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恒数了数，一共是一千八，他本来就对钱没什么兴趣，打算入账之后，月底多给白夜分些钱，但见到白夜这么反常，立刻惊觉起来。
“我这不是缺钱吗，想攒钱到轮回镜照照，看看我前世的家人。”
经过玲姐的事情之后，越发的坚定了她的想法。
但白夜没发现的是，陈恒的眼皮猛然跳了跳，他快速的把钱收起来，干脆利索道，“这些钱是奉洛里的收入，要入账统一月底统一分成，而且你并没有帮什么忙，分不了多少。”
“不是，经理，我没功劳也有苦劳吧，跟您折腾了一个晚上……”
陈恒丢下一句“开店”，就不理会白夜，转身上了楼。
忙活了一晚上，一分都没有看到，白夜颓废的趴在柜台上。
“本台刚刚收到的一条消息，今天凌晨，在本市高速公路段，发生了一起车祸，红色小轿车冲出护栏，掉入水中，等救援人员赶到现场打捞上岸，司机已经溺亡。初步分析是红色轿车司机车速过快，导致轮胎打滑，请大家一定要注意驾驶安全……”
电视上正播送着一条新闻，画面是打捞轿车的现场。
白夜摇摇头，阳寿已过，地府又新添一个鬼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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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夜，你看什么呢？”
店门被推开，一个青年男子走了进来。
“看看新闻。”
来的男子叫宋小强，是奉洛里顾的送货司机，白夜不会开车，陈恒虽然会，但毕竟他身份在那摆着，是经理，而且他经常在楼上办公室，也不能叫他出去送货，所以只能雇了一个小伙子，负责每次的送货。
虽然这对于店里来说是个额外的支出，但并不影响白夜的工资，反正钱是陈恒出，也就无所谓了。
“这个新闻啊，我早上货送的时候正好路过，看见他们把那司机的尸体抬上殡仪馆的车，是个女的，还保持着开车的姿势，你说她那么着急要干什么？”
宋小强一脸惋惜，他平时就是给人送货谋生，经常要去外地送货，没想到今天早上回来的时候看到这幕惨剧。
“人各有命，我去给你拿货。”
白夜来到库房，看了看外面并没有客户订的货物，于是走到了里面的那扇小门处，敲了敲门。
在得到里面的人应答后，白夜深吸一口气使劲推开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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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股热浪袭来，吹的发丝飞舞，星星点点的火花随着她的动作飘到了门外，但又很快熄灭。
小小的门后是一个无边的昏暗空间，没有照明和阳光，只有地下燃烧过后的灰烬中夹杂着还未熄灭的暗火。
空气中到处漂浮着火花，勉强能视物。
远处正走来一队鬼魂，他们身上锁着铁链，一个接着一个，被拿着鞭子的小鬼在后面抽打。
而在周围有更多的鬼魂正在忙忙碌碌，他们正在机械的坐着相同的动作，就是把一旁的黄纸，折成各种制式的元宝。
白夜被这场面震撼到，直到听到耳边传来一个声音。
“小夜，你来拿货？”
白夜回过神来，眼前的场景瞬间变化，变成了一间小小的工作室。
一个四十岁多的男子正坐在白夜面前的桌子上，上面摆满了工具以及一个纸扎的别墅，男子正拿着一支画笔，看着白夜。
“对，货呢老唐？我看库房还没出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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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是面对纸扎时间太长了，老唐反应还有些迟缓，他看了好一会白夜，才缓慢的起身，走到角落里。
白夜视线顺着看去，落在了老唐身后的窗户上，一片黑暗中闪着忽明忽灭的火光，偶尔传来一声声的叱骂与鞭子声。
她很少来这里，一般都是老唐把定制的货物送出去，她直接在库房提货，但不知道为什么这次老唐做的也有些慢，也没有按照程序及时出货。
不光如此，老唐的状态也和以前有所不同，面容憔悴，后背佝偻，就像是老了几十岁一样。
老唐在角落里翻了一会，才拿出一个大兜子来。
“给，都在这里了。”
“全了吗？”白夜忍不住问道。
“全了。”老唐也不在意白夜的怀疑，又坐了回去，但很快就站起来，“陈经理在吗？”
“在。”
得到白夜的肯定回答，老唐点点头，“我去找经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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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两人走出了库房，但在走出库房的那一瞬间，白夜手中的口袋瞬间变大，差点碰到房顶。
白夜惊呼一声，并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她担心纸扎被挤坏。
正在外面等着拿货看电视的宋小强听到声响，连忙跑了过去，“哎呦，这次的东西这么多啊，来来，我搬吧。”
