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男皇后替女帝陛下批阅奏折的事很快便传到了有心人的耳朵里。
听说男皇后不仅帮女帝批阅了奏折，还把对自己不利的奏折交给对头姚博宇查证，项篡位眼睛轻轻眯起，里面射出一抹狠辣的光。
“既然男皇后不肯老实的在后宫里呆着，那就别怪老夫对他不客气了。”
旁边，他的儿子项勤功语气有些迟疑的开口：“可是父亲，妹妹上次送给女帝的人，可都被女帝退回去了，现下女帝对他有些兴趣，我们能怎么对他不客气？”
项篡位瞟了一眼自己这个不算聪明的儿子，气怒道：“你妹妹是太后，收拾个男皇后还不简单，再说皇室血脉凋敝，合该广开后宫，岂是女帝说不要就不要的。再说，我就不信女帝会拒绝美男子，上次的事，男皇后在里面做了什么手脚也未可知。”
听他这一番分析，项勤功不禁赞道：“父亲英明。”
项篡位却是叹了一口气，苦口婆心道：“勤功，你可要多用些心思，毕竟我就你这一个儿子，以后这天下都是你的。”
“是，父亲，儿子一定不辜负您的期望。”项勤功略带羞愧的道。
“好孩子。”项篡位颇为慈爱的拍了拍他的肩膀，一幅父慈子孝的画面。
另一边，姚博宇亦得到了这个消息，轻捋着颌下三寸胡须，眼露精光道：“这倒是一个扳倒项老匹夫的好机会，即便扳不倒他，断了他一臂也是好的。哼，真以为王右任入了阁就能压制我么，做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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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堂的博弈中，也夹杂了一抹单纯的心思。卫锦之听说男皇后在他走后帮着女帝批阅了奏折，面上不禁一阵落寞。
连为她排忧解难的机会都不给他吗？
黑暗下的暗涌凤云舒没工夫关注，一夜好眠，第二天，她神清气爽的上早朝。
看着底下重臣们的黑眼圈和心底的弯弯绕绕，凤云舒微不可查的勾了勾嘴角。
旁边张宝例行公事的喊：“有本启奏，无事退朝——”
“臣有本要奏。”开口的人是御史台一张姓御史，“陛下十五岁登基，守孝三年，今已是花样年华，而我大娱国皇室子息凋敝，至今尚未有子嗣承袭大业，陛下的年华蹉跎不得，故而臣奏请陛下广开后宫，为我大娱国开枝散叶，国祚永续。”
张御史此言一出，立马便有一众朝臣应声，齐齐高呼道：“请陛下广开后宫，开枝散叶，国祚永续。”
听着耳边的高呼声，凤云舒不以为意的挖了挖耳朵，漫不经心的道：“各位爱卿是想把自家子嗣送给朕做宠侍？”
装作思考了一下，凤云舒一抚掌笑的肆意道：“先帝时充盈后宫都是组织官宦之家的女子选秀，朕觉得此法甚好，不若哪天就将众位爱卿家的公子都叫进宫来，给朕选一选。”
顿了顿，凤云舒又接着道：“而且朕对项爱卿之孙、王爱卿从子以及郝爱卿幼子都有些印象，不愧是几位爱卿悉心教导出来的，都颇有才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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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闻女帝如此说，原本还高呼女帝广开后宫的朝臣一瞬间静默下来，心中各有思量。
儿子和女儿不一样，女儿送入宫也就送入宫了，说不定还能给家族增光添彩。可把儿子送入宫，那就只有被人嘲笑戳脊梁骨的份。
人活一张脸，尤其是他们这些自诩文人风骨的，那是断然不可。
而被点到名字的项篡位、王右任、郝文岳则更是一机灵。女帝在此时点名，其意多半是看中了这几人，若选秀，必是要入宫无疑。
可点的名字都是他们的心头肉，更是家族中最优秀的后辈，承载着家族兴衰的希望，怎可送入宫中做女帝随意亵玩的宠侍？
这么静默了数息，最终还是项篡位站了出来道：“陛下刚刚与皇后大婚，又遭了天雷灌顶，正是该休养身体之时，万不可沉迷男色，毁了根基。”
听他如此说，立马又有一批朝臣站出来道：“项大人所言极是，陛下还是要以龙体为重。”
劝谏的朝臣越来越多，就连最开始劝她广开后宫的人都开始倒戈。
