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娱国天女三年五月初五，黄道吉日。
这一天，也是大娱国钦天监为女帝选定的祭天祈雨之日。不过即便天色还早，众人也能看出这是一个风和日丽万里无云的日子，祈雨，恐怕也只是一句空话。
一大早，凤云舒便被张宝叫起，迷迷糊糊的被服侍着穿上了隆重的衮冕礼服。衮冕礼服华贵，嵌有各种名贵宝石，更是用金丝银线镶边做经纬，尊贵无匹，只是这重量让凤云舒有些呼吸不畅。
因为镶嵌了各种宝石，用了太多金丝银线，所以这衮冕礼服实在是太…太重了！
凤云舒强自挺直脊背，步履沉重的走出紫宸宫。
祭天坛位于紫禁城东五里处的永定街上，与皇宫还有一些距离，凤云舒登上龙辇，在禁卫军的拥簇下走五凤门出宫。
京城里的百姓们早已经听说女帝陛下将于五月初五这日祭天，故而到了这日子，家家户户的人都走出家门，来到街上想要一睹女帝的天容。
来看热闹的人实在太多，以至于将原本宽敞的永定街挤得个水泄不通，要不是有禁卫军开路，龙辇都过不去。
不过即便如此，这么一路行至祭天坛也花了半个时辰，文武百官早已在祭天坛下恭候多时。
至此，天光大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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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一碧万顷的天空不知什么时候起了层青灰色，渐渐遮蔽住东升的旭日，随着龙辇缓缓前行，慢慢加深颜色。等凤云舒从龙辇上下来时，已是灰蒙蒙的一片，正当空中乌云翻滚，隐有电闪雷鸣之意。
天空的异动实在是太大，容不得人们忽视，百姓们纷纷把关注点从龙辇转移到天上，待看到这一异象之后，具皆惊愕的瞪大眼睛，反应过来之后具皆泪目，纷纷跪倒在地，纳头便拜。
额头触地，转眼便红了一片。
随着人们此起彼伏的跪拜和高呼声，丝丝细雨如牛毛般降下。
张宝见到这一幕，蓦地想起之前的童谣，立马反应过来，尖声喊道：“陛下乃真龙天子，诚感动天，今上天降下甘霖，佑我大娱国国泰民安。”
“真龙天子，国泰民安！”
“真龙天子，国泰民安！”
“……”
一声声高呼震天彻地，颇有万民归心之意。凤云舒面上虽从容的接受了众人的顶礼膜拜，内心里却亦是惊讶于这雨来的如此凑巧，反倒显得她有些神圣了。
只是这雨来的这么凑巧，某人怕是要气疯。凤云舒不着痕迹的扫过位于朝臣首位的项篡位，果然看到了他阴沉似水的脸，和一肚子气到极致的污言秽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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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已经失去面部表情管理的项篡位，凤云舒微不可查的勾唇一笑。
很好，不用她做任何事，老天爷就已经替她把某人的脸抽的啪啪作响。什么天降大旱，择有德者代之，在这场万民见证的甘霖中，不过是一句笑话而已。
万民见证中，凤云舒长吸了一口气，举步拾级而上，一人走到祭天坛上，对天三拜，然后朗声念起祭词。
祭天坛独特的设计使得凤云舒的声音被放大了不少，清越的女声回荡在祭天坛上，灌进周围人的耳朵里，让人忍不住静静倾听。
随着她的声音，牛毛细雨逐渐变大，到最后已经全然是瓢泼大雨。人们的衣服尽皆被打湿，但却没有人生气愤怒，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凤云舒便在这一帘雨幕中，完成了她的帝王祭天祈雨秀。
念罢祈雨的祷文，凤云舒站在祭天坛的台阶上，长身而立，年轻的帝王在万民敬仰中不怒自威。
“报——！冀北城大捷，萧大司马力破北戎敌匪，枭首五千余，北戎敌匪溃败而逃！”
永定街上，传讯兵八百里加急，雨帘中一路狂奔向祭天坛，沿途高声喊出捷报。
跪在雨幕中因为降雨而心情激荡的百姓们忽闻此捷报，面上不禁怔忡，天降甘霖的同时，打仗又大捷，这一切都是上天的安排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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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凤云舒刚刚走下祭天坛，正准备登上銮驾起驾回宫。听闻此捷报，心下亦是欣喜。
祭天求雨而得雨，已经打了某些人的脸，现下又有捷报传来，某人的脸又得精彩成什么样？
果然，项篡位的脸已经扭曲的不成样子。真实的愤恨情绪和强自伪装出来的淡然从容，两相交织，最终扭曲成一抹憋闷。
乱臣贼子不开心，凤云舒就开心了。
在万民敬仰中，凤云舒心情不错的道：“起驾回宫。”
另一边，相比于凤云舒盛大的出行祭天场面，杀败天出宫就要低调多了。只换了一身不显眼的衣服，便带着知武一人悄然从五凤门的西侧门出了宫。
他从宫里出来的早，当时天气还晴朗，等到他回到杀府，交代完知意、知文要做的事情后，已然变了天。
望着犹如珠帘一般的雨幕，杀败天面色微凝。
