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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
阿依拉刚刚冲出家门时,我脑海中涌现出的那段对话是艾达和西塞最后的对白。除了那个片段,阿依拉的表演中没有任何西塞杀害艾达的细节。如此令人震惊的谋杀,如此令人悲伤的结局,于我而言似乎是寻觅已久的一个故事,但在阿依拉的冗长表演中,这个段落竟然只占据了极小的篇幅。
我经常在想,西塞的心理活动究竟是什么……不仅仅是他在杀害艾达时的心态,也包括他在杀害艾达之后的心态……那时,面对血泊中的艾达,不仅肉体已经死亡,而且意识场已经远去……据网络上当年的新闻报道称,西塞用的子弹正是能够干扰自救芯片工作的意识场干扰子弹,即使艾达安装了自救芯片也没有用,艾达确实是死了,这证明了西塞的决心……西塞在想什么呢何至于拥有如此坚定的决心然后,他再次举起他的枪,将枪口对准了自己,再次扣动了扳机。于是,子弹同样干扰了西塞的自救芯片的工作,从而彻底结束了他的生命。
我很难想象,西塞的愤怒达到如此程度,冲着艾达开枪,还特意买了意识场干扰子弹……当然,可能我对枪支太不熟悉,才会有这样的疑问。也许,对于任何枪手而言,既然要开枪,买意识场干扰子弹是最正常的思维,买不能干扰意识场的普通子弹才是特殊行为……显然,那仅仅是为了恐吓,却又会因为过于明显的恐吓企图而失去恐吓的效果。
西塞开枪的行为,可以算是被大街小巷所充斥着的系统人攻击以至杀害保育人的消息彻底激怒了吧也可以算是对这种大规模暴力行为的一个强硬的回应……一个热血上头的过程,一个失去控制的过程,一个将他人和自己送去地狱的过程……恐怕不能算奇怪,人类就是如此。在文艺作品中,甚至在历史书中,我读到过很多类似的悲剧……即便阿依拉,刚刚也对我举起了枪,离扣动扳机只有一线之隔……我很难想象,那么一条脆弱的细线,在涌动着的巨大冲动的撕扯之下,如何才颤颤悠悠地不被绷断如何才勉为其难维持自己的存在
阿依拉在唯一一段艾达死前和西塞对峙的短短的表演中,显得十分抒情,倒是有几分奇怪……真实的现场恐怕不堪入目。我并不知道,阿依拉是否在那个现场,陈旧的新闻报道中没有提到过有一个小女孩……所以,可能都是阿依拉的臆想,最多只是道听途说。不过,如我一贯的作为,我没有去问过阿依拉这个问题。
总之,我认为我自己不会像西塞一样行事,西塞杀了艾达之后自杀的心情,倒是更能引起我的共鸣。如果我杀了阿依拉,我想,我也很可能会自杀。但我不能确定,如果阿依拉杀了我,她是否会自杀我了无牵挂,而她的心中,有那么宏大的事业。
车窗外,高楼大厦灯火通明,像一排排林立的树木一掠而过。真正的树木因为相对楼宇来说过于渺小,在黑暗中被楼宇的灯光抢去了视觉的焦点,车速又太快,几乎无法看到完整的形象,仿佛梦中的影子一般模模糊糊。
汽车在飞驰。
我在脑网中拨打了好几个电话,阿依拉没有接听……不是没有接通,是无人应答……阿依拉和我都使用默认的脑网电话接通铃声,叮铃铃的声音在我耳边响个不停……如我所料,这种情况下,阿依拉不会接听我的电话……通常,这会让我十分气恼……此时此景,我却并非气恼,而是担忧和恐惧。我希望,确实如我所料,她不肯接听我的电话——只是源于对我的愤怒,而非无法接听我的电话——被某种危险所困住。
