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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几日,两人沿着河道寻找出路,未果,尝试别的法子出逃,均一无所获。
眼见米缸马上要见底,树上的果子也吃得差不多了。宋云锦忍不住焦虑,又不想在萧澈面前表露,唯恐惹他担忧。
萧澈端着热腾腾的米粥进来,招呼她:“阿锦,快吃饭。”
“不要。”
宋云锦怎会不知萧澈把最后的吃食都留给了自己。他已经快三日没吃东西,只靠着溪水填肚子。萧澈的身子本来就虚弱,再这样下去怎么能行。
宋云锦死活不依。
萧澈轻言轻语地哄:“吃点吧,填饱肚子才有力气逃出去不是?”
“不要。”宋云锦拒绝。
“阿锦……”萧澈无奈地叹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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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如何才肯吃饭?”
“不如……郎君喂我?”
宋云锦托着下巴凑到他面前,这些天只吃白粥果子,她整个人消减不少,初见时双颊的软肉都不见了,看着教人心疼。
萧澈二话不说,立马端着碗,吹散热气,凑到她嘴边:“来。”
可宋云锦还是摇头:“我一口,郎君一口。若你不吃,那我也不吃了。”
“……”
原来她如此任性,竟是为他着想。
萧澈失笑:“好。”
没想到一顿饭的功夫,头顶上的四方天就发生了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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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起云涌,顷刻间乌云笼罩,电闪雷鸣。
宋云锦看着天,担忧道:“这方地势偏低,万一下暴雨可就糟糕了。”
“莫担忧,既然这里曾经也有百姓住过,自然有排水之法。”
萧澈带她进屋,关好门窗。
外头狂风大作,卷起院中物什砸向门窗,残破的窗纸发出令人毛骨悚然之声,吓得宋云锦直往萧澈怀中钻。
“莫怕,等雨停了便好了。”
萧澈年纪晚两岁,生得却并不矮小,将她整个抱进怀里,手在背上轻轻拍打安抚。
宋云锦果真不怎么怕了,抬眼看他,“你讲些别的来听听,这样我便不害怕了。”
萧澈笑,“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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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锦想听什么?”
宋云锦想,她前世与萧澈相识时身份尴尬,故而平日说话便多加小心,许多好奇之处偷偷到府上的奴婢那儿打听,善言碎语似的回复,可信度也不高。
如今本尊就在眼前,何不问个痛快。
宋云锦也不客气,开门见山地问:“郎君于我是何感觉?”
“携手一生,相互扶持。”萧澈坦然。
“不对。”宋云锦坐起身来,眉间蹙成团,不悦道:“这些都是说给旁人听的,才不是你本意。”
萧澈捏捏她的手指,讨好似的道:“可我对阿锦便是这样的感觉。”
宋云锦耷拉下脑袋,对他的话既是意料之中却难掩失落之情。
木门“砰”地被砸开,雨水猛地灌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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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来不及做出反应便被冲散,幸而水流并不湍急,两人都是会水的,迅速找到房中的柱子抱紧。
宋云锦将系带拆下,一端系在自己手腕上,一端绑住萧澈。
“这雨下的实在太大,一时半会儿应该停不下来,郎君撑住,绝对不能被冲出屋外。”
“嗯。”萧澈抓住她的手腕,一使劲便将人拉到身边,神情严肃道:“阿锦可还带着我送的匕首?”
“带着。”宋云锦不明所以,“你问这个作甚?”
“砍断绳子。我托着你爬到屋顶上去,总能得一线生机。”
宋云锦不依,“横竖逃不过一死,我又有何惧!只要能跟在小郎君身边就好。”
萧澈闻言,眸光闪烁几下,随即恢复平静。
雨水不消一会儿便漫过胸口,萧澈倒还好,仗着个子高勉强能撑一会儿。宋云锦却呛了好几口水,憋得小脸通红。萧澈见状手臂摸索到她腿弯处,一使劲将人从水下捞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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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见谅,情况特殊,在下冒犯了。”
宋云锦能感受到他紧绷的手臂,雨水逐渐上涨,眼看着就要压迫到萧澈的鼻端。
她立刻从袖中掏出匕首,划破系带。
萧澈大惊失色,可眼下实在没有办法控制她的行动,只能厉声叱道:“大人!您这是作甚?!”
宋云锦只是笑,用力推开她,人立马被冲卷进雨水中。
窒息和压迫的阻力袭来,五官都像被人用力挤压住,疼得恶心。
老人们常说人在将死之时会见到自己最心念之人,可她眼前白茫一片,什么也不清楚。
突然不知从多远的地方传来萧澈撕心裂肺地喊声:“阿锦——”
她便看到,少年逆着水流拼命向她伸出手,嘴里不停地喊着她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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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云锦缓缓笑了
——前世今生虽都不得善终,但能见你为我倾心一次,也算没有白来一回。
……
耳边似有人在尖声痛哭,又仿佛有怒不可遏的斥责声,隐约夹杂着“杀”“罚”这般字眼。
宋云锦浑身上下撕心裂肺的疼,尤其喉咙,仿佛被火灼烧过一般,一张口就要撕裂。
“水……”
相宜泪眼汪汪地跪在塌边,倏忽听到动静,先是愣了一瞬,然后欣喜若狂地喊道:“侯爷!小姐醒了!”
