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
周岑昨日见到二少爷回来,心中那点好不容易被阮小姐重新点亮的希望又像烛火一样,跳两下就熄灭了。瞧着那接风宴上的情形,他心中就暗暗为少爷叫苦不迭,这二少爷才回来呢就如此挑衅,等到日后天天跟少爷共事,指不定又要闹出多少幺蛾子。
周岑叹了口气,敲敲少爷的门,想着今日二少爷该会来府衙,得早些叫少爷起来早做安排才是。
“少爷,您可起身了?”
门被轻轻推开,秦朗辰早已穿戴整齐。
“去备车吧。”
秦朗辰今日去的早,倒也不是防着秦烁辰去早了使绊子,以他的个性,八成是睡到日上三竿,才能慢悠悠地晃过来。他早早去了,先给府衙上下知会一声,虽说当年秦烁辰获罪被发配戍边一事人尽皆知,可如今还是得提前给各位个准备,混世魔王有的是耍主意的本事。
秦朗辰吩咐了府衙上下,近日行事须更加谨慎,如遇突变,必定要先告知自己再做决断。众人皆称是,散了各自忙活去了。
果然不出秦朗辰所料,秦烁辰待到快晌午了才来,笑嘻嘻的冲着秦朗辰道:“今日第一日当值,不晓得时辰,若是来晚了,大哥还请多担待。”
秦朗辰沉着脸道:“无妨,你日后当值也无妨,想几时来便几时来,随你。”秦朗辰巴不得他天天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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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会,大哥要这么说,可是怪我了,我日后定多请大哥指点,保证天天多给你帮忙。”他阴阳怪气地咬重“帮忙”两个字,在一旁乐呵呵的等着看秦朗辰如何。
秦朗辰只当没听见,“你今日既来当差,还是禁护城军右统领,有些事我还是要与你说明。”
“这护城军是护卫陛下的国土安危的,虽由你我统帅,可一举一动皆是代陛下的意思行事,你要明白。”
秦烁辰点点头,知道他大哥是在教育他莫要滥用私权,否则打了陛下的脸,谁也不好说情。
“你如今新入府衙当值,有事拿不准便问我,切记,一定莫要冲动行事。”
“是,一切都听大哥的。”他答应的倒快。
秦朗辰见状,也没再多嘱咐,周岑方才来告诉他,之前拜托齐辕查的事有结果了,秦朗辰便安排好了琐事,决定下午约了人细谈。
秦烁辰见他大哥早早走了,心中还疑惑,他不是该防着自己吗?怎么会就这么走了,不过看到他这防备的样子,秦烁辰也没打算一开始就真干点什么。
秦朗辰前脚刚走没多久,后脚工部的人便来了。
“奉侍郎大人之命,如今护城河清淤工程繁冗,特来向统领大人借调城中护城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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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事不难,既然侍郎开口,又是件清淤这样的杂事,只要统领写封手信即可。秦烁辰刚要应下,心中突然生出一个念头,他笑了笑道:“大人莫怪,左统领大人不在,我也无法越级调动,还请大人在此等候。”
“这”来求手信的小官没想到,一个这样的事竟也要等,“左统领大人不在,右统领大人写信,也是一样的。”
“欸,我如今刚上任,兄长告诉我万事皆要听他吩咐,不可擅自决断,大人还是再等等吧。”秦烁辰说完,悠闲的沏了杯茶,搁在桌面上。
“下官还要赶回去复命,况且,这清淤是陛下下旨要十日内完成,统领大人拖一天,后面都再难找补啊。”
小官立在屋中不坐也不走,面上虽还未有过于愠怒之色,可心中腹诽不止,都听人说这护城军统领一向明事理好说话,可今日自己怎么就遇见这档子事呢?
“大人若是着急,还是先回去歇着,我兄长快也要到明日才来了。”
“右统领大人真的不能通融?这误了工期,陛下责罚护城军,您怎么担待得起?”
秦烁辰依然不在意的笑笑,“我担待不起,可我兄长能,陛下爱戴他,耽误两天工期又算得了什么呢?”
