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С˵ > 废妃娇养小书生后,暴君疯了 > 第2章  他心疼了
    桑余醒的时候已经是翌日快要天亮,她昨夜就蜷缩在窗边的矮榻上睡着了。

    东方天色渐白,林嬷嬷进来了,惊呼一声:“我的姑奶奶啊,您怎么就这样睡下了?”

    桑余被林嬷嬷攀扶着起来,腿早就麻了,这幅身子骨是越发娇弱。

    “嬷嬷,不碍事的。”

    “瞧瞧这脸色,苍白的紧,可得吃点东西。刚刚陛下宫里的公公来请过了,咱们可不能误了时辰。”

    桑余这才想起,对啊,今天,还要去迎接册封。

    “姑娘可要梳妆得漂漂亮亮,让陛下一眼就瞧见了您!”

    林嬷嬷说这话时满眼的期待,仿佛终于看见自己的女儿嫁了个好人家。

    她知道桑余苦了二十几年,老天有眼,也不该让她继续苦下去了。

    桑余轻柔地笑了笑。

    其实自己多么惨不忍睹的模样,祁蘅都见过了。

    她自然也记得第一次见到祁蘅时的情景。

    那年她七岁,被惠嫔娘娘从暴风雪中带回宫中。

    惠嫔是北狄的亡国公主,一身傲骨,所以是被先皇强纳为妃的。

    桑余第一次见到那样坚韧的女人。

    彼时,她只是在天子脚下一个乞讨的孤儿。

    惠嫔救了她,收养了她,给了她名字。

    她的名字取自惠嫔母国,一种叫桑椹的药材。

    那也是她第一次见到祁蘅。

    一个小小的少年,比她还要小两岁,漂亮但阴郁,面色苍白的就像深宫里的雪霜。

    惠嫔不受宠,连带着祁蘅也不受重视。

    他们住在最偏远的宫殿,冬日里连炭火都时有时无。

    桑余记得自己常常抱着小祁蘅,用自己的体温为他驱寒。

    “阿余姊姊,我冷。”

    小小的祁蘅总是这样呢喃着,往她怀里钻。

    “殿下别怕,阿余在呢。”她也总是这样回答,像惠嫔教她的那样。

    惠嫔去世那晚,风雪特别大。

    弥留之际,惠嫔将一枚玉坠挂在桑余脖子上:“阿余,用你的命护住蘅儿……这是我唯一的请求……”

    十二岁的桑余在惠嫔床前磕了好多响头,直到额头都出了血。

    从那天起,她的命就不再是自己的了。

    她看见过少年祁蘅被其他皇子按在泥水里殴打的样子;看到他被太监故意端来的馊饭气的发抖的模样;看到他在无人处抱着惠嫔留下的旧衣无声哭泣的背影……

    每一次,都是她挡在他面前。

    起初是用身体,后来是用剑。

    惠嫔的侄子——那位隐姓埋名的北狄剑客教会了她杀人的技艺。

    “阿余,我只有你了。”

    十五岁的祁蘅在又一次被欺辱后,抱着她,眼中闪烁着阴郁的火光,“这宫里,我只有你了。”

    桑余胸口一阵刺痛。

    那时的祁蘅,眼中只有她。

    记忆突然跳转到三年前那个噩梦般的夜晚。

    大皇子醉酒闯入她的居所,暴戾地撕扯她的衣衫。

    “一个贱婢也敢反抗本殿下?”大皇子油腻的手掐着她的下巴,“等本殿下玩够了,就把你赏给侍卫们……”

    她记得自己是如何挣扎着够到烛台的,如何毫不犹豫地将火焰引向自己,皮肉烧焦的气味让人作呕,如今偶尔还会梦到。

    “宁可烧死自己也不让我碰?”大皇子嫌恶地甩开她,“真是晦气!”