相宜连忙端来水给她喂下,泪珠禁不住往下砸。
宋云锦睁眼便见满屋子的人,望向她的眼神有惶恐,有欣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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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扫了一圈看过去,却独独没发现那个她最想见到的人。
宋译老泪纵横,制止她要起身的动作,问:“还有哪儿不舒服?”
“唔,这是在哪儿?”宋云锦缓了口气,喉咙的灼烧感减轻几分,“萧小郎君呢?”
“这是蹴鞠场旁的客栈。你跟萧澈失踪十日,为父便派人在林子里找了十日。昨日突逢暴雨,巡查的侍卫在半山坡的陡梯上见到萧澈背着你往上爬,赶紧喊人帮忙,费了好半天劲才把你俩拉上来。”
萧澈……
原来那不是幻觉,是他冒死前来搭救。
宋云锦眼眶泛红,抓着宋译问:“小郎君如何了?”
“莫着急,萧小郎君并无性命之忧,”宋译将药方交给相宜,遣散屋内奴仆,道,“那方地势陡峭,稍有不慎就会坠落悬崖,一命呜呼。萧澈这孩子背着你硬是从悬崖上爬了上来,指尖血肉模糊……他淋了雨,体力透支,却一直撑着将你交到我这里,然后便晕过去了。”
宋云锦的眼泪失控般的砸落,双手颤抖不止,掀开被褥就要下床,可身体虚弱双腿更是使不上戾气,幸亏宋译扶着,否则便摔了个结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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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大夫照看不会出岔子的,你且好生休息罢。”
“父亲……”
宋云锦拽着他的衣袖,泪如雨下,眼中恨意充斥,乞求道:“父亲,此次我与小郎君是被奸人所害,他们将我二人逼至悬崖险境,若不是萧小郎君精心照料,女儿恐怕早就没命了。”
宋译向来宝贝这个女儿,平时她磕到碰到都要心疼许久,可最近的事情接二连三找到她身上来,他这个当爹的没尽到责任,实在羞愧难当,更难向早逝的夫人交代。
将宋云锦安置好后,立马吩咐侍卫加紧搜查,“不得放过任何蛛丝马迹,就算将这树林翻个底朝天,也要将贼人抓住!”
……
宋云锦放心不下,等到能下床立马跑去照顾萧澈,才知道他不仅高烧不退,身上还有许多伤口,在水中浸泡太久,已经溃疡发烂了。
宋云锦向来不是个性子软弱之人,却见不得他受苦,仿佛痛在自己身上,没日没夜的守着他掉眼泪。
大夫来换药,请她避一避,她非但不依,凡事亲力亲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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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宋云锦也守在塌边不肯离开,谁说都不管用,终于等到握着的指尖微颤,宋云锦喜极而涕:“快去请大夫,郎君醒了!”
萧澈睁眼便见她,人似乎还迷糊着,伸手碰碰她的脸颊,可惜道:“瘦了。”
宋云锦抓住他的手,摇头:“不碍事,回去后吃点好的,立马就补回来了。”
“……”萧澈顿了顿,确定不是幻觉,哑着声音道:“你没事,真好。”
宋云锦不知道该说什么,眼泪拼了命的落下,砸在他脸上,又被她捏着衣袖擦干净。
“哭甚么?”萧澈失笑:“难道看到我醒来,你不高兴?”
“瞎说,”宋云锦翻了个白眼,好歹止住眼泪,打着哭嗝去给他端水,再仔细地喂下,“小心烫。”
萧澈抿了口,觉得嗓子好些,调侃道:“能让阿锦如此照料,我这场病也算值得。”
宋云锦听不得他说这样的话,眉毛一簇,倒是很有威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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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澈立马收敛,不敢再放肆。
……
那边小厮已经通传了宋译,乞料刚进门就见两人嬉笑打闹成一团。宋译尴尬十分,轻咳声,“光天化日,成何体统。”
“父亲。”
“小生拜见侯爷。”
宋译抬手,道:“不必多礼,身体如何了?”
“劳侯爷挂念,已然无碍。”
宋译颔首:“瞧着还有些虚弱,好生休养罢。”
说完瞪了宋云锦一眼,毫不留情面地痛批:“你说你个女儿家家的,没事总往男子房里跑甚么?叫人见了又要笑话。到时候,侯府的脸面要不要了?皇女的脸面还要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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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云锦指尖不安地绞着衣袖,委屈巴巴地瞧了眼萧澈,后者立刻要开口替她求情。
却被宋译抢先,“行了,起来吧,你的事稍后再说,本王这趟来找萧小郎君有要事商议。”
萧澈立马坐正,道:“侯爷请讲。”
“你与锦儿此次逢凶化吉是命里带福,但本王万万不能放过那贼人。整件事的前因后果,郎君务必细细讲与本王听。”
这倒不是难事,萧澈全盘托出,宋译仔细听着,打断,问:“既然对方武力高强,你们又是如何逃出来的?”
“回侯爷的话。我与大人躲在那座荒落的村子中数日,依靠野果子和剩余的大米生存,恰巧碰到暴雨,将泥土糊的墙冲开条口子,我本想背着大人从此处逃生,没想到出来一瞧竟是道峭壁……后面的事,想必侯爷便清楚了。”
宋译若有所思,道:“本王在皇城生活了几十年,竟不知这峭壁之下还隐藏着一处村落。等你身子好些了,便跟本王走一遭,去看看那处。”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