凤云舒心下冷笑，面上却状似失望的道：“做小伏低的宠侍朕见多了，早没了兴趣，倒是对矜贵的世家贵公子有些好奇，众位爱卿若哪天改了主意，可要记得跟朕说。”
女帝的话可谓是厚颜无耻，众位朝臣膈应，草草应付了几句便无事可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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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再无事奏禀，凤云舒慵懒的打了个哈欠退朝。
目送女帝的銮驾消失在殿前，王右任和郝文岳一起凑到项篡位的跟前，略带恼恨的低声道：“这女帝陛下也太荒唐了，长相俊美的男侍看不上，竟然想要世家公子，而且还肖想大人您的孙儿，简直是任性，世家公子岂是她的玩物！”
项篡位没好气的道：“放心，就算女帝有这癖好，老夫也不会让她如愿的。”顿了顿，又交代郝文岳道：“你最近仔细些，别出了什么纰漏，姚博宇那厮不是善茬。”
“大人放心，该处理的我都处理过了。”郝文岳隐语道。
项篡位微一颔首，踱着官步走出议政殿。
另一边，坐在帝王銮驾上的凤云舒正准备回紫宸宫，旁边一个小太监一脸焦急的跑到张宝身边低声耳语了几句。
听他说完，张宝的脸一下子皱成了菊花，赶忙喊正闭目养神的凤云舒。
“陛下，皇后娘娘被太后罚跪了。”
“怎么回事？”凤云舒沉声问，眼皮微掀，眸中含了一丝冷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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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是一早太后娘娘就将皇后娘娘叫了过去，训斥他身为皇后，不知规劝圣躬，还祸乱朝堂，特罚跪三个时辰。”
“皇后跪了多久了？”
“已经有一个时辰了。”
“摆驾锦宸宫。”
凤云舒从帝王銮驾下来的时候，正看到她的男皇后跪在锦宸宫青砖铺就的院子里，背影挺直，面色无悲无喜。就那么安静的跪着，对身边的一切恍若无觉。
锦宸宫中的宫人们三三两两的站在一起，隐晦的对着他指指点点，或是鄙薄不屑，或是各种污言秽语。
读着他们心中诸如“不过是以色侍人”、“以男子之身逢迎女帝”、“一届男子却尊称皇后娘娘”的话语，凤云舒只感觉心中有一头野兽在渐渐苏醒。
凤云舒没有说话，一步一步走到杀败天身边，附身抓住他的手臂，搀他起身，又躬身替他拂去衣袍上的尘土。
做完这一切，才转身对伺候的道：“把锦宸宫院里的这些宫人都给朕杖三十，就在这院子里打，朕今天想听听哭天喊地的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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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罢，牵着杀败天的手到廊下，就着侍从搬的椅子坐下来。
杀败天静静的随着她动作冷眼旁观，一言不发。
锦宸宫的宫人从冷眼旁观中反应过来，听清命令后俱是一寒，不明白女帝怎么就把火都发在了他们身上，不由全数跪倒在地，求她饶命开恩。
凤云舒一言不发，目光扫过侍从，示意他们开始。
行刑的侍从立马将锦宸宫的宫人按到在地，手下一点不留情。须臾，凄厉的惨叫声便响彻了整个锦宸宫。
这声音实在太过让人揪心，没片刻，项太后便领着贴身伺候的宫女出来，厉声喝止道：“都给哀家住手！”
行刑的侍从手不由得顿住。
凤云舒抬眼瞟过去，冷冷道：“继续，谁要是敢停就给朕一起领板子。”
侍从立马挥动手里的板子，打的更加卖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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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朵聋了吗？哀家叫你们住手！”项太后怒急。
不过这次再没有侍从敢停下，这时候敢停，挨打不要紧，前程毁了才是大事。
