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命啊！”
“救命……”
“别喊了,这荒郊野外的哪有人？”
“救命啊……救命……”
“楚师兄不如就从了吧，美女环绕还有什么不满？”
“没听过一句话吗？人和鱼是没有好结果的！”
“太困了，师兄明天再喊吧。”
知玉与柳轻尘路过这片林子的时候听见有人叫喊,知玉本来以为是听错了,没想到听到这段对话。
“这下方有人？”柳轻尘听着声音，好像是某个宗门的弟子被困住了。
知玉也好奇是怎么一回事,让柳轻尘待在原地别动,她过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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循着声音找去，才找到一处山谷,谷里的溪水潺潺流着，知玉施法将周边照亮,便瞧见有几名弟子身上裹着纱衣,倒在地上不能动弹。
蓦然见到刺眼的光亮,其中一名弟子十分激动，拱着身体让自己看清这边的情景，“有人来了？”
知玉并未应声,只是瞧着这些人的惨状,估摸是被那群鲛人掳来的,便抬手施法将他们身上的鲛纱给解开,才出声,“就你们几个？”
“是的！”楚君御见自己身上的限制解开,连忙起身过来道谢。
等走近瞧见知玉的面容时,忍不住一愣,“剑仙？”
知玉瞥了他一眼并未答应，而是转身离开，她可没忘柳轻尘还在半空，若是遇到什么野鸟就不好了。
回到法器上见柳轻尘坐在上面,眼睛被蒙住也不知道他是睡着了还是发呆，便蹲下身轻声唤了一下，“小柳儿？”
“师父回来了？”柳轻尘微微抬头，声音带着些困意。
知玉想他大概不太适应，便道：“困了就休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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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轻尘没应声，而是问：“师父看见什么了？”
“没什么，就几个不知道哪个门派弟子困在那，顺手帮了一把。”知玉不在意说道。
这时那几位弟子追上来，楚君御听见知玉的话，开口道：“多谢剑仙出手相救，弟子是归一宗门下的楚君御。”
知玉听见声音起身转头看过去，扫了一眼那些弟子，一共就四个人，身上的服制分为两个门派，除了楚君御身上是归一宗的弟子服制，剩下的三个人好像是另一个门派的。
楚君御开口剩下三个人也纷纷朝知玉道谢，并告知了门派姓名，知玉才知道这些人是玄凤坊的弟子，也就是薄苍琉门下的弟子。
四人御剑在知玉的法器旁飞行，其中一名弟子感叹一句，“楚师兄，我们为何要离开？起码也该留一封书信才是，那些鲛人并未亏待我们，甚至……”
楚君御转头睨了他一眼，让他闭嘴。
知玉听他们对话，感觉其他三个是以楚君御为首，她也并未露出惊讶的神情，毕竟楚君御瞧着修为要比其他三人好些，自然有足够的话语权。
不过知玉还是开口打破那位弟子风花雪月的心思，“没亏待你们，那是怎么招待的？你想留下来我倒不介意，不过就怕到时候你女儿从你肚子里爬出来，你就不高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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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那位叫陈息的弟子还没有反应过来，“剑仙你在说什么？”
知玉叹了口气，这届弟子怎么这么不好教，还没柳轻尘一半听话懂事，她并不想回答，不过想既然柳轻尘在，顺便借此机会给他上一课，于是才继续说。
“若是没记错的话，这里的鲛人应该是母系族群的一种，不仅嗜血吃肉喜欢杀掉女子作为食物，习性也是掳掠男子繁衍后代，被掳去的男子与她们交合过后开始孕育幼鲛，等体内的幼鲛成长到拥有自己的意识便会破肚而出，吃掉自己的父亲。”知玉说完后笑眯眯望着那位弟子，“你现在回去还来得及，要不要体验一下？”
陈息过于震惊知玉说的这些事，好一会才回过神，觉得自己有种劫后余生的错觉，庆幸自己没有擅自回去。
柳轻尘坐在知玉身后，一直手撑着脑袋，意识昏昏沉沉要睡过去，乍一听知玉说的鲛人习俗，呆愣一瞬后皱眉，没想到那些少女以女子为食。
“放着人不喜欢去喜欢鱼，不知道你脑子里都是些什么。”知玉摇了摇头，又想起另一个族群，“你要是喜欢鱼，出去后可以去南海去碰碰运气，那里有鲛女，流泪会化成鲛珠，上岸鱼尾还会变成双腿，只不过容貌多清丽，并不妖艳。”
“那她们繁衍也是男人生孩子？”陈息觉得自己心动了。
“不是，不过她们后代都为女子。”知玉说完后觉得这个事情可行性很大，于是转身蹲下来兴致勃勃去问柳轻尘，“要不要为师去给你找一个？又乖又粘人的小鲛人要不要？”
