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墟深处的混沌雾气翻涌,黑刀悬浮在虚空中,震颤频率越来越快。
九大神器的碎片在空间中扭曲成流光,如被无形巨力牵引般,疯狂涌入黑刀。
赤焰金轮的余火、九剑浮屠的剑意、控水玉简的波光,一一没入刀身,激起阵阵能量涟漪。
刀身原本细密的裂纹中渗出暗红光芒,如同一颗跳动的心脏,鳞片凸起处不断泛起金属摩擦声,令人牙酸。
沈淮之握住刀柄的手青筋暴起,皮肤下黑气如活物般游走。他能清晰感知每一件神器碎片融入的过程。
丹霞峰主的赤焰在左臂燃烧,灼热的痛感仿佛要将血肉都焚尽;
青云阁的水意在右腿凝结冰晶,寒意顺着经脉直窜丹田。
当最后一块黄泉剑残片没入刀柄,黑刀突然发出钟鸣般的颤音,声波震荡着归墟空间,掀起一阵能量风暴。
“终于集齐了”沙哑声音从刀身传出,带着千年的孤寂与疯狂。
刀身表面浮现出复杂的魔神战纹,纹路中流淌着诡异的暗金色光芒。
下一瞬,黑刀轰然炸裂,浓稠黑雾如活物般将沈淮之包裹,形成直径十丈的黑茧。
茧内传来骨骼重组的爆响,沈淮之的惨叫被黑雾吸收,只余闷响在归墟回荡,每一声都似重锤敲击着空间。
意识海中,血色月亮高悬天际,地面是一片破碎的青铜镜,镜面映出无数个扭曲的沈淮之。
他的魂体站在镜面上,看着自己胸口的黑刀印记发出微光,那光芒忽明忽暗,仿佛随时都会熄灭。
黑袍男子踏空而来,银白长发垂落腰间,面容与沈淮之有七分相似,正是冥月的本体。
他周身环绕着漆黑如墨的雾气,每一缕雾气都似蕴含着毁灭之力。
“这具身体,归我了。”冥月开口,声音如金属碰撞,镜面上泛起裂纹,裂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
沈淮之魂体青光绽放,无情道韵化作透明屏障,屏障表面流转着细密的符文:“滚出去。”
冥月冷笑,袖中飞出万千黑刃,黑刃上刻满古老的诅咒符文:“区区化神境,也配反抗?”
黑刃穿透屏障,精准钉住沈淮之的四肢与心口,魂体被钉在半空。
鲜血顺着虚幻锁链滴落,每一滴都在意识海激起涟漪,映出他过往的记忆片段:沈家村的大火熊熊燃烧,阿沅的笑脸天真无邪,天剑宗藏书阁的血契透着诡异的红光。
“无情道?可笑。”冥月掐住沈淮之咽喉,指节陷入虚幻躯体,“你连七情六欲都斩不尽,谈何抗我?”
随着话语落下,沈淮之脑海中不断闪过痛苦的回忆,阿沅被炼制成傀儡时的绝望眼神,师父临终前的嘱托,一一刺痛着他的灵魂。
沈淮之瞳孔骤缩,脑海中闪过阿沅被炼制成傀儡的画面,那撕心裂肺的痛让他的灵魂都在颤抖。
青光突然暴涨,钉住他的黑刃寸寸崩裂。
他反手扣住冥月手腕,魂力化作利剑刺入对方胸膛:“你也配提无情道?”
冥月闷哼后退,伤口溢出黑雾,黑雾在空中凝聚成狰狞的面孔:“有意思。”他抹去胸前黑血,眼中闪过赞许,“千年来第一个伤我的人。”
黑雾翻涌,冥月身形暴涨,在血色月光下现出三头六臂的修罗相。
每一个头颅都面目狰狞,六只手掌同时结印,意识海的天空崩塌,无数陨石从虚空中坠落,所过之处空间寸寸碎裂。
沈淮之单膝跪地,魂体出现细密裂纹,丹田处的道种疯狂旋转,终于透出一缕金芒——那是三世轮回中未被磨灭的善念,在绝境中绽放出希望之光。
“你不过是个苟延残喘的残魂。”沈淮之抬头直视修罗相,金芒照亮眼瞳,“而我,活了三世。”
金光炸裂,如开天辟地般将意识海分成两半。两道魂体被强制拉近,记忆洪流轰然对撞。
第一世,血火中的古城,冥月身披黑色战甲,挥刀斩下族长头颅,却见族人尸体上都有轮回殿的印记。
他跪在尸堆中,黑刀贯穿自己胸膛,鲜血染红了脚下的土地:“以我魂为祭,此仇不灭!”那一刻,他的绝望与仇恨足以毁天灭地。
第二世,暴雨夜的山洞,少年沈淮之握紧生锈铁剑,师父胸口插着九支毒箭,奄奄一息。“记住道在剑先”师父的鲜血浸透无情道典,那本残破的典籍成为他修行路上的指引。
第三世,魔宗禁地,阿沅的傀儡在黑刀下崩解,草绳飘落的瞬间,沈淮之的无情道彻底觉醒。那一刻,他的眼神中再无一丝温情,只剩下冰冷的杀意。
记忆纠缠融合,冥月看见沈淮之独闯九大仙门,刀斩清微子的决绝;沈淮之目睹冥月血祭百万修士,以身为饵引轮回殿上钩的疯狂。
两人同时嘶吼,魂体迸发刺目强光,血色月亮与金色道种在识海中央相撞,爆发出的能量将意识海搅得天翻地覆。
血月崩碎,意识海恢复平静。
沈淮之站在虚无中,对面是恢复人形的冥月,黑袍上染着他的金光。
黑刀悬浮两人之间,刀身映出两张相似的脸,分不清谁是谁。
“原来如此。”冥月手指拂过刀面,刀身浮现出九道裂痕,“你就是我斩出的那缕善念转世,带着我的执念轮回。”
沈淮之按住颤抖的左手,掌心的黑刀印记与冥月胸口的伤口重合:“轮回殿灭你全族,又毁我宗门。”
他抓住黑刀,刀身突然发出清越鸣啸,“他们在收集神器,想复活那个老怪物。”
冥月瞳孔收缩,刀身显现出九大神器组成的九幽轮回大阵,阵纹中透着令人心悸的死亡气息:“好个轮回殿!假借仙门之手收集神器,原来想复活初代殿主!”