    她蜷缩在燃烧的床幔间,以为自己会就这样死去。直到祁蘅破门而入,用棉被裹住她燃烧的身体。

    那是她第一次看到祁蘅失控。

    他抱着她,浑身发抖,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我要杀了他……我一定要杀了他……”

    那一夜后,祁蘅变了。

    他开始参与朝堂政斗,开始培植自己的势力。

    而桑余,则成了他暗夜中的利剑。

    记忆中的血腥气突然浓重起来。

    她看到自己潜伏在屋檐下,割断一个又一个政敌的喉咙;看到自己在雨夜中与刺客厮杀,右腕被挑断手筋时喷涌的鲜血;看到自己饮下那杯明知有毒的酒,只为替祁蘅试出二皇子设下的陷阱……

    每一次重伤醒来,祁蘅都会守在她榻边,亲手为她换药。

    他修长的手指沾着药膏,小心翼翼地抚过她的伤口,眼中盛满她误以为是爱意的心疼。

    “阿余,再忍忍……”他总这样说,“等我们……”

    “我们”,这个词曾让她甘愿赴死。

    直到陆晚宁出现。

    记忆的画面转到太学院那个阳光明媚的午后。

    陆晚宁一袭白衣,在梨花树下抚琴。

    阳光透过花瓣,在她身上洒下斑驳的光影,美得不似凡人。

    桑余站在祁蘅身后,第一次看到他眼中迸发出那样明亮的光彩。

    那不是看她的眼神,不是感激,不是依赖,而是一种她从未得到过的、纯粹的倾慕。

    “那是陆尚书家的千金。”身旁的小太监小声说,“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是京城第一才女呢。”

    桑余低头看了看自己布满茧子的手,突然明白了什么叫云泥之别。

    后来,她常常看到祁蘅借故去太学院,只为远远看陆晚宁一眼。

    看到他偷偷临摹陆晚宁的诗作。

    看到他得知陆家获罪时彻夜难眠。

    再后来,陆晚宁被发配北寒,嫁给了一个四十岁的部落首领。

    桑余以为这场无疾而终的暗恋会随着时间淡去。

    直到昨晚——

    “皇上八百里加急,召回了北寒部落的陆夫人!”

    进福的声音犹在耳边。

    桑余攥紧了胸前的玉坠,惠嫔冰凉的手指似乎还停留在她的皮肤上。

    “用你的命护住他……”

    她做到了,用尽了一切,护住了他。

    可谁又来护住她呢?

    东方既白,晨钟响彻宫闱。

    桑余麻木的梳洗更衣,为即将到来的册封大典做准备。

    铜镜中,她的眼下挂着浓重的青影,像两轮小小的月牙。

    罢了,三年前的一面之缘,总该抵不过自己这十八年来的朝夕相伴。

    “姑娘!”林嬷嬷一脸慌张的快步进屋,“陆夫人的车驾已经到了玄武门!皇上……皇上亲自去迎了!”

    桑余的手一抖,玉梳掉在地上,断成两截。

    “姑娘,您……要不要去看看?”林嬷嬷小心翼翼地问。

    桑余回过神来,迟缓的摇摇头,先弯腰捡起断梳。

    这是去年生辰,祁蘅送她的那把象牙梳。

    怎么就断了……

    这把梳子跟着她上刀山下火海,也没损伤半分,怎么会摔一下就断了?

    桑余的心没来的疼了疼。

    【阿余,愿你青丝常驻,岁岁安康。】

    他当时这样说,还亲手为她绾发。

    可如今,青丝依旧,人心已变。

    远处传来鼓乐声和重臣朝拜的声音。

    桑余走到阁楼窗前,正好看到御辇缓缓驶入宫门。

    祁蘅一袭明黄龙袍,亲自扶着一位素衣女子下车。

    即使隔得这么远,桑余也能认出那是陆晚宁。

    三年过去,她依然美得惊心动魄,只是眉间添了一抹忧郁,更显得我见犹怜。

    祁蘅的手稳稳地托着陆晚宁的手,眼神温柔得能滴出水来。

    那是桑余从未得到过的珍视。

    “听说陆夫人守寡后日子很不好过,部落里的人一直苛待她。”

    “皇上这是心疼了。”

    宫女们的窃窃私语飘进窗来。

    桑余无声地笑了。

    是啊,他心疼她,是正常的事。

    那本就是他心尖尖上的人。

    可再也不会有人心疼她这个满身伤残的暗卫了。

    【阿余,若我登基,定不负你。】

    言犹在耳,人已陌路。

    窗外,朝阳正好,照在那对璧人身上,也照在桑余满是伤痕的手上。

    一半明媚,一半阴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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