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娘说了,偷拿别人东西是坏孩子!”
“小乞丐还不快把东西交出来!”
“怪不得她没有爹爹娘亲,她是个小贼,还是个没人要的野种!”
“……”
“呜……这是那个伯伯给念念的,念念才不是坏孩子!”
“……”
朱雀街墙角边儿上,一群半大的孩子围着个年幼的女童,嘴里说着恶毒之言,那女童脸上脏兮兮的,只那双眼睛如同被秋水浸过似的,干净又透亮,手上死死护着方才点心铺子的伯伯给的糕点。
“我们才不信!就是你偷的!”说着其中一个孩子伸手就想硬抢,念念害怕的把自己缩起来,【呜……爹爹,爹爹怎么还不来找念念】,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在这里,昨日醒来后脑海里就只有一段记忆,她有个好厉害好厉害的爹爹,就是爹爹最后结局不太好……
“还不拿过来!”三岁的念念瘦的不像话,被带的往前趴去,小手在地上磨出了血迹,
“让你偷东西!我打死你!”说着竟还想动手。
“哎呦!你们怎么都在这儿!,快,快跪下!”所幸还没来得及动手就被急急忙忙过来的妇人打断,压在几个孩子朝街边儿跪下。
“娘……”
“闭嘴!”话还没说完就被妇人打断,听着渐渐清楚的禁鞭开道的声音小声警告了句,“不许出声!”
街上众人纷纷跪拜,念念踮起脚尖看到了渐渐靠近的御驾,檀木马车堆金砌玉,象征身份的龙纹镌刻其上,脑海里的记忆逐渐清晰,【爹爹!】
在众人惊恐的视线里念念跌跌撞撞的往马车那里跑去,马车里的濮阳渊睁开假寐的眸子,他刚刚就隐约听到脑海里有道稚嫩的女童喊他爹爹,
本以为是方才祭祖被那些抓住好容易抓住机会的言官吵的出了幻觉,只觉方才送下去的人还是少了,
如今这声确实听的真真切切,濮阳渊修长的手指挑开车帘就看到了被众侍卫控制在中间的奶团子,
“爹爹!”念念看见濮阳渊眼睛一亮,【呜……我那英明神武素未谋面的帅气爹爹哟,系窝呀!念念找你找的好苦啊!】
念念这一嗓子成功给准备驱逐的侍卫吓了一哆嗦,夭寿了!哪个仇家想的这损招,也不打听清楚,当今陛下哪来的公主啊?!
濮阳渊听着脑海里不停响起的声音,断定了能听到面前女童心声这一事实,且看周围人反应,此处怕是只有自己能听到,濮阳渊皱了皱眉,抬步下了马车,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周围人皆叩拜行礼,一时之间山呼万岁,
濮阳渊看着被侍卫刀剑围在中间的脏兮兮的奶团子,一时之间无从下手,最后捏着后衣领给人提溜了起来,内力在人身上走了一圈儿确定只是个普通的小孩子,
念念在半空中踢了踢腿,看着离地的距离吓得伸手死死搂着濮阳渊的脖子,八爪鱼一样缠在他身上,濮阳渊一米九几的高度在念念眼里宛若深渊,
【爹爹好高啊!念念摔下去就成饼饼了!】qaq
“松手!”濮阳渊把人从身上扒拉下来,心里疑虑却愈发重,他向来不喜人近身,可对她却不排斥,
濮阳渊不动声色的朝暗处看了眼,又看了看够不到他脖子就扒拉着他胳膊的团子,“顾卿”,
“臣在!”御前侍卫中靠近銮驾一人行礼应声,
“带下去!”
“不要!要爹爹!”念念一听裴瑾渊让人把她带走眼里的泪说来就来,本就水葡萄似的眼睛蒙了层水雾,又毫不客气的拿手底下的黑金龙袍抹了一把,看的顾柏眉心一跳,
真初生牛犊不怕虎啊!陛下要是把人扔出去他是接还是不接啊?!
【呜呜呜……没人疼没人爱,念念是地里的小白菜】配上脏兮兮又哭成小花猫儿的小脸儿,这句话着实有说服力,
濮阳渊听着脑海里委委屈屈的控诉,心尖儿不知怎的细细密密的疼,
濮阳渊眉心微蹙,竟能影响他心绪?这真是他女儿?可他这些年连后宫都几乎形同虚设,怎么可能会忽然冒出个女儿?
眼见濮阳渊不理她念念哭的更凶,龙袍袖子上洇湿了好大一块儿,濮阳渊垂眸看了眼,只觉心中异样感更重,
忽的就想起他那明明文治武功都不差,他登基后却偏偏要窝在钦天监混日子的国师司邵云游前找他辞行时,忽然神秘兮兮的道,
“怪了怪了!臣夜观星象陛下的亲缘有变啊!祭祖回来怕是有的头疼了,不过倒未必是坏事啊!”
濮阳渊当时扫了他一眼,金口一开给他路上的盘缠扣了一半,他是他登基前就跟着的,又不是不知道他登基后把那些兄弟叔伯砍的砍,贬的贬,亲缘有变?那也得先有啊!
如今看着死死抱着他胳膊,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团子,连带着他也被带的心绪不宁,难不成这是国师说的亲缘有变?
“回宫,”说罢带着人上了马车,对他心绪影响这般大的人还是得放到眼皮子底下。
顾柏看了眼跟着的德安,这人是带下去还是不带?德安撇他一眼一甩浮尘高声道“起驾~”
没看陛下把人带上马车了吗?不出意外以后这皇宫里的主子要多一位咯……
“娘,她她……”待到御驾走远,方才欺负过念念的几个人才敢哆哆嗦嗦开口去拉旁边妇人的袖子,却被妇人死死捂住嘴,惊恐的对他摇了摇头,
不是的一定不是的,他儿能随手欺负的死丫头怎么会是公主?!
【哇!好漂酿啊!】不管旁人作何感想,此时收了眼泪的念念正一脸惊奇的打量着马车,
上好的墨狐皮子铺地,软榻、暖炉一应俱全,纯金嵌宝的香炉中安神香袅袅升起,对金钱没有概念的念念在这些东西上一一扫过,最终停在檀木桌上的一盘子糕点上,
比那个伯伯给她的看起来还要精细,摸了摸小肚子暗戳戳瞅了瞅她新鲜出炉的爹爹一眼,
【饿饿,想吃……】
濮阳渊听着脑海里貌似还吸溜了口口水的心声,把糕点盘子移到了她面前,“想吃自己拿。”
念念眼睛亮了亮“谢谢爹爹!”
“不是……”濮阳渊一句不是爹爹还没出口,一块儿糕点就喂到他嘴边,“爹爹吃~”
濮阳渊看了看脏乎乎的小手,往后倚了倚身子,“管好你自己就好,”说完掏出块儿帕子放到她手上,“隔着帕子拿。”
“好哦,”还不知道被自己爹爹嫌弃了的念念边吃边用心声把自己暴漏了个彻彻底底,
【嗷呜,嚼嚼嚼,好次!爹爹好!不对!这里有人要害爹爹!有坏蛋要刺杀爹爹,爹爹动用人去查的时候,坏蛋趁虚而入要劫走一个小哥哥,爹爹差点儿又要和人打起来……】
濮阳渊听到这儿神情一凌,最近要到大齐来的只有西夏的六皇子,西夏兵败派人送来的质子……
“来人!护驾!护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