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淮之的指尖刚触到藏书阁第三层的禁制，左眼的石化瞳孔便泛起微光。
破妄之瞳下，透明光墙上的符文显形为游动的蛇形纹路——正是当年赵无涯铜钱上的噬灵咒印。
"躲了三个月，终于回来找死？"冥月的声音在识海响起，却带着罕见的紧绷，"藏书阁最顶层的禁书区，有当年九大掌教留下的镇压记录。"
黑刀刀刃轻颤，鳞片凸起处精准点在两道符文间隙。禁制无声裂开，沈淮之闪身而入，靴底蹭过地面时，触发了隐藏的传讯阵——但他不在乎，破妄之瞳已"看"见三息后才会亮起的警示灯。
禁书区的青铜书架上，典籍按血色脉络排列。沈淮之随手抽出一本《上古神陨录》，泛黄的纸页上，墨色突然化作血珠滚动，浮现出半幅插图：黑袍女子单膝跪地，背后九道剑光贯穿躯体，脚下是破碎的黑刀与黄泉剑。
"冥月魔神之战？"沈淮之指尖划过图中女子的面容，与记忆中冥月的虚影重合。书页突然自动翻卷，文字如活物般爬向他的掌心：“魔神冥月，掌生死轮回，因欲重塑轮回盘遭九大仙门围剿，分魂镇压于九处灵脉，器魂化作黑刀、黄泉剑等九大神器。"
"原来你不是侍魂。”沈淮之望向悬浮在身旁的黑刀，刀身鳞片此刻正发出细碎的颤音，“是被斩碎的魔神分身。"
冥月的声音沉默了三息。当沈淮之翻开另一本《九盟秘典》时，识海深处传来低笑：”准确说，是我故意让他们斩碎的。没有这具残破刀身，如何在千年后借你重生？"
秘典内页绘着九座青铜巨鼎，鼎身分别刻着"天剑""丹霞""青云"等仙门徽记。沈淮之的指尖停在“天剑宗九剑浮屠”的注解上：“镇压冥月左臂骨，需每百年以掌门心血温养。"
"清微子的本命灯为什么是血色，你早知道吧？”沈淮之突然开口，黑刀刀刃指向典籍中九大掌教联手的插图，"赵无涯想让我当魂器，也是你们当年的约定？"
"约定？"冥月的虚影在识海显形，仍是那身黑袍，却多了几分虚幻，"他们怕我彻底消散，又想借用我的力量掌控轮回，便设下这千年棋局——用九大神器镇压我的分魂，再培养宿主逐个回收。"
沈淮之的目光落在秘典最后一页，那里用新鲜人血写着：“黑刀宿主需集齐九大神器，方能唤醒冥月真魂，届时九大仙门灵脉枯竭，掌门暴毙。”正是黄泉谷诅咒的真相。
"所以黄泉鼎的诅咒，是你留在黑刀里的后手？"沈淮之握紧黑刀，刀柄末端的完整玉石突然发烫，"你从一开始，就打算借我的手杀了他们。"
"不然你以为，为什么黑刀会在沈家村引动赵无涯？"冥月的虚影逼近他的识海，"你以为那些蛊人真是魔宗的？分明是天剑宗养的棋子，用来逼你入魔的！"
沈淮之突然想起，沈家村被灭时，马匪腰间的青色头绳——正是天剑宗外门弟子的标配。他的太阳穴突突直跳，左眼石化的瞳孔映出典籍中"杀亲证道，无情道大成"的批注，终于明白为何阿沅的傀儡会出现在魔宗禁地。
"他们需要一个足够恨的宿主。"沈淮之喃喃自语，黑刀突然爆发出刺眼的黑光，将周围典籍震成齑粉，“用我妹妹的死，逼我觉醒无情道，再让我帮你们回收九大神器。"
"错了。"冥月的虚影第一次露出笑意，"是我选中了你。你的灵魂强度，比当年赵无涯的师弟强百倍——强到能承载我的分魂，还能反过来吞噬那些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沈淮之望向藏书阁顶端，那里悬浮着九剑浮屠的微缩模型，每柄小剑都嵌着米粒大的骨片。他突然举起黑刀，刀刃上的魔气与模型产生共鸣，九柄小剑同时发出哀鸣。
"现在，你有两个选择。"冥月的声音低沉下来，"要么继续当仙盟的刀，替他们杀尽魔宗余孽；要么成为真正的刀，斩了所有参与镇压我的——"
"包括九大掌教。"沈淮之接口，左眼的血色晶石亮起，"包括清微子，包括当年在沈家村布下蛊人的每一个人。"
黑刀突然发出震耳欲聋的刀鸣，整座藏书阁的禁制剧烈震颤。沈淮之看见，自己丹田处的血灵根正在疯狂吸收九剑浮屠的灵力，那些曾用来镇压冥月的骨片，此刻在他眼中只是可怜的凡铁。
"你早就知道，我会选后者。“沈淮之扯下腰间的天剑宗玉牌，任由它碎成齑粉，”从阿沅的魂晶碎在刀下时，从他们把我妹妹炼制成傀儡时，我就不再是他们的棋子。"
冥月的虚影渐渐消散，却留下最后一句话："九大神器，天剑九剑浮屠、丹霞赤焰金轮、青云控水玉简现在，该去取第一件了。"
沈淮之踏出禁书区时，藏书阁的警示灯刚刚亮起。他望着赶来的执法长老，黑刀随意一挥，对方祭出的护山大阵便如纸糊般裂开。破妄之瞳下，他"看"见那些长老体内同样蠕动着黑色蛊虫——和当年沈家村的马匪一模一样。
"清微子在哪？“沈淮之踏空而行，黑刀指向问剑峰，”我要他亲眼看看，自己温养了百年的骨片，是怎么被我黑刀吃掉的。"
执法长老们惊恐后退，却见沈淮之已化作黑光掠过。问剑峰顶端，清微子的本命灯突然剧烈摇曳，灯油中漂浮的骨片正在迅速崩解。老人颤抖着望向天际，正看见沈淮之踏刀而来，左眼的血色晶石映着漫天晚霞，如同当年魔神降世时的血海。
"你你竟然能看见骨片？“清微子的声音带着恐惧。沈淮之落在他面前，黑刀刀刃抵住对方咽喉，能"看"见对方丹田处那截熟悉的黑色刀身——正是当年祭坛上的半截黄泉剑。
"当年你师兄想用我当魂器，而你——”沈淮之冷笑，黑刀轻轻切入皮肤，“用我妹妹的死，帮冥月唤醒分魂。"
清微子突然喷出黑血，丹田处的半截黄泉剑自行飞出，与黑刀产生共鸣。沈淮之趁机抓住剑体，感受着两股力量在体内交汇，刀刃上的鳞片突然暴涨三寸，将黄泉剑的残片彻底吞噬。
"第一件神器，收了。”沈淮之擦去刀上的血迹，望向远处赶来的八大仙门使者，他们腰间的神器正在发出警报，"告诉他们，下一个，是丹霞峰的赤焰金轮。"
黑刀发出清越的鸣啸，沈淮之踏刀升空，左眼的血色晶石在暮色中格外刺眼。
他终于明白，自己从来都不是执刀人，而是刀本身——一把被仇恨淬炼，被阴谋锻造，如今终于出鞘，要斩尽所有虚伪仙盟的魔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