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野老村到安平县府,单程十五公里,路途虽然不近,好在山路并不多。
两个时辰后,时近晌午。
陆宽来到了县府,打听了一下,得知城中最大的药铺,名叫悬壶药铺。
一路打听过去的同时,陆宽走在青石板大街上,观察着大街两侧林立的店铺,以及走在街上的各色人等。
在这不大不小的城中,穷人占了七八成,很多人衣衫褴褛,讨饭的乞丐更是随处可见。
富人虽然仅占两三成,却个个都是富得流油。
他们鲜衣怒马,仆从伴身,大多出没于酒肆、青楼、赌坊之类的场所。
陆宽心里寻思,再穷的地方,也总是有钱可赚的,就看手段如何了。
转过几条街后,悬壶药铺便到了。
陆宽背着箩筐走进去,看到掌柜模样的中年男子正在低头算账,便上前问道,
“掌柜的,咱这店里收名贵中药材么?”
一听这话,掌柜的立刻来了精神,抬头盯着陆宽问,
“小兄弟,你有什么名贵中药材?”
“有一株野山参,三十年的,能给个什么价?”
掌柜的浓眉一掀,凝声说道,“真是三十年的野山参,能给十两!当然,还得看一看品相,你有么?”
陆宽点点头,正要把背上的箩筐放下来。
打眼一扫,却见一位黑脸汉子站在店外,双眼像窥视猎物一样盯着自己!
“麻五?”
陆宽心思一转,向掌柜的小声说道,“临时有事,过会儿我再来。”
丢下这话后,便背着箩筐出了店门。
店外的麻五,个头魁梧,一身短打黑衫,腰系红绸,一副衙门中人的打扮。
陆宽知道,这麻五虽然是府衙中的人,却并非官差,而是官差雇佣的武吏。
吏分文武,麻五是武吏,更是污吏。
“小陆,来药铺抓药么?哪儿不舒服?”
麻五的双眼像鹰眼一样利,紧盯着陆宽背后的箩筐。
“麻哥,幸会!这两天吃坏了肚子,来抓两副药吃。”
给了这个答复后,陆宽就要走人。
“等会儿。”
麻五却一声喝止,有些奇怪地问,“你抓的药呢?”
“呃,我还没抓。”陆宽苦笑道,“这家药铺的药有点贵,我想多转几家看看,能省下一两个铜板也是好的。”
“嗯,那倒是,”麻五点点头,“要不要我陪你?帮你讲讲价?”
“不用不用,”陆宽摇头一笑,“这点小事,怎么好意思劳烦麻哥呢!”
“好,那你再去别家药铺转转吧,我也该去赌坊玩两把了,哈哈!”
陆宽冲他抱了个拳,转身而去。
走远了些后,看到麻五果然走到了百步之外的一家赌坊门口,大摇大摆地进去了。
此时,陆宽又折回来,快步走向悬壶药铺。
费这一番手脚,陆宽也实属无奈。
原主结下的这帮狐朋狗友,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
尤其是麻五这位污吏,仗着自己小吏的身份,最喜欢干黑吃黑的勾当。
像陆宽这种常来县府赌博的赌徒,可没少被麻五敲诈。
在自己的实力还没有足够强大之前,还是尽量不跟这类人士起冲突为妙。
这一刻,陆宽前脚刚走进药铺,麻五也从赌坊里走了出来。
“哼哼,小子,想哄我?你还嫩了点儿!”
他脸上带着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那种坏笑,奔着药铺走了过来。
麻五这位污吏,不但心黑,眼尖,耳朵更是比狗耳朵还灵。
刚才在药铺门口,他就听到了“野山参”、“十两”这两个关键词。
所以,他知道陆宽在防着他,故意走开,为的就是杀个回马枪。
药铺的柜台前。
陆宽把箩筐里的野山参取了出来,掌柜连闻带看的端详了一番,脸上露出十分满意的表情。
“嗯,小兄弟你这株野山参,品相不错,我可以给你十两!”
“十两少了,我卖二十两!”
掌柜的沉吟片刻,凝声道,“真想卖的话,本店最多出到十五两。”
“好,成交!”
陆宽快人快语,这个价格还算可以了。
掌柜的收好野山参,支付了十五两银子后,陆宽也就揣好银子出了店门。
刚走出店门,角落里的麻五就一下闪了出来,脸上带着阴恻恻的笑容。
“小陆,亏我把你当自家兄弟,刚才还想帮你砍价抓药来着,你居然当贼一样防着我?”
“你搞这一手,让我很失望啊!”
麻五眯缝着眼,一副吃定陆宽的嘴脸。
“那么,你想怎么样?”
陆宽也开门见山了。
“十五两银子,我不全要,只要十二两,够仁义吧?”
“只要十二两?”
陆宽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来。
心里却勃然大怒。
老小子,你这是在跟阎王爷讹钱啊!
麻五冷着脸,沉声威胁道,
“小陆,别他娘的给脸不要脸!”
“老子就算是全要了你的,你小子还敢说个不字?”
“你这野山参,来路正不正?是不是从哪个地方偷来的?要不要我把你带进衙门审一审?”
“进了衙门,你这十五两银子,还能剩得下一钱么?”
陆宽不动声色,低声说道,
“麻哥说的是,我可不是敬酒不吃吃罚酒的人。”
“不过,咱可不能在这里分银子,得去城外找个安全的地方,免得人多眼杂。”
麻五点点头,也正有此意。
他敲诈陆宽的银子,可不想被哪个污吏同僚看见,不然到手的银子,又要被同僚扒去一层皮。
两人各怀心思,脚步匆匆地出了城,来到了城南三百步外的河岸边。
此处地势低洼,周围没有人烟,是个私密交易的好地方。
“小陆,把银子拿出来吧,可别耍花招!”
麻五脸色警惕。
“麻哥放心,银子都在这儿,你先取,给我留三两就好。”
陆宽大大方方地取出银子,摊在了地上。
这么多碎银子堆在一起,令麻五看得心脏猛跳,双眼放光!
他立刻蹲下身来,双手抓住几个碎银子,脸上尽是狂喜之色。
“他娘的!老子做小吏这么多年,手上还从没抓过这么多银子!”
“今早左眼皮一直跳个不停,这意外之财,来得可真准啊!”
“发了发了,哈哈哈!”
就在麻五得意忘形的这一刻。
陆宽不动声色,摸出随身携带的短匕,猛的一记挺刺。
“呃……”
麻五的喉头,被短匕捅了个血窟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