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如水,柳如烟斜倚在回廊的朱漆栏杆上。
她指尖把玩着一朵半开的海棠,花茎处隐约可见几道新鲜的掐痕。
“小姐,您交代的事情办妥了。\"丫鬟翠儿快步走来,压低声音道。
柳如烟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她已经打听过了,表婶素有插花前闻花香的习惯,插花后她还会用同一只手捻佛珠。
如今她把这致命的毒药下在花苞里,只需表婶闻上一闻,毒素便会随着呼吸进入体内!
\"好得很。\"柳如烟满意地点点头,将残破的海棠随手丢入池塘,看着它被池水吞没。
八年前,她本是最有希望成为侯府世子夫人的人选。
谁知半路杀出个沈玉瑾,硬生生夺走了本该属于她的位置。
“沈玉瑾,我要你身败名裂,被赶出侯府!”柳如烟心中暗恨,眼中闪过一丝快意。
次日清晨,侯府内突然骚动起来。
丫鬟仆妇们神色慌张,府内似有大事发生。
“小姐,凝晖堂那边传来消息,侯夫人似乎身体不适,已经请了大夫。”翠儿掩门进来小声报告。
柳如烟唇角勾起一抹冷笑,今晨那朵一品红,想必已经发挥效用了。
“快,给我更衣,我要立刻去看望表婶!”她猛地站起,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翠儿连忙为她梳妆打扮,柳如烟看着铜镜中自己因激动而泛红的脸颊,强压下嘴角的笑意。
计划成功了!
沈玉瑾那个贱人,每日亲自为表婶摘花,看她怎么脱身!
“小姐,要不要先等等看情况?”翠儿有些担忧。
“不必了,现在正是看好戏的时候!”柳如烟迫不及待地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裙摆,“走,去表婶院里!”
与此同时,正在书房练字的沈玉瑾也得到了消息。
她放下练字的毛笔,眼中闪过一丝锐利。
“走吧,去凝晖堂看看。”
沈玉瑾带着喜儿不紧不慢地向侯夫人的院落走去,心中盘算着接下来的每一步。
她知道,柳如烟必定迫不及待地要去\"揭发\"她,这场偶遇在所难免。
果然,在穿过花园的转角处,两拨人迎面相遇。
柳如烟一身素雅衣裙,脚步轻快地走在青石板上。
看到沈玉瑾,柳如烟眼中闪过一丝恶毒的快意,随即换上担忧的表情,快步迎了上去:\"表嫂,这么巧,你也听说表婶身体不适了?\"
沈玉瑾抬眼,清亮的眸子里看不出丝毫慌乱。她微微一笑:\"表姐也是为此而来?\"
柳如烟眼中闪过一丝讥讽:\"是啊,听说表嫂突然发病,我担心得很呢。\"
说着便用帕子轻拭眼角并不存在的泪水,声音带着刻意的哽咽:\"姑母一向身体康健,怎会突然……
沈玉瑾面不改色:\"近日天气骤冷骤热的,偶感风寒也是常事。表妹不必挂怀。\"
“听说表嫂每日都会采摘新鲜的一品红给表婶,当真是好孝心。”
她故意将‘一品红’几个字咬得极重,眼角余光偷瞄着沈玉瑾的反应。
沈玉瑾脚步未停,唇角甚至含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是啊,母亲最爱那花,我每日都亲自去采。\"
她转头看向柳如烟,眼神晦暗不明:\"表姐似乎对那花特别喜爱,听说昨日流连花丛许久呢。\"
柳如烟心头一跳,强笑道:\"我哪懂欣赏,只是担心表嫂罢了。\"
她话锋一转,\"说来也怪,那花平日都好好的,怎么今日姑母一接触就\"
\"表姐怎知母亲是接触花后才不适的?\"沈玉瑾突然打断,眼中闪过一丝锐利,\"大夫都还没诊断,表姐倒是未卜先知了。\"
柳如烟脸色微变,随即掩饰道:\"我我也是听下人们胡乱猜测的。表嫂别见怪。\"
她暗自咬牙,这沈沈玉瑾竟是个如此难缠的?
不过没关系,等到了表婶面前,证据确凿,看她还能嘴硬到几时!
沈玉瑾不再言语,只是步履从容地向前走着。
她袖中的手指轻轻摩挲着一块叠得方正的绢帕——那里面包着今晨从一品红上刮下的毒粉。
她早就注意到花苞的异常,不仅及时替换了毒花,还将计就计,让柳如烟的阴谋彻底暴露。
想到待会儿柳如烟惊愕的表情,沈玉瑾眼底闪过一丝冷意。这场戏,该收场了。
\"表嫂一点都不为表婶担心吗?\"柳如烟忍不住再次试探。
沈玉瑾微微一笑:\"担心无用,查明原因才是正理。倒是表妹\"她意味深长地看了柳如烟一眼,\"似乎比我这做儿媳的还要着急。\"
柳如烟被这眼神看得心头一颤,竟莫名生出几分不安。
不会的,她安慰自己,计划天衣无缝,沈玉瑾绝无可能察觉。
那毒花现在肯定已经在表婶房里,说不定表婶已经……
想到这里,她几乎要压抑不住嘴角的笑意。
快了,就快了,只要再走几步,她就能亲眼看着沈玉瑾从高高在上的少夫人,变成谋害婆母的罪人!
两人各怀心思,终于来到了凝晖堂。
院中隐约传来人声,丫鬟婆子们神色慌张地进进出出。
柳如烟深吸一口气,调整好表情,正准备冲进去演一场好戏,背后冷不丁传来沈玉瑾轻飘飘的声音:\"柳表姐。\"
她回头,只见沈瑾萱站在一株盛开的海棠旁,清晨的微光透过树叶在她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那张看起来温婉的脸上,此刻竟带着一丝柳如烟从未见过的怜悯?
“有句话叫‘多行不义必自毙’,表姐可曾听过?”沈玉瑾声音轻柔,却字字如针。
柳如烟心头猛地一跳,还未来得及反应,院内突然传来谢云舒沉稳的声音:\"都进来吧。\"
沈玉瑾整了整衣袖,从容迈过门槛。
柳如烟愣了一瞬,急忙跟上,心中那股不安却越发强烈。不会的,她反复告诉自己,计划万无一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