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几十道冷峻的目光穿透过来,静,火山爆发前寂静的可怕。
披麻戴孝的人群,他们红着眼圈,牙齿因为咬得太用力而使整个脸都变形,泛白的手指用力的紧握。
歪扭横斜在灵台的一具棺材,棺盖劈开一条裂缝,像一张扯到耳旁的嘴巴,原本就阴森的气氛,更平添了许多诡异。
烟灰洒在案台之上,就连祭拜香火的香炉也横躺着,嗡嗡的在地上转着圈。
上官夕陈呆呆的望着周围的人群,她觉得天旋地转的,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仿佛空气中的氧气都被莫名的愤怒吸走了,留下的是让人窒息的真空世界。
她忽然觉得小腿处传来一阵细细麻麻的痛楚,低下头看到一个四五岁的女孩抱着自己的小腿,正使出吃奶劲一口咬了下来,鼻涕眼泪都一股脑蹭在她那一看就很昂贵的外裙上。
不对,一切都像是梦境一样,却比梦境更加真实,就像腿下传来的丝丝疼痛。什么时候做梦也会感觉到疼痛了?她几乎就要一脚踹开那个孩子了,但是几分不忍还是让略微抬高的小腿又放了下去。
她蹲下身子,戳了戳那个孩子。有温度,软软的。
上官夕陈没功夫理会那个孩子,目光定在离自己一米处的一个女子身上,女子一身孝服软趴趴的摊在地上,须发散乱的披在肩上,胸前还有一个若隐若现的乌青脚印。
女子柳眉杏眼,身形瘦弱,虽然眼圈鼻头红红的,但不影响她姿容娇美的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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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没事吧?”
地上的女子闻言,微微瞪大眼睛,下一秒就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
自己那只想要伸出搀扶的玉手,停在了半空。手里握着一条看起来奇奇怪怪的鞭子,这动作一出来,更像是要发起攻击。
我这是在灵堂吗?……我是谁?这是我的对家仇人吗?我现在是在砸场子?这……这美人是在被我逼迫的良家?
我好凶残哦。
“上官小姐闹够了吗?”
地上美人终于开口了,她的声音一字一句从牙缝里挤出来,稍稍抬头,那脸上突兀的妖冶的五指红印便显现出来。
上官夕陈想拔腿开溜。
这真是一幅不和谐的画面,也绝对绝对不应该出现在自己面前,她好想赶快回去,赶快离开这个诡异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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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能帮帮她?呆若木鸡的上官大小姐就这么尴尬的站在一群陌生人中间,脚下有个小东西呜呜咽咽的哭个不停,不远处还躺着个绝世美人,娇娇弱弱的问自己闹够了没。
上官夕陈伸出另一只手,伸向梨花美人,尴尬又不失礼貌地说了一句:“美人,地上凉,起来吧。”
美人停止落泪,瞪大眼睛怀疑、不可置信的盯着眼前的她,像一只无辜的、受惊的猫咪,一点一点的从地上爬起来,捡起发簪,轻轻挽好散落的须发。
“哼,你刚砸了我母亲的灵堂,现在就开始装好人了?”
“不,我不知道……”
上官夕陈紧绷神经盯着女子,把自己装成一个雕像,她决定一旦她有个风吹草动,自己就不顾一切撒腿就跑,想完还用余光扫了一周跪在地上的众人。
还好,基本都是老弱病残。
“你不知道?你竟然说不知道?”美人一个箭步冲到上官夕陈的面前,她的眼角在微微抽动,眼瞳充血。
“我……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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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一声,上官夕陈愣了。美人一巴掌甩过来,娇美的面容因为憎恶而扭曲的不成样子。
看起来她还想再打几巴掌。
不是想,是真的。这次上官夕陈拉住了她的胳膊,“我都说了,我没有!”她的声音也开始发抖,另一只手捂住自己的脸。
“婉儿,婉儿……不……”旁边一个眼圈鼻子都红肿的中年男子突然说道。
“爹,你怕什么,她上官大小姐待我母亲如此,我凭什么不能!”说完她眼睛一热,鼻梁酸楚,眼中布满雾水,手一甩,用力向前一推。
上官夕陈脚下不稳,又忽然觉得胸口滚动着一股热流,好像就要炸开了,她连退两步,抓着胸襟的衣服,低沉的说:“我再说一遍,不是我!”
