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豫川见阮唯盯着直播界面不知道浅笑什么，也不过来摸他，于是一骨碌爬起来，毛绒绒的脑袋凑过来就要看。
阮唯却在他蹿过来的瞬间迅速地收起手机，轻咳一声道:“走，夏琪已经醒了。”
陆豫川不依不饶，“笑得这么开心，是不是把我们的商业机密透露给竞争对手了？”
阮唯挑眉，“你们这垄断行业还有竞争对手？告诉我，我这就跳槽。”
“不要跳槽。”陆豫川垮起小猫咪脸，忍痛出卖美色，“我允许你摸摸上司的肚子。”
阮唯低头看着使劲往他手心贴的毛肚皮：“……”
这也就是猫咪上司最大的手段了吧。
“对了，崔金玉转达给我说集团那边有点事情，我白天要回去一趟。”阮唯道，“身体先还给董太师一会儿，还未到日子，应该没事吧？”
“没事，正巧我也有些事情要去办。”陆豫川体谅地点点头，“两份工作不好干啊，不如全职。”
“那我可以不送快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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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意思是，不如全职送快递。”
阮唯：“……”
阮总冷酷无情地转身离开了。
……
夏琪从噩梦中醒来时，侧头见杨刚仍在酣睡之中。他还因为被夏琪的动作吵到而不耐烦地转了个身，把被子顺手都扯到了怀里。
夏琪回想起刚刚的梦境，多可笑啊，她竟然被当做猫咪而做直播。和前几夜相同，这依然是个在记忆中无比清晰的噩梦。
不，那不是噩梦。
夜色将一切都凝上一层摸不透的薄膜，却唯独掀开了笼罩在夏琪身上的暗纱，让她的思维分外清明。
她不得不承认，梦境就是现实，甚至有些过分写实了，比她自己看得还要通透。
无论是饮血啖肉的丧尸和鬼婴，还是将自己作为猫咪展示在观众面前的怪物，都是真实存在的——那就是她的父母兄弟和她最亲密的枕边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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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曾听过庙里的僧人讲经，谈及一些没有办法斩断的孽缘所携之苦，便是佛曰八苦中的怨憎会，生繁杂万端，苦痛如影随形。
这是注定的业障因缘，她无法逃离。
手侧的手机屏幕亮了亮，新信息的提示音叮咚一声，让夏琪从深思中缓过神来，是吴丁丁。
【这么晚打扰你实在不好意思，我一直有个问题，不知道当问不当问。】隔了几秒钟，下一条信息跳了进来，【我还是问一下，要不然我睡不着……你在直播间做过主播吗？】
夏琪看着突如其来的问题，不知道该作何回答。
难道是吴丁丁看过她的私密直播，从身形认出了她？但吴丁丁看起来并不像是会通过虐猫直播获得快感的人。
虽然道貌岸然的人见多不怪，不过夏琪的直觉告诉她，吴丁丁是个表里如一的好人。
许是看她这边“对方正在输入中”时间过长了，吴丁丁又发来了解释。
【是这样的，我最近关注了个直播间，那里面的主播声音特别像你，当时第一次在车上见面的时候我就觉得像了。】
原来是这样，她从来没在私密直播间里说过话，吴丁丁不可能是看到了她的直播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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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琪回了消息，表现出很感兴趣的样子，还开了句玩笑。
【什么直播间？有录播视频吗，我也看看，说不定是我失散多年的双胞胎姐妹呢。】
吴丁丁很快给她转发了一个播放量很高的录播视频，是从别的网站转载来的，标题叫“总结一下梦魇直播间的高能瞬间，睡前不要看”，还配了一个很恐怖的猫头封面。
夏琪看见那个封面，熟悉的记忆纷至沓来——
猫头人身的电锯手，永远赢不了的捉迷藏，被砍掉的耳朵和腿，封锁在消防箱里的窒息感……
夏琪咽了咽口水，心脏跳得有激烈，壮着胆子点开那个视频。
整个视频的配乐空灵而阴森，制作视频的人为了符合主题还特意混音了猫咪的叫声。视频的节奏很快，快到让人还没从小男孩的如怨如诉中回过神来，就已经被小丑花猫一鞭子抽到了脸上。
但无一例外，都是夏琪亲身在梦境里经历过的场景。
夏琪深吸一口气，缓缓地打了几个字：【有全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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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你等我一下。】吴丁丁找了一会儿，才给她传来了比较全的录播视频。
夏琪一个个看去，发现这些内容和她做过的梦境一模一样，而且完全是以她的视角来的，所见即所播。
难道是她被催眠了而进入了别人塑造的现实场景里？可是这些特效又是怎么设计的呢？而且有些角度，只有她本人才能看到。
比如当她躲在消防栓里，或者是被放到魔术道具盒子里时，都完全不可能再躲第二个人。
连电影都很难刻画出这样的情景，更别提居然还是直播！
