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淮景脸色不虞，“这不是一件事。”
不一样吗？
沈佳音思索了下，确实不一样，沈宜宁从小受尽了宠爱，沈家遭逢变故，她是会难过的。
“你有两条路。”沈佳音语气停顿了下，“想办法把我撵出沈府，或者，凭你的能力救下沈府。”
前世吵架，周淮景就说她是个工于心计的女人，罢了罢了，她不按周淮景的心意来，就已经有罪。
那张清丽明艳的脸上，满是不在乎，周淮景紧盯着她，“你是执意要一意孤行，陷沈家于危难？”
那眼神像要把她千刀万剐了一样，沈佳音原以为已经不在意，心口还是有些钝痛。
不多解释，她索性破罐子破摔，“你去打听打听，沈家对我如何，我凭什么被沈家束缚住，做事瞻前顾后？”
以前要给周淮景留个好印象，不想被看轻，现在不必了。
周淮景手里抱了木匣子，沉默了一阵哑然开口，“我能保沈家无恙，包括你。”
“你无需为了求生，去做这些。”周淮景还是不能眼睁睁看，她做的事情越来越出格。
“你搞错了，我就是要一步步往上爬，我喜欢众星捧月的感觉，喜欢被权力滋养。”
沈佳音在他脸上看到的痛心，报复的痛快弥漫开来。
周淮景觉得她疯了，“你以前看到的，不完全是真相。”
沈佳音坦荡荡，“摔了算我倒霉。”
沈佳音上前半步凑在他耳边，勾了勾唇角，“周淮景，你是不是专喜欢小姨啊。”
“你……”炙热气息撒过来，周淮景心里一窒。
“我们过了官府文书，你和她不清不楚；现在成全你了，你有来说护我无恙。”她紧贴过去，周淮景手里抱着木箱，两人其实没挨多近。
沈佳音嘴角溢出一丝轻笑，尾音上扬，“真的……很容易让人误会啊！”
沈佳音那双杏眸在他脸上流连，周淮景反应过来被她戏弄了，又气又怒。
“不知所谓！”他瞪沈佳音一眼，羞愤离开。
周淮景转身走后，沈佳音脸上戏谑的笑容立刻沉下来，望着他亦步亦趋的慌乱样子，她好像知道怎么拿捏了。
这样一闹，至少有半个月，周淮景见她都会躲着走。
要是沈崇阳不喊着全家送周淮景去考场，该是这样。
“我和你母亲都有事绊住了，宜宁和佳音去替父亲送送。”沈崇阳走到府门口，不由分说就把两个女儿往马车上塞。
沈崇阳是铁了心要当周淮景当女婿，等科举放榜就来不及了，索性把两个女儿都塞过去，让他慢慢选。
沈佳音嘴角微动，就被沈崇阳堵回来，“别给我找借口，科举三年一遇，没什么事比科举重要。”
“他是我老师的得意门生，礼数不能缺。”
沈崇阳一锤定音。
沈佳音和沈宜宁都被塞进马车里，过了片刻，周淮景才出沈府大门。
“正常发挥就好，期待你状元及第，打马游街的风采。”沈崇阳拍着周淮景的肩，满脸堆笑把他送上车。
周淮景看到马车里的人，颇为意外，转眼又沉下了脸。
沈宜宁从小习舞，身量清瘦，美人骨被那身宽松的嫣红薄纱广袖裙衫笼住，她端坐在车内，仪态举止都是绝佳。
再看沈佳音，往马车里一坐，从头到尾都是懒散。
沈佳音瞧见他进来，勾唇笑了笑，“周公子好福气，父亲一大早把我们叫醒，给你送考。”
看到车里的人，周淮景把掀开的帘子撂下。
沈崇阳推着他上去，“红袖添香伴读书，雅事。”边说，冲这两个女儿挤了挤眼。
沈宜宁忙应和，“科举考场事情繁多，别耽误了时间。”嗓音清凌凌的，让人不忍拒绝。
周淮景锁着的眉头松散开，最重要的是科举，不能因其他的事情耽误了。
沈崇阳眸底闪了闪，本来还想留着小女儿，另谋良婿，奈何沈佳音拴不住周淮景。
罢了罢了，都一样，重要的是周淮景当他的女婿。
沈崇阳笑着把送目送马车驶走，马车里，周遭的空气被沉寂包裹得严严实实，凝结起一种微妙的气氛。
马车偶尔颠簸一下，周淮景往外瞧，还没到国子监，时间仿若陷入沼泽之中，漫长如夜。
沈佳音轻松靠在软枕上，瞧着眼前两人，倒也般配。
被反复打量，沈宜宁藏在广袖地里的手不安摩挲，觉得沈佳音是在看砧板上的鱼肉，让人不舒服。
沈宜宁不喜这个姐姐，偏过头和周公子说谈起来，“周公子意气风流，能想到周公子打马游街是何等风采。”
周淮景过谦地笑起来，如三月暖阳和煦。
沈宜宁试探询问，“周公子可有婚配？”
沈佳音扒着帘子，瞧往外面热闹街巷，周淮景的浑厚有力嗓音还是刺入她耳中，“未曾。”
随后，沈宜宁很自然就问，“我听说父亲准备嫁女给周公子。”
周淮景往沈佳音那边扫了一眼，“文人相惜罢了。”
“沈家只有我和姐姐，两个待字闺中的女儿，父亲昨天还吩咐，让姐姐陪同周公子去拜文昌帝君。”沈宜宁停顿了下，“姐姐也到了该议亲的年纪。”
沈佳音心闷得很，把帘子撂下，“你想说什么？”
“我觉得姐姐和周公子很相配。”沈宜宁语气很轻，风拂过就吹散了。
“相配？”沈佳音像是听到一个好笑的事情，眉梢挑了挑，“周公子啊，他可能会喜欢，和他两心相印的女子。”
周淮景都没注意听沈佳音的话，微低头，眼底陷入凝思。
前世，他和沈佳音大婚之日，沈宜宁说要不是沈佳音执意要嫁，还丢了清白，她是很欣赏他的才学。
沈佳音嘴角笑着，周淮景口口声声两心相印的人，好像，好像也没和他多心相印。
马车驶到国子监，科举的考场就设在这里。
沈佳音眉梢挑了挑，心情似乎不错，率先走下马车。
有的人，周淮景都不许她提及一下，沈佳音也不偏执，感情上面非要争个错对出来。
不过啊！
谎话终究是谎话，经不起推敲，多说两句就会露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