眼见着自己的人被打自己却阻止不了，项太后气的面容扭曲，转身朝凤云舒斥道：“陛下，你耍威风耍到哀家的锦宸宫来，还有没有一点孝道可言！”
凤云舒抬头看她，冷笑一声：“你又不是朕的生母，谈什么孝道，没让你给先帝殉葬，都是看在项丞相的面子上，现在竟然跟朕论孝道，莫不是当了几天太后脑子坏掉了。”
“你——！”项太后又惊又怒的伸手指她，整个人气的发抖。
“我什么？”凤云舒一伸手打掉她的手指，“就算你是太后也不能如此不敬的拿手指着朕，朕好歹是大娱国皇帝，你这是大不敬。”
“哀家好歹也是你的嫡母。”
“你算哪门子嫡母，”凤云舒冷笑，“不过是朕的父皇的续弦，朕的生母可是父皇的原配正妻景贤皇太后。以你的身份，怎么好意思说是朕的嫡母。”
“你——！”项太后胸口剧烈起伏，鼻翼猛张，下一刻却两眼一翻，软绵绵倒下。幸而被身后的宫女扶住，才避免扑倒在地的丑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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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娘娘，您怎么了？您醒醒啊。”
“快，快宣太医。”
凤云舒冷眼看着锦宸宫的人忙做一团，不置一词。待到把人一板子不少的打完，凤云舒才慵懒起身，拉着杀败天登上帝王銮驾，起驾钟粹宫。
曹院正已经在钟粹宫恭候多时，此时见女帝和男后回来，立马上前诊治。
曹院正小心的掀开杀败天的外袍和裤子，裸露出里面发青的膝盖。
看着那片明显比正常肤色暗沉的膝盖，凤云舒眼里闪过一抹心疼，忍不住柔声问：“疼不疼？”
不待他说话，又忍不住数落：“那老妖婆让你跪你就跪？在朕面前怎么没见你这么听话过？”
“就算跪，难道不会叫人给朕带个话，这要不是朕的人过来禀报，你是不是还要在锦宸宫里跪到天荒地老？”
“你要记得，你是朕的皇后，只能朕一个人欺负，下次谁要敢欺负你，直接欺负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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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听着耳边女帝的一片絮絮叨叨声，杀败天心情复杂。
而且他虽然早就猜到女帝不会任由他被太后惩罚，但也没想到女帝的反应会这么大。
这是不是说自己在女帝这里的筹码更多一些？
那边厢，曹院正已经看诊完，从药箱中拿出宫廷秘制的活血化瘀膏递给杀败天道：“娘娘，您的膝盖并无大碍，只是有些淤青，此活血化瘀膏与上次用法相同，您用上个一两日也就好了。”
杀败天点头接过，斜下里却伸出一只玉手，刁蛮的从他手里抢了过去。
“朕给你上药。”凤云舒一派正色道。
“不用劳烦陛下，臣妾的手完好无损，自己上就可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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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就是想给你上药不行吗？”凤云舒语气里带上一丝霸道。
杀败天看着她，眸光淡淡道：“行，陛下做什么都行。”
男后和女帝的气氛似有剑拔弩张之意，曹院正直觉自己呆在这里并不合适，遂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
张宝见此，亦有眼色的带人出了殿中，留二人独处。
凤云舒打开药盒，露出里面淡青色的膏脂，伸手挖了一大坨出来就要抹在杀败天的膝上。
看着她这幅笨手笨脚的样子，杀败天无奈制止道：“不用那么多，薄涂一层就够了，涂的多了反而沾到裤子上，而且这点淤青就算不涂也没关系。”
凤云舒抿嘴看他一眼，重又把手上的药膏弄回药盒里，只余一指头大小的药膏轻轻涂在他的双膝上。
药膏很清凉，女帝的手也很冰凉，丝丝渗透进皮肤里，倒是不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