柳轻尘皱眉，毫不犹豫拒绝，“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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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玉见他这么排斥，便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转头见那几个弟子还跟着自己，忍不住问：“你们还跟着我干嘛？”
楚君御看知玉面色不善，目光瞥到她身边的柳轻尘。
刚才知玉站起来时并未发现，现在瞧见柳轻尘眼睛被白布蒙着，眼疾还未好的模样，楚君御微低下头恭敬道：“剑仙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弟子暂且留下帮剑仙看顾柳师弟如何？”
他们对这个秘境一点情报也没有，若这次不是知玉碰巧路过，或许他们几人就要成为幼鲛的养分也未可知，既然遇到知玉自然不会轻易离开。
在一个化神期的修者身边，总比他们几个金丹期在秘境乱晃还不能保命要好一些。
柳轻尘一听他的话就不太愿意，刚走了浮惊影和虞锦，好不容易和知玉是单独两个人，现在又来了这几名弟子，他本想让知玉拒绝，却听见知玉开口，“好吧。”
“不过我也知道你们打的什么主意，跟着可以，不要烦我。”知玉说完后顾虑到柳轻尘，便又道：“先找个落脚处休息一晚，明日再看。”
其他人都应声称是，只有柳轻尘坐在原地，双手抱臂想到这些人要一直跟着他和知玉，就觉得不开心。
找到休息的地方后，知玉驱使法器下去，但并未落在地上，仍旧警惕着将法器浮在半空，见四周并无什么野兽后才放下戒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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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没有让柳轻尘下去，而是坐在法器上看着其他四人各自找了办法休息，转头看向柳轻尘。
知玉不太想别人偷听她和柳轻尘说话，便随手下了一个结界，才问他，“怎么一副不开心的样子？”
见知玉终于注意到他情绪，柳轻尘抿唇，“师父你为什么要让他们跟着？”
“嗯？”知玉不太懂他为什么闹别扭，不过还是将自己的打算告诉他，“若是我有事赶不回来，他们或许还能照看你。”
“你不怕他们对我不利？”柳轻尘不信知玉这么轻易相信别人。
“只要你不离开这个法器，周边的攻击便近不得你身，我哪有那么容易就相信他们，你当我几百年白活了？”知玉无奈。
“我知道。你原先也不信我。”柳轻尘听她的话，有些恍惚。
和知玉的争执如同隔世一般记不清，但他却记得眼睛看不见时，感受到的明媚阳光。
如果这样知玉能够在他身边待久一些，柳轻尘想他可以一辈子就这样，哪怕瞧不见知玉的面容，但比她在自己身边，都算不上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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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玉听见他的话，不知道如何回答，她沉默片刻才出声，“过去是我的错……”
“师父不用道歉，其实你没有做错什么。”柳轻尘知道自己先前不该说出那样的话，垂下头变得有些沉默。
闻言知玉忍不住叹了口气，如果柳轻尘怪她，她还好受一些，但偏偏他并没有，哪怕他一直记得，却从未说是她的错。
柳轻尘抬手摸索碰到知玉的脸，他瞧不见知玉现在的神情，也不知道她会露出什么表情，轻轻捏了捏她脸，发觉知玉没有挥开自己的手，也未曾生气，心里意外同时又有些疑问：如果他眼睛好了，知玉还会这么对自己吗？
“别闹。”知玉抓着柳轻尘的手拿下来，顾念他眼睛看不见，并不和他计较。
柳轻尘闻见知玉身上的月季香气，感觉到知玉离自己很近，他偏过脸怕自己做出什么不合时宜的举动，低声与知玉道：“师父早点休息吧。”
他握住知玉抓着他的手，有些不舍得放开。
知玉并不知道柳轻尘在占便宜，只当他和这几天一样，要抓着她手才能入睡，便应了声也没有让他松开自己的手。
柳轻尘侧身躺在知玉身边，察觉到自己身上覆了一条薄毯，小声唤了一声知玉，“师父，你喜欢什么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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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问这个？”知玉不解。
“只是问一问。”柳轻尘并没有指望她能够回答自己，握紧知玉的手放松身体准备入睡。
知玉感觉柳轻尘问的这句话像是在试探，她摸不准便问：“你是指哪方面的喜欢？”
“都有。”柳轻尘回答。