在渺小的树木之后、高大的楼宇之前,大片的草坪像一块块地毯一般工整……也许真的就是地毯……在系统宇宙中,所有的一切都不过是几行代码,草坪和地毯并没有本质区别。
人们曾经希望,或者说曾经以为,几行代码是没有成本的。所以,系统宇宙将挽救人类,从一切的悲伤和痛苦中逃离。在那样的想象中,我的破旧的住房根本不应该存在。甚至,我此刻在急行的汽车中看到的路边的高楼大厦也不应该存在。因为每个人都能凭借成本低廉的代码,在系统宇宙中获得更加宽大和舒适的住处……可诡异的是,埃兰戈雷系统宇宙某些分区中的房产价格,超过了地球上最拥挤的都市。而在另外一些分区中,房产价格尽管便宜,却荒凉破败,在那里生活还不如待在地球上……关于此事,有很多自相矛盾的说法……总之,如果真的像最初希望的那样,就没有那么多埃兰戈雷系统人想要来到地球了。
艾达的情况有些特殊,她是逃亡,但也怀有神奇而坚固的信仰……艾达原来在埃兰戈雷系统中所居住的分区并非荒凉破败的分区,反倒是相当好的高级分区,和进入埃兰戈雷系统的地球商人混居在一起……总之,她曾经的职业生涯相当成功。但即便如此,她依旧向往着地球。
代码房产的成本的确很低,问题是代码人类的成本也很低。代码房产多了,自然而然,代码人类也就多了。这个世界,总有无处不在的竞争,人们自以为迈出了躲避竞争的步伐,其实是在走进更激烈的竞争……当供给提升,需求会提升……我似乎在《系统宇宙经济学导论》中看到过类似的话。在中学的时候,浅显的经济学基础课程里,我曾经学过,当需求提升,供给会提升。但看来,时代变了。当然,也许这两种说法讲的根本不是一回事,只是我不学无术,无法分辨清楚。
关于需求的控制和供给的控制,在《系统宇宙经济学导论》中……不,早在《埃兰戈雷系统宇宙经济学导论》中……已经花费了很多章节进行阐释。有些章节明确提及,对于埃兰戈雷系统宇宙,即使不考虑代码人类——也就是系统人,运营者——也就是波塞多尼亚俱乐部,必须进行某种控制,以保证系统宇宙能够成为一个利润中心,而非成本中心。
上次我去芬因戈尔斯先生的宅邸参加募款晚宴,坐的是阿依拉的汽车。我的汽车从未去过那个地方,不知道该怎么走。刚才,我对汽车说出芬因戈尔斯先生的时候,汽车的驾驶系统迟疑了好一会儿。我怀疑我的声音太过急促而含混不清,所以汽车驾驶系统无法识别,于是,我尽量平静下来,又重复说了几遍,它却依旧迟疑着……显然,这辆老爷车过时很久了,连厂商的系统升级都已经停止……就像我拒绝阿依拉更换住所的建议一样,我也拒绝了阿依拉更换汽车的建议。
汽车最终找到了几百个芬因戈尔斯先生……我加上了议员,又加上了别墅,再修改成庄园……很大的庄园很远周围有山还有湖丛林,对,丛林小镇富人区赛车场人造滑雪场……过了十分钟,我的老爷车终于找到了一个看起来很相像的地方。
如果是新型号的汽车,或者至少是升级后的最新软件,应该能在几十秒里便猜到我的心思吧我的脸庞布满了愤怒,声音充斥着急躁,身体不耐烦地扭动,它难道无法侦测,我不可能在寻找一个流浪汉在人行道上垃圾桶边所拥有的帐篷吗
或者,我冤枉了我的老爷车,它其实表现得很好。芬因戈尔斯先生的宅邸,也许本就不是一个能够公开查询的地址,汽车最终能找得到已经是奇迹了……恐怕要仰仗人工智能在海量信息里的模糊查询,甚至还得感谢芬因戈尔斯先生,他不够低调,不是一位足够安静的富豪。
