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知序飞快捏住她的手,眉梢微动:“怕痛的人不是你么?咱俩在一块儿的时候,你的痛感比我的明显多了。
”
陈宝香不由地“嘁”了一声:“你见哪个经常受伤的人还怕疼的?那是你的痛感,我可不会因为生缝伤口就疼晕过去。
”
张知序:“……”
原来怕痛的人是他吗。
“委屈你住这里了,没有金丝绣帐,这床还有点摇摇晃晃的。
”陈宝香搬走两个箱笼,打量了一下这间房,“等明日我招待完徐大人他们,便去东市给你买一架新的床。
”
徐不然那群人早就说要给她庆贺升任,正好又有乔迁之喜,便一块儿招待了。
张知序听着,微微眯眼:“你什么时候跟徐不然又有了往来?”
“他在武吏衙门里,咱俩一直也没断过往来啊。
”陈宝香坦荡地道,“上回在天凝山,还是他说服了苏录事和赵录事一起跟我走的。
”
“说来他带兵也挺厉害,就一百多个人,能追得两百多个山贼四处乱窜,那些人刚好撞进我的包围圈,嘿,这才大获全胜。
”
“巡防营里有几个从前陆守淮的心腹,难驯得很,他倒是有办法,将人调去东营了,我还没好好谢谢他呢。
”
“对了凤卿,明儿的乔迁宴你去么?”
面前这人不吭声,整个人转过了背去,背脊有些僵硬。
“不去啊?”她毫无察觉,自顾自地道,“不去也好,省得我还得解释——那我明日忙完再过来,你早点休息。
”
房门开了又合上,那人走得一步一蹦的,心情还挺不错。
张知序面无表情地瞪着面前的桌子,好半晌才微恼地吐出一口气。
陈宝香的确很担心他。
但好像对别人也不差。
他不喜欢这种感觉,却又因为没有经历过,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
能拿她怎么办呢?
·
做人不能太谢兰亭了
原本喧闹的桌上突然一片死寂。
陈宝香正埋头吃肉呢,胳膊肘就被人怼了一下。
她疑惑地抬眼,就看见赵录事身边多了个人,长身玉立,皓腕如雪,正低头认真地倒着酒。
方才还醉醺醺满口胡言的赵录事登时清醒了,颤颤巍巍地站起身:“大,大人?”
张知序面无表情地按下他:“路过而已,不必管我。
”
赵录事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外头紧闭的大门,怎么也没想通这路是打哪儿过的。
陈宝香一口肉差点噎住自己,连忙起身过去,将人拉去旁侧:“你不是不来么?”
面前这人陡然委屈起来,长睫低垂,如蝶翼般轻颤:“屋子里没有茶水,我找不到九泉和宁肃,便只能来找你。
”
声音低低的,听得人心都软了。
陈宝香瞬间就觉得自己真过分,人家被赶出家门已经够可怜了,她怎么还能凶人家。
原本多矜贵的一个人,现在穿着最简单的素绢长衫,站在檐下问她要茶水喝。
她哪还顾得上场合,快速跑回桌边,顶着众人惊愕的眼神端起自己斟满的茶杯,又快速回到他身边。
“给,先喝,我待会儿再雇些杂役回来。
”她说着,又挠头,“要雇多少呢?你身边原先都有些什么奴仆?”
张知序抿了口茶:“粗略算来,有门房四人、车夫三人、轿夫四人、库丁八人、杂役二十、点灯婢两人、厨子六人、洒扫八人、护院四十、随侍嬷嬷小厮八人,再算上管家和账房……”
陈宝香面色平静,腿越听越抖。
他瞥她一眼,微微勾唇:“但在你这里,我有宁肃和九泉就够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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