夏琪在网页搜索了关于“梦魇”直播间的讯息，才知道这个直播间究竟有多出名，而由于她这些天一直被噩梦所折磨，对此一无所知。
她看着那些对直播间内容寓意的猜测，什么猫的报复，什么女性对自身生存空间的呐喊，什么环境保护，有的甚至已经非常接近真相。
铺天盖地的内容像是一张有力的手掌，死死抓住夏琪的喉咙，窒息感从胸腔传至头顶，直播间的影响力已经到了夏琪不能想象的程度。
不亚于噩梦里的恐慌占据了夏琪的身心。如果真的是有人策划的话，那么她的所有秘密，她所做过的一切，就连她有几分悔意的心，岂不是都为人所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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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感到四周无数双眼睛在看着她笑话，无数张嘴在窃窃私语地唾骂她的肮脏与不堪。
她被人看了个透彻，像是浑身赤裸，挖出她的心脏，将里面也看得一清二楚，还展示给所有人去品鉴。
看呐，看这女人的心，是黑的！
她冷得浑身发抖。
到底是谁，到底是怎么做到的，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偏偏是她！
夏琪狠狠地薅着自己的头发，发出痛苦的叫喊声，像一只悲鸣的母狮，将杨刚直接吓醒了。
“你大半夜抽什么风，不睡觉了？！”睡眠被打断的杨刚心情很差，没有给夏琪好脸色看。
“……”夏琪的喉咙中滚动着一个字眼。
杨刚没有听清，坐起身来，“你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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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让你滚，听见了吗，滚！”夏琪猛然暴起，抡起枕头猛击杨刚的头部，吓得杨刚从床上一跃而起，滚到了地上。
“你，你疯了吗？”杨刚瞪大了眼睛，搞不清楚夏琪在干什么。
“滚啊，滚！！”
夏琪扯着喉咙拼了命地喊，披头散发的样子和女鬼无异，就连杨刚都心生胆颤，抓着裤子连滚带爬地就拉开卧室门。
见夏琪还不罢休追了出来，杨刚连鞋都没穿，慌乱地披了件衣服就跑出了房屋门，生怕夏琪真的咬掉他一块肉来。
杨刚手忙脚乱地跑了个没影儿，夏琪这才安静下来，垂下头来站在紧闭的防盗门前，重新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里。
掌控了身体主权的董太师终于能够小心翼翼地贴近自己主人的脚腕，试图抚慰一下她。洛神胆子有些小，没有接近夏琪，缩在沙发下面不出来。
夏琪眼圈一红，蹲下身抱起董太师，眼眶中聚积的泪水止不住地落入到松软的皮毛之中。
几小时后，天刚刚大亮，门口便传来了哐哐砸门的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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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门！开门！”听来人的声音，是杨刚去而复返了。
夏琪没什么表情地开了门，门口便挤进来几个彪头大汉，将本就不大的门厅塞得满满当当的。
杨刚站在最前面，之前落荒而逃如丧家犬般的狼狈一扫而空，扬起下巴道：“来，把值钱的家具玩意都给我搬空，都是老子花钱买的，一点也不给她留！”
夏琪默不作声地看着几个男人行动起来开始搬东西，竟丝毫没有要阻止的意思。
杨刚走到夏琪面前，一伸手，“还有银行卡和存折，都得给我吧？”
夏琪看着他的掌纹，平静地说道：“交了各种费用后，其余的都给你和我弟了，我手头没钱。”
“嗤。”杨刚知道夏琪基本上有钱都会被她家搜刮走，没劲儿地收回手，嘲讽道，“我到要看看没了我，你还怎么扶你家那完蛋玩意儿。”
“杨哥，东西搬得差不多了，你看还有什么要带走的？”
“我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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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刚扫视一圈，视线定格在了董太师和洛神身上，这才发觉董太师好像抽条了一样，瘦了不少，那后续答应观众们的直播可怎么办呢？夏琪这个不靠谱的，完全和他已经不是一条心了。
他向身边人指了指那两只猫，“它俩也值钱，带走。”
“不行！”
夏琪忽然站出来，挡在两只猫面前，“这是我养的猫，你们没有权利带走它们！”
“滚一边去。”杨刚斜睨了她一眼，另一边立刻有人将夏琪的两只手腕一锁，把她拽到一旁。
夏琪知道这两只猫落在杨刚手里是什么下场，焦急地想要挣脱开来，叫喊声中带着哭腔，“董太师，洛神，快跑啊！跑！”
董太师和洛神都本能地感到了危险的逼近，在房间里四处逃窜。虽然它们身子很灵巧，但耐不住追捕的人多，遮挡物又几乎搬空了，它们很快就都被揪着后脖颈，拎到了杨刚面前。
“不错。”杨刚满意地点点头，捏了捏洛神粉嫩的爪子，“收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