车开进了市区,我看到了这些高楼大厦,和印象中上次走的路不一样……可能,我的汽车想要避免走入某一条收费的高速公路,所以选择了横穿市区……这一点,陪伴了我多年的老爷车倒是了解我。我只是一个贫穷的机器人修理工,能节省一些总是好的。
当然,这些高楼大厦我每天都看见,理应没什么招惹我的地方,我用不着对汽车的选择有任何抱怨……我今天心情不好,未免吹毛求疵,连带着对我的老爷车也充满了怒气。
车离开了市区,进入了丛林,山谷,湖边大道,滑雪场,赛车场,湖边,山谷,丛林……上一次,在路上,在阿依拉的新车中,阿依拉一直在对我说,在宴会上我应该如何如何,虽然我根本没有听进去,却也被搅得心烦意乱,没有心思欣赏路边的风景。今天,按说我同样没有什么心思,天色又很黑暗……但那些风景疯了一样地涌进我的眼帘,涌进我的大脑,似乎想要拚命占据一席之地……不得不说,尽管是夜晚,那些风景躲藏在黑暗中,仅在星星点点的灯光中若隐若现,可我还是能得出判断,风景的确很漂亮……只是,我不值得拥有如此的风景。
啪,我听到了轻轻的一声响。我意识到,我扇了自己一记耳光。我不值得拥有如此的风景……正是我厌恶的那种措辞。阿依拉的表演中,时不时会出现类似的措辞。艾达从来不这样说,西塞却经常这样说……我厌恶类似的措辞,还因此忘记了不少阿依拉的表演片段。
终于,我看到了那座似乎有几分熟悉的庄园——实际上,我对这座庄园肯定是陌生的,毕竟我只来过一次。但是,我却莫名觉得我有些熟悉。
庄园的大铁门很宏伟,布满复杂的镂空雕花,在大门两侧的灯光照射下,加上我的车灯襄助,显得分外神秘……我难以辨别雕花是什么内容,只因铁门的宏伟而感到巨大压力,就像我看到芬因戈尔斯先生比我高出一头又穿着得体的身躯……我的四肢都被压得无法动弹,手脚发麻,心脏也仿佛进入了绞肉机的入口。
好在,我并不需要做什么。
很奇怪,大铁门似乎认识我的汽车,但它们不应该认识……大铁门缓缓地打开了,我的汽车开了进去。
有一刹那,我觉得应该叫停我的汽车。我的汽车,总是和环境中的某些物品窃窃私语,密谋着某些我所不了解的事情,打开门,关上门,刹车,加速,避让,被避让……专业术语叫做协议。我不太清楚汽车的协议,西塞应该更加清楚吧机器人的协议有所不同。机器人像人一样,张嘴说话的时候更多。
我想阻止我的汽车,我的嘴巴却和肢体一般被压力所控制。上下嘴唇似乎被缝在了一起,无法对我的汽车说出任何话。汽车就这样静悄悄地滑进了庄园,然后沿着庄园中的林荫道一路前行。
庄园中的限速很低,汽车显然从环境发送的信息中了解到了限速信息,很自觉,开得很慢……在弥漫着的温和灯光下,我能清晰看到窗边掠过的每一棵树……它们都很高大,枝干壮硕,树冠庞大,我叫不上名字……我和我的汽车仿佛在穿过一个长长的甬道,壮丽而又坚不可摧的甬道,传递着一种无法反抗的压迫气息,而甬道的尽头是什么,我一无所知。
我想起了我的父母曾经站在那里望向我的大桥,仿佛了解到他们的心情是什么……那座大桥同样壮丽,同样坚不可摧,并且绵长无比,就像我正穿过的甬道。
转了几个弯,路过几栋小一点的建筑,汽车停在了一栋主楼前面,正是我曾经在里面大吵大闹的那栋楼。