美人忽然肩膀颤抖起来,上官夕陈余光扫到,先行一步抓住她的手腕,可没来由的心口一阵痛楚,她脚下一滑,顺势将美人一并摔倒在地上,她眉头紧皱,额上的冷汗像珠子一般滑落下来,仿佛有什么在心口灼烧、啃噬,她的眼前阵阵发黑,迷蒙中只能将头抵在下面软软的身子上。
“就一下,求你……”上官夕陈眸子里蒙上一层雾气,薄薄的。
美人挣扎几下,但无奈身高体型皆有差距,推开她几乎是徒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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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边众人虽脸上有厌色,却也畏惧上官的家世,不敢上前帮忙,只有刚才那个四岁的小儿,蹲在美人身旁,不停地拨拉上官夕陈的身子。
胸口的痛楚稍稍得到缓解,上官夕陈强撑着身子,看着下面这个已经被她吃干抹净的小美人,勾唇一笑道:“我不打女人,尤其是你这么美的人儿。”
一只手抬起来在她的脸颊上蹭了一下,美人羞愤的把脸别过去,她贴着对方的耳畔轻语:“我要是得了失心疯,指不定会做出什么事,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
美人修长的大腿在她身下蹬了几下,可能觉得实在羞愧,眼角眯成一条线,噙在里面的雾水终于滚落了下来。
上官夕陈见不得别人哭,她本来也就是吓唬吓唬这个娇美人,让她不要那么凶,谁知做过了,把人家给吓哭了。
哎,我还真是凶残。
她叹了口气,摁着胸口衣襟缓缓站起来,环视四周,发现香案前侧有个摔倒的灵牌。
她走过去,擦了擦牌位,看到上面写着:
亡妻秦氏之灵位,未亡人李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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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氏、李尤……不认识。
算了,不管怎样,死者为大。她把牌位放在案台上,又扶正了倒在一旁的香炉。
上官夕陈对着那个自称未亡人的李尤鞠了一躬,从旁边之人手中接过三支长香,跪在灵台前的软垫上,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头,磕完后把长香端正的插在灵前香炉里。
一转身,刚好看见美人不可置信的眼神。
上官夕陈觉得自己可能是什么怪物,环视一圈,那些披麻戴孝的人都张大了嘴,懵逼的看着自己。
“你……”
美人过了几秒才反应过来,满脸的屈辱,杏眼快要瞪出眼眶了,才从后槽牙挤出一个字:“滚!”
“美人,别生气,如果…我是说如果啊,我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你先攒着,咱们先别在这争执了。”她伸手指了指那副棺材,“死者为大,先让死者安息吧。”
说完冲美人眨了眨眼,这时忽然听到有人在叫她,很微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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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小姐……”
上官夕陈看见有两个梳着羊角刷子的半大丫头,慌张的巴在灵堂大门上,伸头向里面张望。
她深呼吸,顺了顺气,太好了。
于是挥了挥手,冷漠摆出一副“不关我的事”的表情,信步走出灵堂。
背后射过来数道冷冷的目光,她心想:快离开这地方吧,神呐。
好在,没有任何人拦住她,当她双脚踏出灵堂的一霎,终于在心里松了口气。
两个小丫头一左一右扶着脚下早就发软的上官夕陈,快步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夜色幽静,月光洒在窗前的案桌上。
上官夕陈呆呆的坐在案几前,手中捏着几张纸。纸上小楷俊逸潇洒,洋洋洒洒写了一首相思的情诗,落款:上官青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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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心脏砰砰的乱跳,在静匿的屋内显得格外突兀。她翻遍了整个房间的书架,藏盒,甚至是床底,找到了这些墨迹早已干透的诗句。
上官青叶、李尤、李婉……这些名字怎么这么熟悉。
这不是自己睡前刚刚看过的吗?里面的女主不就是叫李婉,然而那个虐她千百遍的恶毒女配不就叫上官青叶吗?
