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九现在很尴尬。
他没想到，卷舒的座位就在他旁边。
他把行李放进行李舱，僵硬微笑着坐在靠窗的位置，假装看窗外的机翼，努力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好尴尬。
有一种长辈在身边什么都不敢做的局促感。
可是，云教好像也才二十四吧？
二九一边在心中劝说自己、缓解紧张情绪，一边正襟危坐、身体紧绷。
人生前十八年唯一的叛逆就是休学打职业，师长坐在身边，二九没有办法不紧张。他甚至感觉到了阔别已经的、开小差时班主任从后门露头的窒息感。
“不用紧张。”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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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九压根没反应过来，下意识应是后才知道卷舒说了什么。他悄悄侧头，卷舒还在看比赛的资料，似乎是……下周要对上的br和nea的比赛数据。
“风涌找你说了什么？”
气氛依然很凝固，两人似乎都在小心翼翼地找话题。二九怕自己言谈举止不够尊敬，卷舒怕自己太严肃吓到身边这个小麻雀——粉丝说二九像个毛绒绒的兔子，卷舒反而觉得这个队员像个麻雀。他不靠近，这只麻雀叽叽喳喳、活泼皮实，稍微靠近一点便战战兢兢、随时准备飞走。
显然，他这个话题找得不太好，因为二九显然更紧张了：“风教就和我说了下他最近的经历，没说您什么。”
这话就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了。
卷舒有点想笑。他换了个话题：“下周打br，和老队友比赛，你会不会手软？”
二九回答得很认真：“不会，我当时和他们说好啦，等赛场上遇到，谁不把对方打爆谁是孙……呃，谁就不给面子。”
卷舒的视线在阿白的数据上停留了很久：“你和阿白关系很好？”
“阿白对我很照顾的，当初我没有上场机会，他一直在给我争取。”二九摸不透卷舒和阿白的关系，选择了这么回答。
卷舒似乎沉默了一下，然后低低一笑：“他还是老德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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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笑容似乎有点讥讽的意思，二九偷偷看了一眼，心中琢磨开了。
卷舒却没深聊下去，反而问二九：“你觉得，br如今的实力怎么样？”
当然是不怎么样。
“我在br的时候，我们经常一起自嘲来着。所有队员都觉得我们成绩不太好，实力不行，而且跟不上版本。”
卷舒又笑了一下。
“现在br的那几个选手……没记错的话，他们中有好几个，我当初差点买了。”
二九摸不透他的意思，就没有接话。
“一个队伍，氛围还是比较重要的。”卷舒以这句话结束这个话题，转而又换了一个话题，“风涌当初对你怎么样？没欺负你吧？”
当然欺负了！
要不是被忽悠了太多次，二九这么一个老实孩子，怎么会对风涌的每一句话都心存疑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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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九当然不敢把这句话说出来，但憋住也不爽快，他最后决定这么回答：“风教……嗯，虽然话有点多（还都是废话），但在赛训和bp上还是很有心得的。”
卷舒点头：“确实。”
此时此刻，坐在不远处的残香尬得脚趾抓地，感觉自己要在飞机上抠出一套四层别墅。
这是正常人的聊天吗？！
他感觉，卷舒似乎在有意拉近两人的距离，但是二九太客气、太有礼貌了，以至于卷舒怎样努力找话题，他们两人也没办法真的聊起来。而卷舒的说话风格也有点过分有礼，让二九完全没办法放松下来。
其实，卷舒和八两是有一些相像的。他们都绝对不吐脏字，每一句话都有礼有节。但八两像个静静看孩子们闹腾的大哥哥，他的礼貌是放松而温柔的，他在场队员们可以肆无忌惮地胡闹。而卷舒的礼貌是疏离的，他会和队员一起开一些玩笑，但只要他在场，队员下意识就会有点顾忌。二九无疑是顾忌得最夸张的那一个。
卷舒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他再一次转移了话题：“回基地能带我上分吗？我又连跪了。”
这个话题就要轻松一些了。
“好啊，云教，”二九果然放松了一点，“云教还要玩火舞吗？”
这话说得有点奇怪，卷舒看了他一眼：“我的火舞挺菜的，要不，我辅助你吧，我辅助还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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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九可听不得这话。
“云教的火舞很强啊！云教的火舞，”他低下头认真想了想，“杨玉环，司马懿都很不错呀。除了中单，我记得云教的射手也很强。”
“你看过我直播？”卷舒有点惊讶。
说到这，二九终于彻底放松下来：“不仅看过！云教，不知道你记不记得，我们单排撞见过！等一下，我找给你看。”
飞机还没起飞，二九从收藏里翻出那个视频：“云教你看，这局云教的火舞超厉害，我是这个老虎。”
卷舒看了一会儿，从记忆里翻找了半天，终于想起似乎确实有这么一回事：“你这局玩的小号？”
“对对对，我这时候还在练，没想到云教会把这局发出来，我感觉我玩得还是有挺多问题的。”二九彻底打开了话匣子，“你看，这里这里，我节奏有一点问题，如果我……”
卷舒：？
这和刚刚那个是一个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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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香终于不尴尬了。他一放松就想吃零食，然而往随身带的背包里一摸，却摸了个空。
“找零食？你收拾行李时落下了，在我包里。”一旁的大米拉开拉链，“要哪个？”
残香直接把手伸进了他包里，叫道：“好啊你个米巍然，我落下了你他妈就放自己包里？我要是不提你他妈是不是就自己私吞了？！”
“你提了吗？我靠你个小花花是不是给脸不要脸？我这是主动给你的好吗？卧槽你这样我必须扣下几包了，这个薯片是我的了！”
“米巍然你给我放下！”
然而就在这时，一只修长的手从前排伸了过来。卷舒从大米手中拿过那包薯片，放到二九怀里：“嗯，继续说。”
残香：“？？？”
大米：“哈哈哈哈哈哈残香你去要回来啊我支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