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点都不想考虑这种两难的问题！”林棉缩在抱枕后面，很想逃避现实，她哀鸣一声，“而且就算你说的这种情况出现了，那还是得看女主的具体人选才能决定，提前想也没什么意义……哎，说起来一直只顾着关注师娘的人选了，我师父哪？”
她差点从沙发上蹦起来，直冲天花板。
简行急忙做了个冷静的手势：“我没告诉你么？男主基本定了高泊远，学院派小生，他一直没有太好的机会，不是很红，但演技还不错。有方导掌舵，应该可以放心。”
“总算有个好消息，让我来看看这个高泊远。”林棉坐回去，呼出一口气，伸手去拿茶几上的手机，想要搜高泊远，借此转移自己紧绷在白芷身上的注意力。
她手指还没完全碰到手机，简行和她的手机就几乎同时响了一声。她和简行对视一眼，迅速拿起手机，滑开消息一看，当即欢呼一声。
陈磊：【已确定由白芷出演女主，你可以准备签合同进组了。】
第一次剧本围读，林棉几乎全程浑浑噩噩。隔了几个位置的简行使了好几次眼色，她都没能接收到。所幸她的台词不算多，扮演的又是自己，倒也基本顺利地对完了自己的那部分台词。
看着桌对面身穿日常衣服的白芷和高泊远，对着不少她熟悉的台词，林棉时不时有种时空错乱，不知身在何处的荒谬感觉。
白芷入戏极快，前一分钟还在与人正常交谈，而后一分钟念起台词，她脸上甚至并未做出相应的表情，但她的声音与之前已是完全判若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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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棉细细地体会比较着。她觉得，即使白芷对戏的声线，其实与师娘也并没有八分以上的相似，但奇怪的是，也许是语速声气或者腔调的原因，反正整体听起来就是很有平素师娘说话的味道。
高泊远呢，开始只是很普通地读台词而已，但很快也被白芷带进了戏。他们二人对着初见面的台词，顿时让林棉产生了不知今夕何夕的恍惚感，险些忘记接入自己的台词。
直到身边的人站起来，周围响起了细碎的聊天声，林棉这才回过神，反应过来剧本围读已经结束了。
白芷收好剧本，跟众人笑着打了招呼，就转身向门口走去，正要推门，又扭头看了桌子那头一眼，这才离开了。
林棉坐在椅子上还没起身。她莫名觉得，白芷刚刚似是包含着探究的那一眼，看的就是自己。她不可能会察觉到什么吧？她略有点心虚，又很心安，她自恃最大的秘密不可能被人发现，因而无所畏惧。
进组以后，林棉很快就感觉到这里与《流云》剧组有很大的差异。她不太清楚这种差异是源自电影和电视剧拍摄的区别，还是因为两位导演个人风格极为不同，又或者二者兼而有之。
而演员之间，以及与工作人员相处的氛围，也很不相同。这方面她倒是有些模糊的认识，她是彻底的新人，而石一川人气虽高，实际在圈内的地位却不是很高。
白芷则完全不一样了，虽然乍看上去，人气好像还不如石一川的样子，没有那乌泱一片的站姐粉丝天天围在片场外面，也没有后援会组织特有排面的探班应援，给剧组上下都送上饮品和小礼物。可她实际的受欢迎程度以及地位，却是显而易见的。
只看组内，就有为数不少的工作人员、群众演员乃至配角喜欢她，程度虽各有不同，却都多少带有着一点仰望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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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提前露出风声的男主人选不同，白芷几乎是毫无预兆地进组的。绝大多数人都是在她突然出现的那一刻，才猛然得知女主竟是白芷。惊喜之下，多少人情难自禁，场内当时就掀起了了一番小小的骚动。
之后的时间里，这些崇拜者们表面上尽量不露痕迹，可一旦接近白芷所在的范围，就诚惶诚恐地恨不得屏住呼吸，踮起脚尖走路。这就导致了白芷本人虽不像朱晓倩那样骄纵耍大牌，却相当自然地与众人有了距离感。
在这样的情境下，再加林棉自身类似近情情怯的反应，几场有对话的戏下来，她都没能和白芷有任何戏外的交流。
当然，这几场戏的对手戏主要都是男女主之间的，林棉只是不时插话调节气氛的陪衬小绿叶而已。
不过林棉好像并不在乎和白芷是否建立工作以外的关系，她仅仅是旁观他们俩戏中的的互动，就一副心满意足的样子。
“cut！”方导喊了停，微皱着眉上前给高泊远讲戏。
“小高你这段的神情，表达得太过单一。石涵这时的心理是相当复杂的。他再一次怀疑江馨悦的身世，一方面需要费力在敏锐的她面前掩饰住这种怀疑，另一方面又要绞尽脑汁地想怎么哄她再配合他测试一次血缘。同时他又有些紧张甚至胆怯，害怕再次遭受失望。”