我坐在汽车里,手脚依然发麻,在压力下无法动弹,大脑也几乎没有思考能力……我气冲冲地来到这里,到底怀有什么样的目的阿依拉真的在这里吗我为何认为阿依拉在这里我的逻辑推理……我根本没有逻辑推理……幸好我不是机器人,否则一旦出现如此缺乏逻辑推理的行为,一定需要返厂修理。关于这件事,我有十足的把握。由于类似原因而被我亲手送回厂家修理的机器人,不下一两百个。
坐了许久以后,夜都已经深了,我终于还是推开车门下了车。手脚的感觉好了不少,至少是能动了,大脑也似乎恢复了些许清醒,并开始感到奇怪——竟然没有任何人从面前的建筑里走出来,问上我一两句什么问题。
一辆从未来过这里的汽车忽然出现,不仅大门自动打开,路上的环境传感系统也自动指路,却没有任何人走出来打个招呼……我心里有一个声音一直在说,我应该掉头回去,但是我的手脚一点不在乎那个声音,坚持着蹒跚前行,上了台阶,推开了大门。
门厅里亮着灯,走廊里亮着灯,举办募款晚宴的大厅更是灯火辉煌,不过,大厅里没有那天那么多大大小小的圆桌,而是空无一物。我想,那天之后,这里也许举办过化妆舞会之类的需要广阔空旷场地的活动。
我站在大厅中,东张西望了一会儿,什么也没有……至少没有任何有意义的东西。
我很茫然,我该做什么
阿依拉——
我喊了一声。
没有回应。
阿依拉——
我再喊一声。
还是没有回应。
我又站了一会儿,试图让自己的脑子更清醒一点,好理一理自己的思路。
我闭起眼睛,回想上次我来这里的时候干过些什么,想要找点线索……我扔出去一个盛满红酒的杯子,然后砸掉了很多杯子。不过,那些桌子已经不在了。我扔杯子时站在哪里,又扔向了哪个方向,我不记得了……我睁开眼,找了找……似乎,也许,大概,我扔杯子时所站立的位置,和我眼下所站立的位置并不远,而我把杯子扔出去的方向,是左手前方……我睁开眼,望向那个方向,看到了一个走廊。
走廊很宽阔,地板、墙壁和天花板是一种我不认识的高级石材,画满或者雕满了花纹。于我而言,和庄园门口大铁门上的雕花镂空一样,其意不明……或者,其意甚明,只是我无法理解。
我盯着那个走廊。
我想起来,在募款晚宴中,我扔杯子的时候,阿依拉并不在我的身边,否则她一定会阻止我。我扔杯子之后,她才忽然出现,间隔了可能有半分钟……那么,彼时彼刻,我将杯子扔向空中,阿依拉在哪里呢
我之前从未想过这个问题,也没有问过阿依拉。她在某个地方而我不知道,这种情形非常普通,没什么可问的。但是此时,一个模糊的影像突然在我脑中浮现……在我将杯子扔出手的一瞬间,我望向那位吟诵着情诗的年轻人,以及在空中划出美妙弧线的玻璃杯,还有从杯子中迸溅而出的无数酒滴肆意跳跃而组成的神秘动感图案……背影中,有一个人正从走廊里慌张地向我跑过来……是的,正是阿依拉。
我向走廊冲了过去。
那条走廊里,一定有会客室、会议室或者书房之类的房间,摆了几张舒服的大沙发,或者至少,几把舒服的椅子……还有酒柜、书柜和雪茄……阿依拉应该在某个房间里,商谈某些事情,或者会见某些人物……我说的是那一天,但今天也有可能。
当然,她满腔怒气地离开家,如果来了这里,更大的可能是在质问某人……无论她在干什么都不重要,我只希望我能找到她,把她带回家。就像那一天,她把我带回了家。
我打开了一个门,果然是个书房,但没有人。
我打开了第二个门,看到了一个人。
是阿依拉。
我的大脑一阵眩晕。
我的眼前出现了光圈,就像我在家中刚刚切好的洋葱圈,就像我今天早晨透过睫毛的密林在阳光中看到的光影。
