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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他家穷成这样,哪来的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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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或许,真能信他这一回……

    柳清兰睡得沉。

    这觉睡得安稳,前些天的担惊受怕和饥饿,似乎在旁边男人均匀的呼吸声里淡了许多。

    天边刚泛白,葛文军就醒了。

    重活一回,他脑子清楚,每一步该干什么都有数。

    他悄悄下了炕,没吵醒媳妇儿。

    走到炕边,他低头看着柳清兰。

    睡着时她很安静,长长的睫毛垂着,不像白天那样总是带着惊慌,看着让人有些心疼。

    脖子上那条浅浅的血痕,让葛文军心里一沉。

    他捏了捏拳头,赵香秀那家子,这事没完。

    还有那个周大山。

    他轻轻把被子往上拉了拉,转身去了院子。

    清晨天冷,院里那头死鹿很显眼。

    昨晚只收拾了兔子,这头鹿才是重头。

    那十五块钱的债,媳妇儿的身子,往后的日子,都指望它。

    葛文军拿起昨晚磨快的柴刀,又找了把剥皮的小刀。

    手上的活儿相当麻利,一点不像平时的懒散样。

    这都是上辈子活命时,硬逼出来的手艺。

    放血,剥皮,卸肉,一整套下来,顺畅得很。

    他特意把鹿皮剥得完整,这东西值钱。

    鹿肉也分好了,嫩的里脊、腿肉留下自家吃,给媳妇补身子。

    剩下的,都能换钱换粮。

    鹿骨头、下水熬汤喝,也管用。

    这年头,这头鹿就是个宝贝,一点不能浪费。

    屋里头,柳清兰醒了。

    是被院子里悉悉索索的声音弄醒的。

    她撩开帘子往外看,正好看到葛文军低头忙活鹿肉的背影。

    晨光落在他身上,那背影竟透着一股稳当劲儿。

    他动作熟练,真不像第一次干这活。

    柳清兰刚放下的心,又悬了起来。

    她不禁想,他到底还有多少事瞒着自己,这打猎的本事是从哪学来的。

    不过转念又想,他现在是为了这个家忙,为了还钱,为了自己,这就够了。

    她想下炕去搭把手,葛文军听见动静了。

    “媳妇儿,醒了?”

    葛文军放下刀,几步走过来。

    “炕上老实待着,地下凉,你身子骨弱。”

    他说话的语气很自然,透着关心。

    柳清兰低声说:“我……我帮你弄弄。”

    “不用,我一个人就行。”

    葛文军把她按回炕上坐好。

    “锅里温着兔肉汤,饿了就盛点喝,暖和。”

    “这鹿,我今天就能弄完,钱马上有着落。”

    “你放心,三天,肯定把周大山的钱还上。”

    他语气笃定,带着一股把握。

    柳清兰看着他沾血的手,还有那双比从前明亮的眼睛。

    她点点头:“嗯,我信。”

    她声音里带着担忧:“就是……这么多肉,咱家藏不住。村里人眼都饿绿了。”

    葛文军明白这道理。

    “我懂,所以得赶紧弄利索。”

    “皮子跟大块肉,我打算拿镇上去换钱粮。”

    “家里留够吃的,不能让外人惦记。”

    他心里早有盘算。

    正说着话,院门外头有人说话,脚步声也近了。

    “他三婶,闻见没?一股香味儿。”

    “像是肉香,葛文军家传出来的。”

    “不可能吧,他家穷成那样,哪来的肉。”

    几个婆娘的声音越来越清楚,是闻着肉味儿过来的。

    葛文军眉头拧了一下,这事躲不掉。

    “文军家的,在家没?开门。”

    有人开始哐哐拍那破木门。

    柳清兰脸色发白,手下意识攥紧了被子。

    她怕这些人冲进来抢东西,也怕葛文军应付不来。

    葛文军递给她一个“放心”的眼神。

    “别怕,有我。”

    他走到院门口,把门栓拉开。

    外头站着三个邻居婆娘,打头的是村里嘴最碎的王婆子。

    她们伸着脖子往院里瞧,一看到地上摊开的鹿肉,眼睛都直了。

    “老天爷,文军,你这是走了什么运道?”王婆子嗓门拔高。

    另一个婆娘也跟着嚷,眼里透着羡慕:“哪儿弄的鹿?你小子行啊,这都能打着?”

    葛文军面无表情地往门口一站。

    “运气好,山里碰上的。”

    他话不多,也懒得多解释。

    王婆子往前凑了凑,脸上挤出笑。

    “文军呐,你看这……这么多肉,你们两口子也吃不完。”

    “这年头都不容易,要不……给婶子家匀点儿?”

    “对对,文军,俺们不要多的,给碗汤尝尝鲜也行啊。”

    另外两个也赶紧帮腔,眼睛就没离开过那鹿肉。

    这就是人性,见不得别人好,尤其是在饿肚子的时候。

    以前葛文军窝囊,她们看不起。

    现在葛文军弄来好东西了,她们就想沾光。

    柳清兰在屋里听着,心揪紧了,生怕葛文军松口把肉分出去。

    那可是还债的钱啊!

    葛文军清楚得很,上辈子这种事见多了。

    “婶子们说笑了。”

    “这鹿是打着了,可不是白捡的。”

    “我还欠着周大山那边账呢,这鹿得拿去换钱还债。”

    他干脆把周大山抬出来压人。

    一听周大山的名字,几个婆娘果然气焰弱了些。

    周大山是什么人,她们心里有数。

    欠周大山的钱,不是闹着玩的,赖不掉。

    王婆子眼珠转了转,还是有些不甘心。

    “那也用不了这么多吧?”

    “你看这皮子,还有那下水,给我们点呗?”

    “俺们帮你收拾收拾,也不白要你的。”

    葛文军干脆地回绝:“不用。”

    “家里的事儿,不麻烦几位婶子惦记。”

    “我媳妇儿还病着,得安静,几位回吧。”

    他这是明着赶人了。

    王婆子几个脸上立刻不好看了。

    “嘿,葛文军,你小子翅膀硬了啊?”

    “弄了点好东西,就瞧不起人了?”

    “忘了你以前什么样了。”王婆子说话尖酸。

    “就是,没俺们这些邻居照应,你早饿趴了。”

    她们开始拿以前说事。

    葛文军眼神冷下来。

    “我以前什么样,不用你们说。”

    “我现在就想好好过日子,不惹事,也别来惹我。”

    “这鹿肉,谁都别惦记,不然,别怪我脸黑。”

    他往前逼近一步,身上那股子血腥味和不好惹的气势散发出来。

    配上他那张冷脸,让几个婆娘心里一颤。

    她们想起昨天传的葛文军敢跟周大山动刀子的事,再看他现在这样子。

    这葛文军,好像真跟以前不一样了。

    让人……有点瘆得慌。

    王婆子干笑了两声。

    “行行,俺们就问问,没别的意思。”

    “你忙,你忙……”

    她拽着另外两个婆娘,灰溜溜地走了。

    走远了还能听见她们嘀咕。

    “呸,什么东西,走了泡狗屎运。”

    “看他能神气几天。”

    “等周大山来要账,看他怎么办。”

    葛文军把院门插上,挡住了外头的吵嚷。

    他回身看屋里,柳清兰扶着门框,眼神里还是担忧。

    “没事了。”葛文军走过去,放低声音。

    “这种人,甭搭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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