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谢璇凛下神色,“我虽未直接看到,但长明街在场那么多人。”
“若一人说便罢了,那么多人都这么说,难道还会诬陷了她不成?”
“再说,若她真的无辜,为什么那么多人只说她一个,就不说别人?”
话音刚落,就见林虞一个健步冲了出去。
在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啪”!
一道脆响响彻堂中。
谢璇猝不及防偏过头去,侧脸瞬间浮起五道鲜红的指痕。
须臾,谢璇才从这一巴掌中回神。
林虞…竟敢打他?!
她疯了!!
林虞流落在外的这些年,没少做苦力。
这一巴掌结结实实,力道竟丝毫不输从小习武的人。
看着谢璇怔在原地,满脸的惊怒交加之下,竟还隐约带着一丝惧意。
林虞这才觉得,前世那尚未出完的气顺了些。
她理了理衣摆,冷笑一声:“按世子这道理,明日我随便在街上撒几两银子,买通小儿,随意编排世子几句浑话。”
“等传的沸沸扬扬的时候,世子是不是也得捏着鼻子认下。”
“那怎会一样!”谢璇昂首,清俊的眉眼满是不服。“林虞,你这是诬陷!”
“哦?那为何只诬陷你一个,而不说旁人?苍蝇不叮无缝的蛋,你若是半点都没有做,这流言怎么就能落在你的身上?”
林虞逼近,毫不退让。
“因为…”
“世子!”不等谢璇说完,许宪厉声打断。
他从刚刚的震惊中回神,上下看了林虞一眼,见她无恙,才道:
“我在朝为官多年,知道这有时眼见都不一定为实,更何况你只是听众人只言片语,就这样定下阿虞的罪,未免太过儿戏!”
谢璇毕竟年轻,而许宪在官场沉浮数载,此刻目光如刃。
被他这么一盯,谢璇顿时像被卡住脖子,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你今日空口白牙污我清白,谢璇,你我自幼定有婚约,是你对不住我。”
林虞高昂着头,尽量不让眼中泪水滑下。
乍一看,都以为林虞因为谢璇受了天大的委屈。
谢璇不由看呆,从小时候起,他就都知道林虞是绝美的。
可分别多年后的林虞,再站在他面前,不论说话做事都支支吾吾,连头都不敢抬起来。
记忆里那样璀璨的珍珠,像是被蒙上了一层灰。
连美貌都一并黯淡几分。
但此刻,看她倔强站在他的面前,有一瞬他竟被眼前人呆住。
难道…他真的错怪了她?
毕竟…阿菀确实从没有肯定的说过,是林虞将她推了下去。
而他,也确实没有亲眼看见,只是大家都这么说,他才会这么以为。
眼见谢璇就要偃旗息鼓,林菀一咬牙,也从屏风中冲了出来。
“噗通”一声跪倒在众人面前。
“阿菀,你出来做什么?”林康平见状,便想上前将她扶起。
却被林菀柔柔推开,就见她对着在场长辈一一行礼后,再抬头,已是泪眼婆娑。
“多谢世子出手相救,但今日这事…”林菀说到这里顿了顿,凄然朝着谢璇望了一眼。
随后似乎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是误会!是人多!一时不慎,这才落水。与大姐姐毫无干系!”
“世子与大姐姐早就有婚约,今日又得世子出手相助,阿菀感恩戴德,旁的…再也不会多想。只当你是阿菀的姐夫。”
“世子还是早些回去,不要…不要再做这些让阿菀为难,让大姐姐伤心的事了…”
林虞嘴角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笑,不愧是林菀。
明明每句话都是在为林虞开脱,但语气神态却分明表达了她的身不由己。
果然,这样一大串“深明大义”的话说下来,除了许宪以外,满屋子人的眼神都软了下来。
尤其是谢璇,在看向她时,眼底已分明带着赞许与怜惜。
不,不是误会。
就算他没有亲眼看见林虞将人推进湖里,可阿菀上岸后的第一反应,也摆明了,将她推进湖里的那人,就是林虞!
其实他救完人后,便已经觉得不妥,但毕竟事出突然,他不可能见着自己的心上人落水毫不动作。
正欲回府时,却看见林虞身边的丫鬟匆忙赶来。
哭着要他替林虞求情免受责罚。
谢璇心里自然是不在意,若是能借机让林家重重责罚林虞,倒也算是替阿菀出了口气。
但他到底担心阿菀,再三询问下才得知,林家竟然有让阿菀去庵子里保全清誉的想法!
谢璇心里一惊,这才连衣服都没换,就急着跑来。
现下他亲眼看见林菀的处境,见她面色苍白,甚至来不及好好梳妆,就这样红着眼睛出来说了这样一大堆话。
但身上、发间…依旧带着他送的信物…
分明是对他有情!
一定是为了林虞,才不得已将他推远。
想到这里,谢璇刚刚升腾起那一丝对林虞的惊艳,彻底被压了回去。
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油然而生的保护欲。
“阿菀,你不必害怕。”谢璇说罢,深深地望了林虞一眼。
随后朝着屋内其他长辈作揖,郑重道:“无论如何,今日的确是我,在众目睽睽之下将阿菀从湖里救起,这个责任我担了。”
他回眸,与林菀的目光交织,似乎千种情愫都含在这对望中。
“阿菀,我一定会娶你进门。”
“谢璇!”林虞后退一步,双眼含泪,震惊中含着悲痛,似是被谢璇的这句话伤到。
许宪看着林虞这副模样,心里叹了口气。
这谢璇在说起林菀的时候,眼中那毫不掩饰的柔情。
任谁看,都知道他的心根本不在阿虞这里。
阿虞这丫头…怎么就偏偏喜欢上他?
正想开口,却被林虞冷声打断。
“呵,谢璇,你口口声声说要娶阿菀,可有征得阿菀的同意?”
谢璇一顿,他从未想过这个问题。
他与阿菀…虽从未明说,但却早已互通信物。
所以在发生这件事后,谢璇自然而然地提出娶阿菀进门的要求。
阿菀定是愿意的。
但…毕竟他与林虞的婚约在前,与阿菀情投意合这件事自然不好摆在明面上。
可若不说,倒像他是在拿救命的恩情,来胁迫阿菀一样…
“大姐姐!”林菀哽咽开口,似是再也忍受不住现在的局面。
谢璇回头,见林菀面色苍白的模样,心中一揪。
“今天都怪我,若不是我,你也不会和世子闹成这个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