宋小强常年送货，身体强壮，而且他也不忍心看到白夜这样纤瘦柔弱的女孩干这种体力活。
白夜谢过宋小强，陈恒从楼上走了下来。
“老唐你怎么出来了？”
“经理，我想找几个小鬼帮我一起弄纸扎，我自己有点应付不过来。”
老唐眼神有些涣散，他看着陈恒，目光却是看向别处。
陈恒眉头一皱，“好，你想要几个？”
老唐想了一阵，“三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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店里生意并不是多好，用货量也不大，以前完全能应付过来，为什么现在还要用帮手？
让白夜意外的是，陈恒居然答应了。
“好。”
“陈经理，怎么不买台机子做纸钱啊，我以前也给丧葬用品店送过货，他们的纸钱都是用机器砸出来的，效率很快。”
宋小强放完货物进来，正好听到陈恒和老唐的谈话，不过他没多想，以为“小鬼”就是想找几个年轻人，毕竟谁也想不到，这间店铺是地府直营。
“小强，这你就不知道了，用机器做的是没有灵魂，必须是纯手工。”
其实纯不纯手工不重要，重要的是地府出品，而且地府有那么多鬼魂，劳动力又廉价又丰富，根本就没有任何成本，很适合干折元宝这种单调又简单的事情。
机器再便宜也需要钱，还要维修成本，怎么比得上地府那数以万计的鬼魂。
当然这些话白夜并没有说出来。
宋小强和白夜玩笑道，“说了多少次，你要叫我小强哥，你比我小那么多，要有礼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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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他并不知道，他眼中比他小很多的人，已经死了几百年了。
“交警来了。”
“什么？”宋小强一愣。
陈恒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白夜身边，他下巴冲着店外努了努，“你是不是把车停在了路边？”
宋小强暗骂一声，奉洛里有自己的货车，所以每次他都开车来停在路边，然后再开车奉洛里的车去送货，“不对啊，我明明停在车位上了……见鬼了……”
话音还未落，宋小强就一副见鬼的表情，因为刚刚还那么明显的车位，现在已经消失不见。
陈恒提醒道，“快去吧，要贴条了。”
宋小强飞奔而去，可惜还是晚了一步，交警已经把罚单贴了上去。
看着他懊恼的扒了扒头发，陈恒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两个事情都解决了，陈恒走出店外，找到一个合适的位置，把什么东西贴了上去。
白夜并没有看到陈恒贴的是什么，但就在他贴上去的那一瞬间，以奉洛里为圆心，一股力量向外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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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什么不一样了，但又并没有什么变化。
白夜走出门外，按照刚才陈恒碰触的地方看去，什么都没有发现，伸手摸了摸也没有什么不同。
压下好奇，白夜回到店里，发现陈恒和老唐都不见了，她拿出手机给订货的客户发去一条微信，告诉他货物一会就送到，接着又看了一会电视。
宋小强蔫头耷拉脑的还完车，连和白夜开玩笑的心情都没有了，一张罚单就让他今天一天都白干。
奇怪的是等他开车走后，车位线又出现了……
今天的买卖依旧很稀松，一天过去白夜也只卖出去一些元宝纸钱，到了七八点就已经没什么人了，白夜关上店门，坐在柜台后面继续看着家长里短的电视剧。
电视里正在上演一家人围在一起温馨的吃着晚餐，这让白夜想起了昨天在玲姐家里吃到的那份炒饭。
虽然不用食物来维持生命，但白夜此刻想吃点什么东西，用来填补一下内心的饥饿。
店里没有食物，如果出去买的话还要花自己的钱，正当白夜内心做着斗争的时候，正好看到对面柜台上遗留下来的一桶方便面。
应该是宋小强的，她见他吃过，有时候赶上饭点又有活，宋小强就会拿着一碗几口吃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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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回想起来，闻着味道倒也不错。
拆开包装，学着宋小强的样子把酱包都放进去，店里有饮水机，是给客户准备的，奉洛里也要与时俱进，增强服务才能有竞争力。
倒上热水，香气立刻飘了出来，闷了三分钟，正当白夜要享受美事的时候，不合时宜的敲门声响起。
“谁呀。”
白夜抬头看了一眼表，九点五十，谁这么晚来买香烛纸扎？
门外的人不说话，而是继续敲着门。
白夜觉得有些奇怪，还是拉开了卷帘门，只见一个身着黑色连衣裙的女子神情焦急，见到门开了，有些哆嗦的从兜里掏出几张纸币。
“我想，买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