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她耽误了闺女,一想到从小到大没享过一天福最后惨死杜小莹懊悔的肠子都青了,是她害了闺女。
杜小莹一巴掌拍在炕上,“都去念书,妈小时候也上过几年学堂,先在家里教你们认字,等秋天开学了,再去学校念书。”
脑袋低垂的大丫二丫猛地抬头,两双大眼睛盈满耀眼的光芒。
“可是我都这么大了,再去上学会不会不太好呀?”大丫咬唇,这么多年她妈的不易她都看在眼里,更不想给家里添负担。
“大丫别瞎想,人只要想进步,不管什么时候都不算晚,妈不求你们有啥大出息,只希望你们这辈子平安快乐,凡事都有爸妈在。”杜小莹搂着大丫,目光温柔地看向她的孩子。
宋国梁沉声,“嗯,你妈说得对,爸小时候也没念过书,还是当兵以后才开始读书认字才懂得很多道理,不识字,连钱票都搞不清,就像今天一样家里遭了贼,少没少钱怕是都弄不清楚。”
大丫二丫互相对视,几姐妹齐齐点头应道:“爸妈,我们会好好学的。”
夫妻二人相视一笑。
“我抽空去废品站找找看有没有课本啥的,大丫二丫带妹妹们先洗漱睡觉,爸妈还有事说。”
见女儿们出去了,杜小莹转头刚要说话,就对上了正襟危坐的男人,一脸严肃紧绷,嘴角忍不住抽了抽,压着嗓子快速将那件事说了一遍。
“什么?”
惊得一向沉稳的宋国梁都变了脸,随即敛了神色,压低声音,“那东西还在原处?”
杜小莹点头,“嗯。”
“这要是让人发现,咱全家都得完蛋,得妥帖找地方藏起来。”
杜小莹眼眸眯了眯,“要不藏地窖?隐秘点,即便是不小心被发现了,也可以说是当年老地主家遗留的。”
“嗯。”宋国梁挑眉,黑眸中闪过一丝意外,就赶紧取出暗格那五条沉甸甸的金条,拿起炕头的手电筒去了黑漆漆的地窖。
“大丫妈,你们真分家了?”
“你们家国梁真退伍了?”
“你们两口子胆子也真大,大不了就是忍忍的事,咋还真敢往那老房子搬,也不怕——”中年妇女后面的话咽了回去,打了个哆嗦,一脸害怕。
今儿一上工,杜小莹就被一众好奇的大娘嫂子围了起来,七嘴八舌的打听前两天闹分家的事。
“要不是没了办法,我一个妇道人家咋会搬家,我就怕哪天我跟他爸不在家,家里的孩子就都没了。”杜小莹捂着脸,呜咽的抽泣,全然一副被逼到没办法的样子,抽泣哽咽的和一帮婶子小媳妇哭诉。
“婶子嫂子们还不知道吧,我家大丫才14岁,前两天就差一点被她爷奶给卖了,就为了给大哥家的龙龙换彩礼,那老鳏夫那么大年纪都能当大丫的爹了,要不是我回来的及时,而且自从搬进去
晚上那房子鬼哭狼嚎的,孩子们吓得不轻”
女人们瞬间想到了村里有关老地主家闹鬼的事,刹那间一张张脸吓的惨白,纷纷流露出同情的神色。
“这为了换彩礼,也不能干这种事呀,好歹也是大丫的亲爷奶,咋能这么狠心。”
“我也不知道,明明家里有我家那口子当兵寄回来的津贴,还非要卖了我大丫——”杜小莹说着惊慌地捂住嘴巴,一副不小心说漏嘴的神情,勉强扯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
“不说那么多了,干活吧。”
“这老宋家还说老二两口子不孝,合着是倒打一耙。”
“这老宋家的人心眼这么坏,我看就是随根儿了。”
听着周遭小声的议论,杜小莹垂眸掩去眸中滔天的恨意,也让你们宋家人尝尝被挫脊梁骨的滋味。
晒谷场,男女老少排在各自的小队,等着记工分还工具。
“妈,看我们打了好多猪草。”三丫牵着两个妹妹,小背篓满满当当的。
“妈,我跟姐今儿拿了八个工分,姐自己就拿了五个工分嘞。”二丫也拉着大丫跑了过来,小脸红扑扑的邀功道。
杜小莹看着不好意思脑袋低垂的大女儿,脸上并没有丝毫的高兴,只有无限的心疼,“以后都别这么卖力,累了就稍微歇歇。”
“妈,大丫不累。”
大丫越是懂事,杜小莹就越觉得心疼,抬手摸了摸闺女枯黄光秃秃的辫子,“听话,你们都是妈的宝贝疙瘩,累坏了妈心疼。”
收工了时间还早,大人孩子都背着背篓往山上走,捡树枝、野菜、山货。
村里家家户户的柴火吃食,都是这么一点点积攒的,这样到了猫冬的时候才不会挨冻受饿。
“你们在这边上捡,妈往里走走。”杜小莹把怀里的五丫放下,一直走到上次的地方。
果不其然,树荫里侧的木耳蘑菇又冒出了不少,杜小莹麻利地把东西都捡进了背篓,就连上次的那片枸杞林子也又挂了不少红彤彤的枸杞。
忽然,一阵嘻嘻索索的声音从前方的林子传来。
杜小莹看着那晃动的枝叶,伴随着一阵沙沙的声响,紧张地吞了吞口水,缓缓蹲下隐藏起身影。
不会运气这么差吧!
千万别是啥大家伙!
林子重新归于平静,杜小莹刚缓一口气,枝叶再次晃动发出沙沙声,一道高大的身影缓缓出现,手里还提着什么东西。
“国梁?!”杜小莹腿一软,差点一屁股倒下,没好气地瞪着男人,“吓我一跳,还以为碰上野猪老虎了。”
宋国梁讪讪地摸了摸鼻尖,忙把手上五彩斑斓的家伙拎起来,“刚刚是逮这家伙。”
“好厉害!”杜小莹眼睛一亮,看着那只垂着脑袋的大野鸡,满眼崇拜,山里的野鸡机灵着呢,平常人很难逮到。
看着变脸像变戏法一样的媳妇,宋国梁黑眸含笑,低沉磁性的笑声从喉间溢出。
回了家,宋国梁动作麻利地给野鸡褪了毛,四丫五丫好奇地蹲在一旁围观,手里捏着野鸡尾巴彩毛。
“等爸弄完,用野鸡毛给你们做两个鸡毛毽子。”
杜小莹笑睨着高兴地摇头晃脑的俩小闺女,把一个野鸡一砍两半,一半剁成大小适中的块,一半抹了盐腌起来,“国梁,你把鸡肉放井里吊着,咱慢慢吃。”
“好。”
闻着香喷喷的肉香味,杜小莹庆幸还好老地主家远离村里天色也暗了下来,不然别人家顺着这味儿就找过来了。
一次两次没啥,次数多了可抵不住有人嫉妒使坏。
相隔不超百米的牛棚中,几个道消瘦面容枯槁的身影,鼻尖耸动,轻嗅着空气中飘来的肉香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