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这一声“咔嚓”，整个屋子里顿时陷入一片寂静。小麒玥更是大气都不敢出，害怕地往阮唯的身后缩了缩。
还是陆豫川先反应过来，手一伸，将司晴手里“分尸”了的录像带隔空收了过来，以防司晴把录像带彻底粉碎。
佩带在阮唯手腕上的手表也很快就做出了反应，发出了“滴滴”的警报声，同时屏幕上弹出几行大字：
“警报！检测到快递单号：dfk1892034遭到物理层面损坏。
责任人：阮唯。
剩余可修复时间：15天。
请于可修复时间内将快递件发回快递修理部门，否则快递物品将彻底损坏。彻底损坏后，按要求扣除责任人的阳寿或者阴德进行赔偿。”
阮唯面无表情地盯着屏幕，实际上内心有无数个卧槽出于良好的教养而说不出口。
陆豫川碰了自己的手腕，示意道：“你点回收快递，我让他们加急一点处理。”
阮唯照做后没多久，陆豫川手里的录像带就凭空消失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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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唯扶额，喝了口凉茶，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
这就像是谈了大半个月的大客户终于谈妥了，合同都摆在面前了，笔帽都摘下来了，大客户忽然跳到了沙发上把合同天女散花似的撕了个粉碎，扭头就签了对家公司的生意。
好在还有补救措施，阮唯缓了缓，脸色总算恢复了正常。
“没事，这种损坏修复起来很简单，但走流程大概也需要几天。”陆豫川倒是不气不恼，若有所思地看着司晴。
而罪魁祸首司晴比阮唯还一脸不高兴，先发制人地一问三连：“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怎么认识的钟灿灿，她现在在哪里？”
“我只能告诉你，钟灿灿已经因病去世了。”陆豫川道。
“她已经病死了？”这个答案显然在司晴的意料之外。她垂眸良久，不再说话，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阮唯敲了敲椅子的扶手，问道：“你知道她得病的事情？”
司晴用袖子胡乱地在脸上抹了一把，清了清嗓子，仰起头回道，“钟灿灿既然让你们送东西给我，那看来你们很清楚我和她之间的情况，比如我们曾一体两魂。她应该还对你们说过，我们的关系很要好，我自然知道她身患顽疾。”
“那你为什么对钟灿灿敌意这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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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在她帮助我实现愿望之后，她就离开了这个世界，回到了她自己的世界里。但没多久，这里的一切就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导致我现在如你们所见……”司晴咬了咬牙，一字一顿地从齿间吐出一句话，“我不信没有她从中作梗。”
阮唯看向陆豫川，正巧碰上了陆豫川看过来的目光，看来他也觉得此事蹊跷。
司晴吸了吸鼻子：“但钟灿灿既然已经没了，我们两个的恩怨也就这样一笔勾销。我想明白了，你们既然是给她来送话的，我也不为难你们。这个所谓的快什么东西，我可以签收。她不就是想来羞辱我一遍么？我受着！但是我有个条件。”
典型的商人思维。阮唯觉得有趣，司晴果然不是个坐以待毙的软柿子，还懂得做交易。总之现在也走不了了，不如弄明白司晴和钟灿灿之间的恩怨。
“什么条件？”
“我要你们帮我查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陆豫川道：“我还可以帮你重新坐回宗主之位。”
司晴拒绝道：“不必了，我对那个位置本来就没什么兴趣。如果可以的话，我还想重塑灵根，后续我自行修炼。”
她说话倒是直率，看起来并不适合坐稳一宗之主。
“可以，你暂且在无道峰住下，明日我们再做商讨。”陆豫川对还躲在阮唯身后的小丫头吩咐道，“麒玥，去让他们收拾间卧房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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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通过崔金玉的情报，确实看不出来钟灿灿和司晴之间撕裂得居然这么厉害。”
阮唯身着里衣，盘腿坐在药浴池里。陆豫川坐在他身后，醇厚的灵力源源不断地通过掌心从后背传进阮唯的身体里，帮他继续修复灵根。
“钟灿灿也许是对帮助司晴这件事感到厌恶了，故意去破坏掉司晴的一切。”
陆豫川说道：“玩家和游戏npc之间的关系和情感本应该是由游戏公司引导的，谁知道你们公司的游戏竟然这么自由？”