阿依拉躺在地上,身体蜷曲得像个婴儿,手臂伸展着越过头顶……仿佛想要保住自己的头颅,却还没有来得及合拢,无能为力地跌落在地面上。
很多血,阿依拉的整个身体都浸透在血泊中……我有些夸张……但此刻,夸张并不重要……我的大脑也似乎浸透在血泊中……我冲到了阿依拉的身边,蹲下身去,跪在地上,伸手抚摸着她的脸。
阿依拉。
我叫了一声,声音很轻。
她没有回应。
阿依拉。
我又叫了一声,声音大了一点。
她还是没有回应。
我的手抚摸着阿依拉。
阿依拉的皮肤冰冷而僵硬。
她死了。
是的,她死了。
她死了有一段时间了吧
应该是一把手枪,射出了能够阻止自救芯片工作的意识场干扰子弹……我的眼睛四处逡巡。
立刻,我看到阿依拉胸前的地面上果然有一把手枪,正是她拿着冲出家门的那把枪,她深爱着的父亲西塞的手枪的复制品。她的父亲用那把枪杀害了她的母亲,然后自杀,她却还是复制了一把。
我拿起了那把枪,看着枪上的花纹。正如我一直认为的那样,这把枪拥有典雅的设计,闪耀着暗铜色的光泽,既散发着一股冰冷的感觉,又伴随着一种沉重的气息,是我喜欢的样式……如今,这把枪沾染了鲜血,阿依拉的鲜血,更加令人着迷。
我意识到,我没有过分震惊,甚至根本没有震惊,似乎我早就想到了一切。面对令人悲伤的情景,却只感受到枪的问题……我应该确认一下,阿依拉的自救芯片是否真的没有工作,我琢磨着该如何确认……有必要吗
似乎没有必要。
我的手在阿依拉的脸上又抚摸了一会儿,冰冷而僵硬,和平常的阿依拉非常不同……平常的她,脸颊是温暖的,当我的手抚摸她的脸时,或者当我的脸靠在她脸上的时候,我总觉得全世界所有的温暖都在那里了,没有任何其他地方能够获得更多的温暖……可此时此刻,阿依拉的脸冰冷而僵硬……我还是将我的脸贴了上去,并没有什么变化,我的脸感受到的感觉,和我的手感受的感觉一样,冰冷而僵硬……我就这样待着。
我的手已经沾满了血,此时,我的脸也沾满了血。
我以为我会哭,但我没有。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阵响亮的汽笛声忽然响了起来。那声音尖锐刺耳,起初的时候有点远,之后越来越近,并且靠近的速度越来越快……我有点茫然,抬起了头,望向窗子。
窗子外面的天空依旧黑暗,在房间内明亮灯光的映衬下显得格外黑暗,黑暗到什么都看不见……但是,一道蓝色的光芒忽然扫过那黑暗,倏然而来,又倏然而去,然后是红色的光芒,同样倏然而来,又倏然而去……我站了起来,向窗户走去。蓝色和红色的光芒越来越盛,汽笛声也越来越响,几乎就在耳边。
我已经站在了窗户边上,看到了外面的情形,是几辆……不,是十几辆……警车。
我想了想,现在算是什么情况……我猜,如果阿依拉的丈夫,一位地球人,杀了阿依拉,一位系统人和保育人的女儿,那么,代码平等的事业应该能够取得更大的进步吧愤怒的民众应该能够更加兴奋吧手按系统宇宙编程手册宣誓的国家元首们应该更加沉痛吧如果有人哭了出来,那眼泪也应该更加真实和动人吧
这是最理想的结局。
我还有什么选择
我想起了《系统宇宙经济学导论》最后一个章节的标题。
…………
【后记】我和波塞多尼亚俱乐部:一位经济学家的成长和感恩
我没什么好说的了。
我手里还拿着那把枪。
于是,我举起枪,对准自己的太阳穴,扣动了扳机。
全文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