“你!你们”小官气得甩袖子走人。秦烁辰抿了口已经凉了的茶,自言自语道:“哥哥,我这回可是听你的话了,怎么也怨不着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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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的可是真的?确实一一都仔细查过了?”秦朗辰坐在久春楼最安静的阁中,正与齐辕吃饭谈事。
“当然了,我的人你还信不过吗,若他们都找不到,十有八九”齐辕父亲身为检察史,各处明里暗里人脉最为宽广,几日前,秦朗辰拜托他查找近邻的酒肆与风月之地,想寻得阮意安的线索,也好叫阮意舒安心。
可齐辕手下的人查了几日,各处竟半分痕迹也没有。他看秦朗辰的表情沉下去,不忍,又接着道:“不过远些的地方还没查,许是被人几经转卖也说不定,你先别急”
秦朗辰轻轻叹了口气,“我怎能不急,可如今这二小姐心病难医,这话回去告诉她,恐怕只是徒增担忧罢了。”
“那也无法,都过去这么长时间了,又不知道被卖的具体方向,如此找下去,也只是大海捞针啊。”
“无论如何还是多谢你,刚才说的继续追查,还要拜托你留心。”
“这是自然,你我兄弟多年,何必客气这些,倒是你,怎么好端端的,会对阮二小姐如此上心?”齐辕从被告知此事就觉得不对,可事关人命,他也不好借着开秦朗辰的玩笑,如今更察觉着别扭,才小心翼翼的试探。
“她姐姐若真是因我秦家而亡,便是天大的罪过,我如今只能多为她做些事,才好心安。”
秦朗辰目光呆滞,好像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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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辕笑笑,“我还不了解你?你这些年心中一直放不下那位山谷里遇见的女子,从未对哪个女儿家上心过,就算是愧疚,如此也仁至义尽了,人又不是你亲手害的,你何苦为伊消得人憔悴呢?”
“我”秦朗辰想辩驳可齐辕句句都正说中他,他无力反驳。
“我说,”齐辕小声道,“你该不会是,对这阮二小姐,动心了吧?”
“怎会?”秦朗辰脱口而出,说完自己心中竟有些慌乱,像是撒谎的感觉,忙斟了杯酒喝了,掩饰方才的窘态。
齐辕看着直想笑,半晌无奈地摇摇头,心中却暗暗为他这个别扭的兄弟高兴,这么多年,你终于肯放下了。
柳潇荺早就知道儿子要回来了,前几日就着人备下了穿的用的各项东西,擎等着在边塞遭了一年多罪的儿子回来享受呢。
“母亲,儿子回来了!”秦烁辰大步迈进柳潇荺的院门,抬眼便看见她在门口迎着了。
“我的宝贝儿子哟,可算是回来了,昨日怎么不知道来看看你娘?”柳潇荺踮着小脚过去,从上到下打量着他,嘴里也不忘了嗔怪。
“该打!该打!”秦烁辰嘻嘻地笑,“昨日从接风宴上回来便喝多了酒,早早睡了,今日又得去府衙看看,这不,一完事儿就赶着来瞧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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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孩子,可是不知道我费了多大的劲,才把你从那没人烟的地方寻回来呀!快叫我看看,没落下什么病吧?”
秦朗辰被抓着往屋内走,“母亲,什么事儿都没有,叔父早就打点好了,我在西北呀,日日都躲在帐子里喝酒吃肉,要说起来,可是比在家还快活呢!”
“你这孩子惯会瞎说八道的,”柳潇荺叫他逗乐了,随即又想到什么,叫下人们皆散出去。
“你此次回来,可是做你哥哥的副职?”
“是,母亲可有要交代的?”
柳潇荺走到他身边坐下,缓缓道:“这些年你不在,你哥哥颇得陛下欢心,连着老爷都格外重视他,你回来可要好好使劲儿,莫要叫他的势头再盛,不然,日后你的地位就危险了。”
“儿子知道。”秦烁辰拍拍柳潇荺放在自己肩上的手,“母亲尽管放心吧。”
“你知道什么,你哥哥心性随你父亲,格外难测,你与他争要多小心,万不可摆在明面上。也怪我,这些年竟也没能被扶为正室,否则你也是嫡子,他一个没了娘的,如何能与你争。”
柳潇荺说罢,又开始伤心起来,秦烁辰安慰她道:“母亲莫要伤心,今日我还使了一计,母亲就且瞧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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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潇荺瞧着儿子,自小自己便是为他处处铺路清障,今日他竟也会自己为自己筹谋了?
“你有什么计?说来给娘听听?”
秦烁辰凑到她耳边悄悄说了,得意的看着母亲,柳潇荺眼波流转,末了,笑了。
“你如今果然是长大了,这样一来,陛下势必先惩处你哥哥,这么点小事都办不好,以后还能怎么重用,只是,你可别连累到自己?”
“不会,谁要是职责儿子,儿子遍说是兄长在府衙中一言堂,不得不听令于他。”
“不错,到时我再给跟你父亲说说,为了不连累你,你父亲也不好太护着他。”
母子俩在无人知道的地方酝酿着阴险的秘密。
却不知,隔墙有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