原著根本没提过大娱国女帝祭天祈雨成功，倒是说过西蜀国楚程乾祭天祈雨成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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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这一切的变化是因为他穿书所演变的“蝴蝶的翅膀”，还是这书中的世界有什么他不知道的变化？
见他站在窗边，一直凝望外面雨帘的样子，知武以为他在郁闷出宫遇雨，不禁在旁替他抱怨道：“这雨下的忒不是时候，非赶在公子出宫这一天下。”
知武不是不知道这场雨金贵，只不过是看他一直出神望着雨帘，以为他心中难过，所以才出此言。
毕竟公子在宫中受的委屈，也只有他一人知道。
杀败天并没有回应他的愤愤不平，静静的站着看了一会儿雨幕后，才转身道：“去通传一声，就说我要拜见一下长辈。”
虽然男皇后并不是什么光彩的身份，但该有的尊卑礼仪还是要遵守的。所以当杀败天低调回到杀府后，杀家便十分恭谨的给他安排了一处院子让他休息。
杀败天也没拒绝，毕竟他出宫最真实的目的也不是为了叙家常。现在要安排的事情已经安排好了，该是时候见见杀家人了。
杀家是武将世家，一门忠烈，杀败天的父亲和两个哥哥在几年前战死沙场，杀家就只剩下一门老弱妇孺。老夫人莫氏，是杀败天的母亲，本也是将门虎女，所以性格大气爽朗。
大嫂温氏，亦是将门之后，育有一女一子，女儿杀灵陌，九岁，是个暴力小萝莉，喜欢舞枪弄棒，儿子杀灵钧，7岁，长相文质彬彬，喜欢看兵书，与杀灵陌是两种不同的风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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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嫂纪氏，清贵文士之女，育有一子杀灵言，6岁，是个皮猴子一样的小家伙。纪氏尝尝被他疯玩的样子气的瞪眼。
表妹赵秋玉，本是莫氏妹妹的女儿，赵秋玉父母去世后，莫氏顾念姐妹之情，便将人接到了自己府上。
一一见过礼，杀败天被让到最上首坐下。
“我儿，你在宫里可是受了什么委屈？”宫里发生的事情莫氏多少听说些，所以一坐定便忍不住问，眼里全是关切和心疼。
“尚可。”杀败天微微颔首，眼前的莫氏四十岁左右的年纪，让他实在没办法带入自己母亲的角色里。
“你怎的出宫回家了？还如此低调？”大嫂温氏问出了更为好奇的问题，一般后妃回家省亲，排场绝对不会这样，而且她的这位小叔才进宫一个月，省亲也太快了。
杀败天言简意赅的答：“我向陛下请了旨意，可以出宫来看看。”
听他如此说，莫氏和温氏纪氏互相看了看，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惊。
寻常后妃回家省亲已是恩宠，现下女帝竟然让他出宫，岂不是很爱重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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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她们之前听到的消息，好像是女帝已经罚了他几次，这是爱重？
莫氏不禁试探的开口问：“陛下对你可好？”
问罢，便忍不住心酸。她仪表堂堂的小儿子，本该是人中龙凤，娶妻纳妾，现在却成了女帝的附庸，成了深宫之中的金丝雀，怎不叫人心伤。
“尚可。”杀败天能感受到莫氏的心酸，但与她多说无益，不如言简意赅。
听他说的如此轻描淡写，莫氏忍不住湿了眼角。知他不愿提及宫里，索性便把些家长里短说给他听。
温氏和纪氏亦是聪明人，顺着莫氏的话音一起说起了家事。
赵秋玉没怎么插话，矜持的坐在下首，只一双秋水般的翦水双瞳时不时的瞟向他，偶一个对视，都是诉不尽的绵绵情意。
杀败天眼神平静的与她偷看的目光对视，古井无波。
有原身的记忆在，所以杀败天很清楚原身和赵秋玉之间蒙昧的情愫，但现在的他，却是对赵秋玉一丝情意也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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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无意，自然不想徒生事端，所以杀败天对赵秋玉的秋波无动于衷。
起初赵秋玉并没有察觉到他态度冷淡，只一眼一眼小心翼翼的诉说着心事。
然而秋波送的多了却并没有得到相应的回应，再迟钝的人也会意识到事情不对劲。
赵秋懿并不迟钝，所以她很快察觉到了杀败天的冷淡，这样的情况让她心神剧震，忍不住死死咬住下唇，眸中的情意不禁一点一点退尽，到最后已然白了脸色。
恰此时，有府内的下人进来通禀。
“老夫人，门房上来人说，有一年轻公子上门拜访，说是败天公子的旧友，特来拜会，您看要请人进来吗？”
旧友？
杀败天和杀府几位女眷具是一愣，到底是哪位旧友这么会选时间，竟赶在他出宫回家的时候来探望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