他突然大笑,笑声中带着解脱,“也罢,你我本为一体,如今合该同仇敌忾。”
黑刀主动飞入沈淮之手中,冥月化作黑烟缠绕刀身,声音直接在他脑海响起:“小子,你这具身体我要定了,但不是现在——轮回殿的老东西,还等着我们去斩。”
现实世界,黑茧轰然破裂。
沈淮之睁眼,左瞳化作血月,右瞳依旧清明,两种力量在体内形成微妙平衡。
他站在归墟中央,脚下是破碎的魔神之心,黑刀悬浮在肩侧,刀身已无裂痕,反而多了九道金色纹路,每一道纹路都蕴含着强大的力量。
“看清楚了?”冥月的声音带着嗜血的兴奋,“轮回殿的走狗要来收神器了。”
远处天际,九道遁光划破云层,正是九大仙门的长老。
他们布下天罗地网,法宝光芒照亮半边天。
“无非就是再斩一遍罢了!”沈淮之飞身而去。
为首的丹霞峰主手持残缺的赤焰金轮,轮身裂痕密布,却依旧散发着炽热的气息;青云阁长老祭出控水玉简,玉简表面符文闪烁,操控着无尽的水浪。
沈淮之横刀当胸,黑焰自刀尖燃起,瞬间蔓延全身,在白色道袍上烧出狰狞纹路,那纹路仿佛是地狱的火焰,要将一切都焚烧殆尽。
“杀!”丹霞峰主怒吼,赤焰金轮当先砸落,所过之处空间扭曲,空气被点燃。
沈淮之挥刀,黑焰暴涨三丈。刀光划过,九件法宝齐齐断裂,赤焰金轮在空中爆成火星,炽热的碎片如流星般坠落。大长老头颅飞起时,脸上还凝固着惊骇:“这是冥月的魔功”
其他长老见状,纷纷祭出杀手锏。
青云阁长老操控水浪形成巨大的水龙,张牙舞爪地扑向沈淮之;雷音寺长老敲响手中的铜钟,钟声震得空间嗡嗡作响,声波化作实质,要震碎沈淮之的魂魄。
沈淮之不为所动,黑刀在手中翻转,每一次挥砍都带着毁灭之力。
黑刀劈开的水龙化作漫天水珠,刀气撞上钟声,将声波震散。
最后一名灰袍长老见势不妙,转身就逃,手中的传讯玉碟闪烁,显然是在向轮回殿求援。
沈淮之左臂突然不受控制地抬起,冥月借他之手劈出一刀。
那一刀撕裂空间,空间裂缝被斩成两半,灰袍人连同手中的传讯玉碟一起湮灭,只余半句“殿主救我”消散在风中。
“身体控制权归你。”冥月收回力量,沈淮之的左臂恢复自主,“但杀人时,我来。”
沈淮之甩去刀上血迹,看着远处仙门弟子瘫软在地,护山大阵开始崩解。他踏碎脚下的魔神之心残片,黑刀发出嗡鸣:“先去哪个?”
“东三千里,焚天谷。”冥月的声音带着千年的杀意,“那里藏着轮回殿分坛,也是当年灭我冥族的刽子手之一。”
黑刀突然暴涨至丈许,刀身的金色纹路闪烁着耀眼的光芒。
沈淮之踏刀而起,身影瞬间消失在归墟。
身后传来山门倒塌的轰鸣,火光映亮他嘴角的冷笑——这一世,他不再是被命运摆弄的棋子,而是执刀斩向轮回的魔神,他的刀,将为所有的仇恨画上句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