上官青叶借着冷冷的月光看着这几首诗。
君不见兮,思君兮,
花不开兮,思春兮,
水不移兮,思风兮,
潭沁追忆影独独,君斜竹纸留绝绝。
揽镜晓风清,双蛾岂画成。簪花初欲罢,柳外正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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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官青叶额间滑落丝丝冷汗,她感觉自己心跳越来越快,周围的空气都变得稀薄了,自己怎么一觉醒来就穿进书里来。
还是整部书里最大的恶毒反派女配。
为什么没人给她派个系统来呢?那些穿书里,都配有金手指,怎么自己就傻愣愣的穿进来,还正好在砸别人的灵堂?
她回想着书中的情节,关于这个女配上官青叶,她只记得是当朝宰相幺女,与男主有婚约,一边对渣渣男主死缠烂打,一边对白月光初恋百般刁难。
最终因为家族卷进藩王谋权篡位的事件里,而最终落得家破人亡,自己也被贬入乐籍,充入军营为妓。
冷汗啪嗒啪嗒落在桌案上,心口突然涌起一阵剧痛,像有什么猛兽在她心口撕咬、抓挠,她眼前发黑,头疼欲裂。
她捂着快要炸裂的胸口,无助的自语道:难道这个恶毒女配还有心脏病吗?
上官青叶到底你还有什么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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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疼的咚一声跪在了地上,眼泪扑簌扑簌的滑落下来。难道自己刚穿进书里就要被疼死?
仿佛全世界都安静了,她抓住旁边的椅子,试图站起来,可是身子无力,反而脚下一滑,扑倒在地上。
上官青叶冷的发颤,痛的全身抖动,五脏六腑搅成一团,脑海里嗡嗡隆隆,天旋地转。
忽然,她的心神一松,感觉刚才还奇痛无比的胸口,似乎缓缓流出一股暖洋,身上的寒冷与痛苦也消失了,一切都变得轻松而缓慢起来,只是有什么念头,在那无边缥缈的世界里,不断地翻滚。
解开吧,解开你就轻松了。让我出来吧……
上官青叶挣扎着夺回自己的意识。
忽地,哐当一声,她用余光看到一个瓷瓶从自己的案桌上掉下来,瞬间四分五裂,里面几颗棕黑色的药丸滚了出来。
她一只手按着心口,另一只颤颤抖抖抓住几颗药丸,管他三七二十一就扔进了自己嘴里。
苦、辣,呛得她猛地咳嗽起来,抻着胸口像是被人掏出来什么重要的东西,上官青叶蜷缩着躺在地上,张了张口,却发不出一丝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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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小姐?”
屋外传来细弱的敲门声,好像是白天那个小丫头,可是上官青叶只能张着嘴,没了气力,只有微弱的呜咽声。
终于,那两个小丫头还是冲了进来,看到躺在地上的上官青叶,瞬间慌了神,扯着大喊:“快来人啊,救命啊!”
不知过了多久,可能只是一个时辰,也可能是一夜,但上官青叶却觉得过了n年,疼痛消失了,一切都变得如常。
再睁开眼,她看到了泪眼婆娑的两个小丫头,红着眼眶站在她的床头。
“我是上官青叶?”
小丫头脑袋点成筛子,破涕为笑,摸了摸她的额头,蹦起来拍手道:“小姐醒了,醒了!”
她拉拉小丫头的衣袖,低声呢喃道:“我好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