高泊远仔细听着，频频点头，尽力消化着方导的讲解。
“着落到表达上，你的表情需要更有层次些，在第一句话之前，像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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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棉在场边看得入神，都没注意到简行走到她的身边停住。
“是不是跟看书的时候，感觉不太一样？”简行问。
林棉发现是简行，很是高兴，其实她目前特别有倾诉欲，然而没其他人能说。
“嗯嗯，感觉非常不一样。其实这些场景我基本都是亲身经历或者旁观的，但现在看，就有种昨日重现恍若隔世的感觉。而看书的时候，我几乎是一直在被当年不知道的真相震惊——天哪，原来是这样，我们居然被师父蒙在鼓里那么久！”林棉小声而激动地说着。
简行看着她露出笑意，无奈地轻轻摇头。
林棉眼睛盯着场内，嘴却不停：“师父不过元神境界就几乎踏遍诸天万界，我居然傻乎乎地相信他真的是在游历。我真傻真的，不过任谁都想不到他那三十多年一直都是在找师娘吧？”
她说着，瞪了简行一眼，又急忙把视线转回场内。
简行笑了：“其实也不完全是为了找江馨悦，游历也是一个方面，而且不还收了你这么个可爱的小徒弟。”
“……”林棉没忍住翻了个白眼，没好声气地说，“我之前就疑惑过，以我师父的清冷，怎么会想起来收徒弟的，结果我和师弟与他原来有这样的渊源，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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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后来，她的语气转为柔和，不禁叹息一声，不知是感怀自己的身世，还是感叹师父的不易。
两人说话的功夫，高泊远的情绪拿捏已达到了方导的要求，稍微休息之后开始了下一场戏。
林棉专注地看着，直到方导再一次喊停，指点高泊远微表情，她才看着白芷自嘲道：“我当年真是迟钝，居然完全没意识到师娘那是在追师父。”
简行忍不住在心里吐槽道，难道你现在就不迟钝了么。
他尽量语气平和道：“江馨悦那其实不算追啦，嗯，用现在的话来说，是不自觉地在撩。这也很容易理解，自小的偶像来到身边，对她的态度又特别亲和，那情不自禁地想要试探出他对自己的底线究竟在哪里，是非常自然的事情。”
“啊？”林棉脑袋顶上冒出无数个问号，脑子里一片浆糊。
简行被逗笑了：“你仔细观察揣摩白芷的表演，她表达得特别到位，再慢慢体味我刚刚说的江馨悦的深层次心理。”
“嗯嗯。”林棉应着，等这场戏重新开始，格外用心地看着白芷的表演。
看着场内的戏，两人时不时聊着剧情和感想，一直到天色渐暗，这天的戏都拍完了，他们的讨论还没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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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cp感，以我粗浅的认识，很多时候就是看演员是不是能接住对方的戏，由此做出反应，进而又带动对方的回应，尤其是超出剧本设计的，也就是常说的互相配合中激发出来的火花……”简行对林棉说。
白芷经过，停住听了一会，笑道：“简编谦虚了，这认识算不上粗浅了。”
简行顿住，有些不好意思，侧身打招呼道：“白老师，谬赞了。我对表演基本上还只是门外看热闹的水平。”
“已经可以算入门了。”白芷笑着摇头，她又看了眼林棉，“小林这两天的戏也不错。自己没戏的时候，习惯不去休息室等戏，而像这样在旁边看吗？”
林棉一愣，赶紧回答：“是，白老师。我从上部电视剧时，就是这样待在片场旁观的，应该可以吧？”
“别紧张，我就是随便问问。这是好习惯，多看多积累总是好的。”白芷微微点头，顿了顿道，“我听说，那本人物小传，是你们俩做的？而且其中的一些文字描述，并不是出自简编之手，而是小林写的？”
感觉到白芷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林棉生出几分紧张：“呃，只是其中几段而已，大部分都是简编写的。”
白芷似乎多出几分兴致：“这么说来，小林你对江馨悦这个人物的理解应该很深刻吧。据说最开始片方是相中你演女主的，那你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