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要是被逼到绝路,啥良心道义都没了,脏事烂事都干得出来。
葛文军抱着媳妇,心里踏实多了,重活一回那股劲儿沉淀下来。
上辈子他不是东西,看着清兰和没出世的娃都没了。
这辈子老天爷给机会重来,他必须抓紧了。
不能再让媳妇受半点委屈,日子要越过越好。
要让清兰吃好穿暖,出门脸上有光,没人敢斜眼看她。
至于周大山那疯狗,赵胜利这帮小瘪三,帐以后慢慢清算。
弄死他们容易,但不能惹麻烦,更不能让清兰担惊受怕。
眼前这屋子破得不像样,必须修。
冬天说来就来,北风一吹,这土房到处漏风。
房顶的茅草看着就薄,肯定扛不住大雪。
清兰肚里还有娃,冻着饿着绝对不行。
葛文军心里头,把接下来该干的事捋了捋。
修房子,存粮食,备足柴火,给媳妇孩子弄过冬的衣服被子。
手头钱算算,卖狍子得了三十块,加上之前卖鹿剩下的。
总共五十多块,搁这年头不算少,但花钱的地方也多。
得省着用,还得想法子继续挣钱。
捕兽夹是好东西,但他不打算马上就往深山里用。
一是因为太惹眼,二是也得摸摸周大山的底,看他憋着啥坏。
这几天就靠村边林子里的小套子,弄点野鸡兔子,够家里吃肉就行。
顺便也让周大山他们觉得,自己也就这点本事。
“文军,想啥呢?”柳清兰在他怀里蹭了蹭,小声问。
她能感觉到男人心里装着事,不像刚才那么轻松。
“没啥。”葛文军定了定神,低头在她额头亲了下。
“琢磨着天快冷了,咱家这房顶得拾掇一下。”
“要不冬天落雪非漏不可。”
柳清兰一听也犯愁。
“是啊,去年冬天漏得凶,炕上都湿了。”
“可茅草不好弄,队里分那点早没了。”
“自己去割吧,好地方的草早让人割光了,剩下的都不顶用。”
这年月就是这样,啥都缺,啥都得靠抢。
葛文军拍拍她的背:“没事,这事我来办。”
“保证下雪前,把房顶弄利索,让你跟娃暖暖和和过冬。”
他心里有数,上辈子啥苦没吃过,啥手艺没练过。
盖房顶,他知道啥草好,咋铺才不漏水。
就算茅草不好找,他也有别的辙。
第二天,葛文军天不亮就起来了。
让柳清兰吃完饭,嘱咐她在家锁好门,别出去。
自己扛着柴刀、绳子就出了门。
他没往山里走,奔着村子下游那条河去了。
河边有片滩涂,长满了又高又密的芦苇。
这东西秆子空心轻便,韧性比茅草好,还防水。
掺在茅草里盖房顶,效果好得多。
最主要是,一般人看不上这东西,嫌它不厚实,没人跟他争。
这都是上辈子总结出的经验。
到了河滩一看,大片芦苇果然没人动。
葛文军心里高兴,撸起袖子就动手割。
专挑长老了、秆子又粗又黄的割。
这活看着轻松,其实累人,芦苇叶子边快,剌手。
葛文军不在乎,闷头割,割完就捆。
干了一上午,弄了三大捆,用绳子捆得紧紧的。
他估摸着这些芦苇,再加点茅草,够把房顶铺厚实了。
扛着沉甸甸的芦苇往回走,路上碰到几个干活回来的村民。
看见他扛的东西,都挺奇怪。
“文军,割这玩意儿干啥?这东西不经烧。”一个老头好奇问。
旁边有人小声嘀咕:“还能干啥,穷呗。”
“看家里茅草不够,拿这没用的东西凑合吧。”
“啧,这玩意儿盖房顶,顶个屁用?白费劲。”
“可不是,中看不中用。”
闲话飘到葛文军耳朵里,他连眼皮都懒得抬。
这帮人懂啥,等着看就行了。
他扛着芦苇,径直回家。
柳清兰看他弄回这么多怪草,也挺纳闷。
“文军,这是……”
“盖房顶的好东西。”葛文军放下芦苇,擦了把汗。
“你别管,看我弄。”
接下来两天,葛文军除了收套子,就忙着修房顶。
他又去山边弄了些茅草,虽然质量一般,也能用。
然后就是和泥,里面掺上碎干草,这样泥巴才结实。
准备妥当,他才爬上房顶。
先把旧房顶上烂透的草和泥都清掉。
椽子有的糟了,他也顺手换了新的。
这活又脏又累,葛文军干得浑身是土,满头是汗。
柳清兰看着心疼,想帮忙又让他给撵下来了。
“老实待着,你现在身子重。”
“这点活,我一个人行。”
村里人看见葛文军在房顶忙活,不少人背后指指点点。
“瞧见没,真拿那芦苇杆子铺。”
“瞎忙活,等下雪了,准漏。”
“好好的茅草不用,非用那不顶事的玩意儿。”
特别是王婆子那几个嘴碎的,就等着看葛文军出糗。
葛文军一概不理。
他先把茅草铺底,再把劈开的芦苇秆压在上面。
然后用和好的泥巴仔细糊严实,一层一层铺,又厚又平。
房檐接口这些地方,他弄得格外仔细。
他这手法,明显跟村里老师傅不一样,透着利索和讲究。
整整忙了三天,房顶总算修完了。
新房顶看着厚实平整,黄褐色的泥巴盖着草,比旁边邻居家那些破房顶强太多了。
葛文军从房上跳下来,虽然累得不轻,但心里挺踏实。
这下冬天刮风下雪,媳妇孩子都不会挨冻了。
柳清兰看着修好的房顶,眼睛亮亮的。
“文军,你这手艺行啊,看着就牢靠。”
“那是。”葛文军擦擦脸上的泥,“住着你就知道了。”
没过几天,天就阴下来了,北风飕飕地刮。
接着就下起了秋雨,越下越大。
村里不少人家房顶开始滴水。
屋里叮当响,拿盆接水,炕都湿了一大片。
搞得家里鸡飞狗跳,大人骂孩子哭。
王婆子家漏得最厉害,跟个小瀑布似的,一家人冻得挤在角落。
这时候,她才想起葛文军家那个奇怪的房顶。
忍不住跑到葛文军家院墙外头,伸长脖子看。
葛文军家烟囱正冒烟,屋里亮着灯,根本没漏雨。
好像还能听到屋里葛文军和柳清兰说话的声音,挺安稳。
再对比自己家这狼狈样,王婆子心里那个酸水直冒。
其他笑话过葛文军修房顶的村民,这会儿也都闭嘴了。
谁能想到,那看着不起眼的芦苇杆子,在葛文军手里这么管用。
这小子,到底从哪儿学来的这些?
真是怪事!
羡慕嫉妒的情绪,在村里暗暗传开。
葛文军家屋里却暖和得很。
外头大雨瓢泼,屋里干干爽爽,火炕烧得热乎乎的。
柳清兰靠在炕头给未出生的娃缝小衣服,脸上都是笑。
葛文军在旁边,正收拾那张狍子皮。
他弄来些土办法用的碱和灰,正一下下揉皮子。
这活也累,但弄好了,就能给清兰做件暖和的皮褥子,或者小坎肩。
听着外面的雨声,看看屋里的暖和,柳清兰心里都是感慨。
“文军,还是你厉害。”
“这房顶弄得是真好,不漏雨,还暖和。”
“放以前,这会儿炕头早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