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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少淮将那把带血的小剑锁进檀木匣,转身便将满腔柔情尽数倾注在宁婉卿身上。
他命人在裴府后花园种下百株神奇的会发光的花树。
每逢暮色降临,她在树下品茶读书,他为她舞剑取乐。
又耗费两个月的时间,从西域寻来会说情话的鹦鹉,逗得宁婉卿倚在他肩头笑得花枝乱颤。
裴少淮准备向宁婉卿提亲,私下准备了好久,聘礼足足堆满三间库房。
准备在这次出游时,向她表明心意,隔天就去太傅府提亲。
可不曾想,城郊游猎时,突生变故。
众多黑衣人向他们挥刀而来,个个武艺高强。
纵然他是英勇无双的少年将军,也一拳难敌四手。
当一名黑衣人挥动闪着寒光的弯刀袭来,裴少淮本能地将宁婉卿护在身后。
刀锋刺入肋骨,鲜血染红衣襟。
好在裴少淮带领的护卫队及时赶到,他们才堪堪保住一条命。
裴少淮身受重伤,看着敌人退去,如释重负地倒了下去。
在裴府养病期间,宁婉卿开始还每日来看望。
梨花带雨地哭诉一番,感谢他舍命相救。
可三日后,她便不再来。
裴少淮还在心中为她开脱,一个未出阁的贵女,也不好日日往他全是糙汉子的将军府跑。
反而在他闲下时,脑海中莫名出现我的身影。
我为他挡过毒箭,险些丧命。
也为他洗手作羹汤,烫的满手水泡。
裴少淮抚着手臂旧伤,恍惚忆起那年秋猎,他被流矢擦伤手臂不过寸许。
消息传回太傅府,不过半柱香的时间,我就抱着药箱撞开了将军府的门。
边哭便给他包扎快要愈合的伤口。
还有那次暴雨,他执意练兵不慎染上风寒。
我用浸着凉水的帕子替他敷额,守了他整整三日三夜,连母亲差人唤我回府都不肯离开。
裴少淮当时嫌我大惊小怪,此刻回想起来,才惊觉那细微之处的关怀与付出,才最打动人心。
想到此,他不自觉扬起嘴角。
可下一秒,他又僵住了。
他皱着眉头,自己明明爱着宁婉卿,可为何频频想起让人厌恶的我
他摆摆头,将这些臆想归咎于我太黏人,他一时还未适应。
所以等他伤好一些,能下床走动时,第一时间去找宁婉卿。
那日父亲去宫中未归,母亲被其他夫人请去吃茶。
裴少淮走近宁婉卿的闺房,却听到里面传出男男女女的旖
旎声。
那女声轻浮放
浪,被撞的断断续续,不成腔调。
卿卿,你,你好没良心,人家玉面将军为你,受,受了那么重的伤,你既然看都不去看他一眼。
宁婉卿冷哼一声:
一个粗鄙武夫罢了,又死不了,有什么好看的。
我若去勤了,他还真以为我心里有他,傻子才看不出来他想娶我。
我身为太傅之女,自然是要嫁入高门做贵夫人,他一个粗鄙武夫也配
那男人粗重喘
息,抽空应了一声:
好绝情的宁家大小姐,你既然不喜,何不放了人家。
宁婉卿不以为然道:
才不要,他虽然粗鄙,但武艺高强,又肯替我赴死,哪里找这么忠心的狗。
况且,宁晓芙那个死丫头喜欢他喜欢的要命,可他偏偏喜欢我,一想到宁晓芙那个小贱人被裴少淮又打又踹,我心里就痛快极了。
软刀子杀人才最疼嘛!
这些年你我想尽办法折腾她和她娘,逼她给我摘悬崖上的花,她摔断腿都不敢跟父亲说,你们知道为何
两人异口同声:
为何
宁婉卿大笑两声:
因为我告诉她,她要敢告诉父亲,我就让父亲不准她跟裴少淮习武,她为了姓裴的,什么都敢做呢。
裴少淮也是个蠢货,那么明显的栽赃嫁祸都看不出来,论心机手段,宁晓芙娘俩根本不是我对手。
那个蠢货至今都不知道,当年从大火里,不要命地抢出他父母灵位的人是宁晓芙,而不是我,哈哈哈......
裴少淮如遭雷击,紧紧握起铁拳。
而大笑过后,那女人娇
喘出声:
卿卿,你快来呀,萧郎太厉害,我一个人遭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