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书阁 > 其它小说 > 旧街吻玫瑰 > 第 2 章       第二天十点多,池渊跟着她奶奶去了隔壁村。奶奶拎着装了鸡蛋和红包

第二天十点多,池渊跟着她奶奶去了隔壁村。奶奶拎着装了鸡蛋和红包的红色塑料袋,在前头走得利索,池渊带着耳机跟在后面,兴致缺缺。
约摸四首歌的时间,池渊到了目的地——一栋外墙没涂,红砖裸露的三层房子。
但房子是热闹的。
来客的电瓶车见缝插针,填补空地。门前有气球扎成的拱门,有新郎新娘的结婚照立牌,有坐在树下聊天的妇女。烟囱顶冒着的浓烟,和着欢声笑语往天上飘,半天也散不掉。
虽然人生地不熟,社交依旧难免,池渊耐着性子,同一个个过来攀谈,说着“兰仙这孙女长得真俊”的众人一一笑过去。
郑兰仙,她那个聊天聊得正欢的奶奶,大概觉得她干站着也不是事,让她去屋里找同龄人玩。
池渊乖乖应下,慢吞吞往屋里走。
客厅被四张桌子挤得满满当当,都围坐了人。二楼许是有小孩在跑跳,连带她脚下的水泥地都有震感。嘎吱作响的吊扇,满屋乱飞的气球,袒着肚子的男人……池渊不想找人玩,她只想离开这与她格格不入的地儿。
远离热闹,随便去哪吧,太阳底下也行。她这样想着,也这样做了。
池渊绕了几条巷子,打算寻个僻静阴凉的地方,在那消磨到开饭。左拐右拐,越走越偏,风水宝地没找着,倒是被她碰上了“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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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块地立着的,都是些大门结网的破旧房屋,多数时候安静到没有一丝人情味。她一个拐弯,猛地见着个人,实在是被小小惊吓了下。
下意识的惊叫没忍住,那人动作一顿,循声望来。
池渊迎面撞上那双深黑的眸。那个与她有一面之缘的,她觉得“看着很乖”的少年,正倚靠在一面斑驳的墙上,淡漠的眼眸中还透着些许防备。
池渊看见了他两指间夹着的还未点的烟,不由觉得好笑。这人,将“人不可貌相”这句真理,阐释得可谓是淋漓尽致。
虽说抽烟不能和不乖对等,但和乖也毫不相干。
知道自己好像撞破了什么秘密,池渊友好地笑了笑,后退一小步,“我只是路过,什么都没看到。”
江幸笑着“嗯”了声,防备似是卸下了。
要死,这人笑起来还有酒窝。
“你说看见了也没什么,”江幸接着说,这回完全是威胁的意思了,“昨天你干的坏事,我也看见了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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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渊无辜眨眼,“昨天什么啊?我们昨天还见过?”
江幸挑眉,全然不信她这套说辞的模样,“昨天我那两个朋友推着摩托走了好些路,教训也挨了,你就把钥匙交出来呗,我不告诉他们是你干的。”
池渊想到这门子事就来气,当即埋怨上了,“那你朋友啊,你都不知道他们做了什么事,这点教训挨了就挨了,钥匙没得想。”
气上心头的后果就是,池渊后知后觉自己露馅了。她,现在扭头走人,还来得及吗?
“哦?”得逞了的少年支起身子,走近了半步,“那你再仔细想想,我们昨天见过吗?”
江幸语气带着笑,听着会让人有种他很好说话的错觉。
池渊恨自己不争气,吃瘪的同时,她还有一丝的丢脸。就是说,很想回到一分钟前,狠狠抽那个装无辜的自己一巴掌。
“昂,可能见过吧我们。”池渊温吞道,“记不太清了。”她,池渊,挽尊第一名。
这回答江幸勉强满意,倒没继续追问怎么只是“可能见过”之类。
有喜事的那户人家在此时放了烟花爆竹。烟花在白天少了点惊艳感,不过池渊也无心欣赏,她只觉逃离了窒息现场,“那个,我要去吃午饭了。”察觉这说辞没信服力,她赶忙补上一句,“我是去喝喜酒,就放鞭炮的那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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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说话软,一句两句,弄得是他拦着不让她走似的。
江幸丢了手头的烟,走到她前面,“一起去吧。”
“嗯?”池渊头顶三个问号,被整懵了会儿,随后又忙不迭跟上江幸的步伐。
她边走边想,还真是巧了。
巧合似乎很喜欢光顾池渊——她和江幸坐在了同一桌。
酒席间相熟的人凑一桌是常事,她奶奶和江幸的妈妈认识,几个认识的人坐了一圆桌,给他们空出两个座位——面对面的。
池渊坐去靠墙的位子后,按着奶奶说的称呼,朝在座的打招呼。
“这是你丁阿姨,叫阿姨好。”
“阿姨好。”池渊对那个保养十分得当的女人甜甜一笑。女人善意一笑,算是回应了。
“这是丁阿姨的儿子——”郑兰仙先是指着江幸,随后转头问了女人,“是叫哥哥不嘞?”两人操着方言一番交流,得出谁比谁大的结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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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渊,叫哥哥。”说罢,奶奶接上一句,“这位哥哥可乖的喽,你要向他学学。”
池渊勾着嘴角,虚情假意地道了个“你好”。实在惋惜,没能让她甜甜地叫上个“弟弟好”。
“你也好。”可乖的某人嗓音温润,应下她敷衍的招呼。
速战速决同大家问了好,池渊终于安心拿筷,专心致志地吃起饭。早上的白粥配腌萝卜和腐乳,她一个也不爱吃,实在是委屈了她的胃。
屋里人多,风扇又鲜有效果,江幸被闷得没什么食欲,只是象征性地夹两夹菜。他兴味索然,听着一桌子妇女讲她们乐此不疲的八卦,估摸自己何时离场。
八卦讲到某某家女儿嫁给有钱人,拿了八十八万彩礼,话锋突然转了转,“话说兰仙你孙女长那么标致,日后嫁出去,彩礼肯定只多不少哇!”
