨继丰：老严,这话过了啊！到现在为止,你摸着良心说说,继丰有用过不正当手段吗
严春明撑着会议桌,喘了两口气,不再争辩,径直走出会议室。
待到严春明背影彻底消失,宫画白又转身劝慰：继丰,老严那是气话。这事啊,不管放在谁身上,一时半会儿都接受不了。再说了,老严刚才和你也是站在同一条战线,可见有些事他是明白的。
叶涛当下彻底没了气,他更害怕杨继丰离开,于是忙不迭替杨继丰找补：姐,我知道……你以前迫不得已,都是打工人嘛。
杨继丰摇着头,神情冷峻,并不领情：叶涛,没有迫不得已,你知道吗那种氛围下,没有迫不得已,只有跃跃欲试,我告诉你,我当时就是杀红了眼,闯过这关,我就是年薪百万,为此我甘愿成为资本的刀。眼睛里就只有钱,根本看不到青梅炒青背后是什么有什么……
叶涛张大了嘴,半天合不拢。
宫画白叹气：继丰,我知道你是自责,那时你也没机会看到青梅炒青的背后究竟是什么,不是吗
是,可我终究伤害了严叔叔,伤害了叶涛……我知道你们还愿意相信我,可我不想让人心动摇,将来厂里也还是要拉投资的。我希望我的事是一个教训……让大家牢记的教训……叶涛,你有没有听说过止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