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陈宝香觉得自己像是没出息的穷小子,而面前这位是死心塌地要跟她私奔的富家大小姐。
背后满桌的人都在朝这边张望。
张知序余光瞥着其间的徐不然,徐不然亦在看他。
目光相撞,有人挑衅,有人忌惮。
空中似有雾化兽,一口咬向对面的狗,对面的雾化为长枪,横扫挡住劈砍来的刀。
看不见的刀光剑影在陈宝香的头顶几个交战来回。
面前这人什么也没察觉,只问:“你要不也坐下吃点?”
张知序垂眼看她。
这人目光牢牢地落在他身上,一点也没有要往别人那看的意思,清亮的眼眸一眨不眨,很是好看。
薄雾散去,胜负初分。
张知序慢条斯理地抿完一盏茶,而后将空盏放回陈宝香的手心:“不吃了,我得出去一趟,可能会晚些回来。
”
“行,我给你留门。
”
“太晚了就先睡。
”
“好。
”
两人嘀咕一阵,陈宝香目送他出门离开之后,才捏着茶杯坐回了席间。
徐不然收回目光,有些气闷,但也只能佯装大度:“凤卿怎么住你这儿来了。
”
“正常啊,我之前也住他那儿。
”她继续夹肉。
对面的苏录事赵录事吓了一跳,想问什么又不敢问,只能哆哆嗦嗦地举杯:“方才我们酒吃多了胡言乱语,大人千万莫放在心上。
”
顿了顿,赵录事补充,“也请让主官大人千万别放在心上。
”
“你们这么紧张做什么。
”陈宝香举杯相碰,“他又不是什么小肚鸡肠的人。
”
这位还不够小肚鸡肠?
赵录事和苏录事欲言又止。
一群人互相打着圆场,将这茬揭过,又开始轮番敬酒。
陈宝香原本有伤,是在喝茶的,但这群人喝高了没个分寸,竟有人硬往她手里塞酒杯。
徐不然瞥着,伸手挡了:“我来喝吧。
”
众人很想起哄,但碍于方才的动静,又有些顾虑,一张张脸憋得通红。
陈宝香也侧头看他:“徐大人对我是不是太好了些?”
“犹嫌不够。
”他慢条斯理吐出这四个字,而后仰头将酒喝尽。
陈宝香若有所思地看着他的侧脸。
待酒席散尽,她叫住了徐不然:“大人。
”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
”徐不然笑起来,“凤卿自是比我好的,这儿有他在,便不会有我的位置。
”
“可是陈大人,我想做什么是我的事,既没有强求你回应,你又何必着急拒绝。
”
陈宝香咋舌,心想老娘也能有今天啊,这么好的两个男人为她争风吃醋,还不求回报地要对她好?
早有这等运气,她先前也不至于那般艰难。
不过打量他片刻,她还是叹了口气:“我这人一贯喜欢占人便宜,按理说是不该拒绝你的,但有人为我又是挨打又是跟家里断绝关系的,我不能欺负他。
”
“我也没有要欺负他的意思。
”徐不然垂眼,“只是寻常与大人来往,也不成么。
”
“我若没看清你这心思,那自然是成的。
可我今日看清了,再不与你说清楚,那跟谢兰亭有什么区别。
”
陈宝香摊手,“做人也不能太谢兰亭了。
”
徐不然噎住。
·
春风楼里的谢兰亭突然打了个喷嚏。
他疑惑地看了看自己背后,莫名其妙地嘟囔:“谁又在念叨我。
”
“哎呀谢大人,您可是有段时日没来了,楼里的姑娘们都念着您呢。
”花娘扑上来,甩着帕子道,“这两月咱们这儿新来了不少弹琴好手,那技艺精妙得,保管您看一眼就喜欢。
”
谢兰亭笑着应了一声,却有点心不在焉。
最近这段时日也不知是怎么的,总是会梦见陆清容。
她不是他见过的最好看的女子,自然也不是最聪明的,甚至有些蠢笨好骗。
但午夜梦回,他时常会看见她站在高高的甲板上,张着嘴无声地问他:为什么。
为什么要糟践她的心意,为什么要祸害她的家人,为什么要给她一个美好的幻境,又亲手拿着木槌一点点敲碎。
谢兰亭恍然想起两人
好大一口锅
面纱朦胧,颤颤巍巍的姑娘抬起头,与他的目光撞个正着。
谢兰亭倒吸一口凉气,捏着她的手腕就问花娘:“这是什么时候来的人?”
花娘被他这反应吓了一跳,连忙解释:“这是月初刚来的,刚来不久,只会两曲琵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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