席间顿时这无聊的打趣笑成一片。
江幸的妈妈搅着碗里的饭,没吱声。
江幸下意识往池渊那看一眼,得,人家根本没在理,在埋头专心致志地对付手中的螃蟹。她真如所说的那般标致,江幸形容不来,鹅蛋脸,细眉大眼,带了点婴儿肥,软软糯糯——总之,是漂亮的。
“哪里哪里,现在说这个事还早啦。池渊现在还才高三,读书最重要!”孙女被夸,郑兰仙显然是高兴的,笑得眼角皱纹堆成一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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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渊在满桌子的方言中,听到了自己的名字。她剥螃蟹的动作停下,环顾了圈四周。
她是极不喜欢这种感觉的,明知她们在讨论自己,又只知她们在讨论自己,好奇心与不满同时要她心烦。
池渊眼神挺迷茫,江幸意识到她压根没听懂这些人在说什么。
没听懂也好。
那边还在聊,从彩礼扯到了学业,“池渊不回槿城啦?在那十几年了,突然转回这里来读了吗?”
这话题不兴谈,郑兰仙兴致不高,“是的啊,回来在西梁读。”
“怎么回来读了啊?槿城教育多好,怎么想着要回西梁呢?”
“是的啊,那你那个孙子要回来不?”
“不会一家子都要回来吧?你儿子不是在槿城买了房吗,发展多好啊,回这个穷地方干嘛嘞!”
大家叽叽喳喳,就着这事挨个发表见解。别人的八卦,哪有眼前现成的好让人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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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呦,哪里哪里,就我孙女回来,在那边学习压力太大,就回来读了呀。”郑兰仙讪笑着解释,“我儿子儿媳在槿城待得好好的,不回来。”
“哦~压力太大啊。”大伙的八卦之火被扑了个半灭,随口接句“现在读点书真不容易”把话题揭过。
随后,话题自然而然转移到了房价上。说着连孝慈市房价都上了一万五,在市区买房的诸多艰难。大家对金钱的共鸣最深,聊到关于金钱的一切,都是不亦乐乎,谈有钱人如何花钱,谈穷人多少节俭,能谈的一顿饭时间压根聊不完。
午饭的尾声,有人抱着大纸箱子,过来发喜糖香烟。
穿汗衫背心的男人发到了这桌,他放下纸箱,用手臂刮了把脸上的汗。点了这桌的人数后,他一口气捧出十盒糖,堆在桌上,热情地让他们自己分分。
发烟的女人也走过来,她眼神巡视一圈,最后锁定了江幸,“江幸你爸没来,这包烟你带回去给他。”烟塞得快狠准,不给人推脱的机会。
江幸也没推脱,把烟塞进裤子口袋。
派完礼后,男人还在喝酒,划拳声一声盖过一声,女人们还要在饭桌前围一方天地,场聊个把小时的天,小孩被糖哄得止住“想要回家”的嚷嚷,找个角落玩去了。
池渊坐不住,糖也哄不了她,她实在是想要回家。她不是不喜欢热闹,只是不喜欢不属于她的热闹。她扯了扯奶奶的衣袖,悄声问自己能不能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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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兰仙从口袋摸索出表,盯着看了会,“等等一点的时候我们一起走,你再玩会。”
得,再消磨半个多小时。
池渊边说着“你们慢慢吃,我先走了”边退出饭桌群聊。她轻车熟路往巷子里钻,本着那位“有缘人”先她一步退出群聊,两人可能再次碰上的想法,池渊特意换了个方向走,誓要将缘分掐断。
在一个挤了五六十人的狭小空间历劫一小时,外面的空气都难得可贵起来。吃饱喝足,在阴凉的巷子散步消食,不失为一件乐事。
但有个不争的事实,这里的小路像个四通八达的迷宫,她随便走了会,又碰上了江幸。
这次是在一户家门落锁的人家门口。他坐在门前的青石板上,咬着根棒棒糖,低头捣鼓那盒子烟。阳光大多被树挡住,剩下的斑驳日影撒在他脸上,惹他微眯了眼。
他预料到来的人是她,抬头说了句“好巧”。
没等她回个“是挺巧的”,他又说:“坐呗。”
青石板是长条的,并排坐四人绰绰有余。此处又时有穿堂风,凉快得池渊根本不想走。正合她意了就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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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道了声谢,也没管风吹雨淋的石板脏不脏,自顾坐下了。
“吃糖吗?”江幸把倒在一旁的喜糖盒朝她挪了挪。
这一步一步的,池渊总觉得,他在若有若无朝自己献殷勤。她瞟一眼拆了包装的烟,不由得暗自感慨,自己和他的烟到底是多有缘。
“江幸是吧?要是我没听错,这烟是让你带给你爸的吧?”池渊想到上局自己惨烈的败局,没放过打压他的机会。那女人当时说的是普通话,声音也大,池渊听得清楚。
那少年不置可否,挑出颗德芙巧克力,径自递给了她。
风吹得树叶簌簌作响,印在他身上的日影也跟着摇晃。
他裹着笑意的话被风带至耳边,挠人心肺。他说:“我这不是在贿赂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