知玉见他这么说，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过于忧虑，于是道：“那太多了，怎么说得完？”
天空似乎落了雪花，知玉随手撑起一道结界，将雪隔绝在外。
她听见柳轻尘轻声问话，若不是她修仙后听力比以往好许多，不一定可以听清。
他说：“那对我呢？”
知玉坐在原地沉默许久，久到柳轻尘以为她没有听见，准备睡过去时，才听到她的声音，“小柳儿，你是不是喜欢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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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轻尘闻言不由握紧知玉的手，胸腔里的心跳过□□速，他有些害怕，甚至想否认。
但他听见知玉开口，“给你一次机会，想清楚再回答我。”
他有种感觉，如果这一次没有抓住这个机会，或许就没有下一次了。
柳轻尘起身坐起，拉着知玉的手不曾放开过，承认自己的心思，“是，师父你准备怎么处置我？”
知玉瞪大眼睛望着他，没想到自己怀疑的事竟成了真，她不太敢相信，“你……不是开玩笑吧？”
“师父不信我？”柳轻尘叹息一声垂下头，知玉似乎忘记自己的手还被他握着，一直没有推开自己。
知玉觉得自己需要冷静一下，不然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来，也有可能会拿剑劈他。
她挣开柳轻尘手站起身，深吸几口气迫使自己冷静下来，才坐下看他问：“什么时候开始的？”
柳轻尘有点摸不准知玉的态度，他老实回答，“看见你真实模样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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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玉觉得自己对这个答案一点也不意外，她有些不满，“你这是见色起意！”
“是。”柳轻尘很干脆的承认。
知玉越想越生气，觉得当日没有砍了薄苍琉真是可惜。
都是他的错！
她忽然一点不心疼柳轻尘瞎了，甚至觉得是报应，忍不住讽刺，“做瞎子的感觉怎么样？看不见我脸是不是觉得很可惜？”
柳轻尘面上不见生气模样，甚至还露出一个笑，“如果师父一直在我身边，永远看不见也没有关系。”
闻言知玉愣了一下，她没想到柳轻尘会是这么个心思，她重新坐在他面前望着他温和面容，哪怕眼睛瞧不见也是从容不迫的气度。
知玉觉得自己需要重新认识眼前的少年人，她略有些不自在理了理衣袖，才道：“我问你个问题，你实话告诉我。”
“你问。”柳轻尘点了点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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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玉犹豫了一瞬问：“除了喜欢我的脸，没别的了吧？”
柳轻尘察觉到知玉是想自欺欺人，他神色少见的收敛起来，反问：“师父以为呢？”
“我又不是你，我怎么知道？”知玉有些泄气，她教育徒弟的方式到底哪里错了？
她日后还是不要收徒为好。
柳轻尘并不想逼她，便开口道：“我现在看不见，师父不用太过担心，也许过一阵就忘记你长什么样子了。”
知玉不太相信他的说辞，但今日都已经挑明了，她也不能再装傻充愣。
她想起当初柳轻尘拿到长意剑的时候对自己说的话，问他，“还记得你对我说过的誓言吗？”
“记得。”柳轻尘答应一声，“我一直记得，不会食言的。”
知玉一时不知道该怎么看待柳轻尘，和他在一起总有些怪异感，好在他现在看不见，那点感觉可以无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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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抿唇脑海里过了无数个疑问，但都没有问出口，哪怕疑问再多，甚至想确认柳轻尘是否真的是只喜欢她的脸，她都没有再问出口，她怕答案和自己想的不一样。
许久知玉长叹，“休息吧，明日还要赶路。”
柳轻尘听她开口明白她是想将此事揭过，迟疑片刻他问：“师父会离开我吗？”
知玉答非所问，“等你眼睛好起来再说。”
柳轻尘沉默，忽然觉得若是一直看不见并非坏事。
知玉似乎知道他所想，警告他：“如果被我得知你故意让眼睛治不好，就别在长云殿待下去了。”
柳轻尘呼吸一窒。
半晌才回答：“弟子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