“玩家本身也会刻意向着和npc之间保持良好关系的方面去走，谁知道真的会有玩家背叛主角？”因为身体里灵脉不甚通畅的痛感，阮唯微微眯起眼睛忍耐着，“我发现你对地面上的这些事物真的很了解，有的时候如果不是刻意去想，我都会忘记你其实是地府的人。”
陆豫川道：“因为我其实大部分时间都是生活在阳间。”
“你这么一个总监还经常出外勤？”
“也不全是，我很少自己送快递，只是我私自翘班罢了。”陆豫川似是想起了什么，轻笑道，“我上司一天能给我打二十通电话叫我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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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上司是阎王？”
“准确来说是阎罗王，十殿阎王中的一位。更上面还有五方鬼帝，以及整个鬼界的王，酆都大帝。所以我也是个惨兮兮的打工人，上面还总让我在节假日免费加班。”
“我们集团下面有的公司加班也很严重，但我的手伸不到那么远。总部制定了制度，那些总经理为了业绩也不怎么听。”阮唯轻飘飘地叹了口气，“想一想996也不算什么了，我这不也是007么。”
“你一直都是劳碌的命。”陆豫川笑了，“但是你有一个温柔帅气的上司陪你。”
“少给自己脸上贴金。嘶——动作放轻点再进来，痛死了。”
陆豫川一直盯着阮唯已经湿透了的后背，本来忍得就分外辛苦了，再听阮唯这么一说，内心更是颇为无奈：“这话听着有歧义啊。我听闻乾元和坤泽会因为对方的气味而魂不守舍，我有点后悔了，小唯。”
阮唯有些奇怪陆豫川为何提到这个：“游戏里已经将这个设定弱化了，只是会增加吸引力而已。”
陆豫川轻声道：“你对我的吸引力已经用不着再增加了。”
正赶上灵气在体内某处堵塞，痛得阮唯动了动手臂，抓住了浴池边缘的石块，激起的哗啦啦的水声掩盖了陆豫川的声音，因此他并没有听见陆豫川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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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他而言，药浴可不是美好的享受，他一心想着快点结束。
不过确实效果显著，这次疗伤之后，阮唯第二天一早醒来，就觉得身体轻盈了许多。
收拾好后，他走出卧房，便看见司晴已经在院子里活动筋骨。
“早，魔君。”仿佛昨日掰断录像带的不是她似的，司晴很自然地同阮唯打了招呼。司晴虽然外表看起来淑女恬静，身穿淡紫色裙衫，但并不顾及形象地半只脚踏在一块石头上压着左腿，“这无道峰的空气真不错，如果我能吞纳灵气，几天说不定就能突破。”
“那当然，这里可是仙人洞府，什么东西都是有灵性的！”小麒玥轻轻松松地单手拖着一口能装下八个她的大水缸从他们身旁走过，“脾气不好的怪姐姐，没有余粮给你当早饭，昨天仙尊带回来的糖饼热一热给你吃吧。”
看来这小丫头还为昨天被司晴突然发脾气吓了一跳的事情耿耿于怀。不过司晴也没在意，爽快地道了声谢。
阮唯走到她身边：“我们已经知道了你被废除庄主之位的原因，也知道你修了魔而被逐出宗门，以及你和安以良之间和离的事情。”
“柳长老不是我杀的，而且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入魔。至于安以良，”司晴很费解地说道，“我们的日子本来也是过得好好的，我不懂他为什么一定要和离，还写了封文绉绉的和离信，搞得好像是我很对不起他。”
“柳长老和安以良的事情可能还有隐情，毕竟别人身怀叵测是无法控制的。但你怎么会平白无故入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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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晴摇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她一向没有什么杂念，做事为人均光明磊落，就算在艰难的复仇之路上，也没有刻意伤人作恶过。
就在这时，陆豫川从房中走了出来：“守山阵法已变，这是来客人了。”
阮唯了然：“是来治疗腿疾的那位？”
“对，也算是司晴的熟人。”陆豫川一挥手，空中即出现一副八卦阵图，他稍微拨弄了两下，便听见山中轰然之声，似有什么机关启动。没一刻钟，那位坐在木质轮椅上的黑袍大长老便出现在众人的视野里。
仿若转瞬就从很远处来到山顶的大长老感叹一声：“竟可将法阵化于无形，仙法果真妙不可言，小老今天才算是涨了见识。”
陆豫川道：“客气话不必多说，今天你来的正好，我这还有另一位客人。”
司晴道：“大长老，好久不见。”
大长老还是戴着那盖住眼睛的头蓬帽子，只用听声便准确地辨出了司晴的位置，点了点头：“不错，看来你终于掌控了你自己的身体了，司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