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一中高一尖子班的教室，同学们都去食堂打饭了，魏野从堆得满满书本的课桌上抬头，看向挂在墙上的圆钟。
已经是12点半了，难道苏燃她们老师还在拖堂？
这般想，魏野干脆收拾好作业本，拿起饭盒下楼来到高一十二班的教室。
“苏燃，你哪里不舒服？”
十二班教室一片静悄悄，魏野过来的时候只看到前排的苏燃，一个人趴在桌子上，看不清脸，但她一手捂住肚子，应该是生病了。
苏燃的肚子好痛。
她从手臂间抬起头，对着已经俯身站在她身旁的魏野小声的说了句，“哥哥，我，我好像要死了，流了好多血，肚子好痛。”
魏野掌心贴上她的额头，没有发烧，又去捂她的肚子，温热的掌心轻轻按在上面，问她哪里疼。见她支支吾吾不说话，一时急红了眼，拉着她要去医务室。
可是，才一站起来，他便见到苏燃裤子上、凳子上都是血。
魏野一时惊，一时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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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后对上苏燃楚楚又茫然的眼睛，整张脸腾地变红！
十五分钟后，魏野校服下藏了两包卫生棉，耳尖红红的出现在教学楼的女厕门口。
苏燃躲在门后，听到外面廊上传来一阵声响，便知道是魏野回来了。
“魏野，我在这。”
魏野靠墙站着，时不时回头去注意有没有人过来，见苏燃出来，脸上还有点白，便走上去从衣服底下拿出那两包卫生棉，“还是很疼吗？给你买了，你，你会不会用？”
别奇怪魏野为何这么问。
在他眼里，苏燃孤僻没有朋友，家里除了赵奶奶，没人把她放在心上。
苏燃在外面只有一个亲近的人，就是他。
苏燃初潮，一些生理知识老师课堂讲过，他可以帮她。
“要我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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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下子轮到苏燃脸红了，她一把抢过魏野手里的卫生棉，看了两眼，丢下一句，“你是男孩子怎么来教我？”
说完就低着头跑回了女厕。
外面魏野又等了差不多有十分钟的时间，他靠在厕所出口的墙面上，几个吃完饭回来的同学有说有笑地从他身旁走过。
魏野稍稍把头压低，眼睛转向厕所门口的时候，青葱瘦削的脸上露出担忧，五月的天，额头上竟是冒了汗。
“魏野，我好了。”
苏燃总算是出来了。
这个时候没人，魏野挡在厕所门口，脱下校服，微微压低了身体替她把衣服绑在苏燃的腰上。
直到打了两个结后，这才吐出一口长气，站起身来道：“好了，这下你好些了吗？”
“嗯。”
苏燃怀里还抱着两包卫生棉，抬起下巴看向他，“你的衣服，弄脏了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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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苏燃先前还是虚白的脸上，已经好了许多，他的心放下来了，一边道：“没事，洗洗就好。”
一边，很是自然地接过那两包他亲手从售货架上，亲自找服务员结完账，在那位女服务员诧异打量的眼神中，故作镇定，红着脖子买来的卫生棉。
“这种东西收好，不要拿出来。”
苏燃水润润的眸子眨了眨，点点头，“好，我藏书桌最里面。”
“那走吧，下午我给你带红糖水。”
“已经不疼了……”
“你这是第一次，不疼也要喝。”男孩子低低的声音传过来，“以后也要喝。”
二人分开，回到教室的时候，同学们大半都吃完饭回来了。
同桌也在。
“哎，你怎么在吃这个啊，没和你哥去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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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上的人见过魏野，他们只以为他和苏燃是亲戚关系，不然怎么会那么照顾她。
苏燃小口吃着魏野给她买的小面包，从衣服底下拿出那两包卫生棉，塞进桌肚子里。
“肚子痛，不想去吃饭。”
看到苏燃身上的校服，同桌侧过身来关心她，“你来那个了？我可能下个星期来，到时候不够用了，你借我啊。”
苏燃把玩着绑在腰上的袖子，轻轻笑道：“好，上个月你借我了，要是你来了，用完了找我。”
原来，魏野以为的第一次，女孩很早就经历过了。
“诶，燃燃真好。”
高一尖子班第二次摸底考试结束，魏野又拿了第一名。
“魏野，有你的啊，语文数学两个第一，周末一起打篮球去呗。”
魏野正在收拾要带回去的书，说话间没抬头，“不去了，我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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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什么事啊……”
“魏野。”门外苏燃在那等他。
听到声音，魏野书包往背上一甩，嘴边勾笑往苏燃那边去，“走。”
留下的同学追到门边，看向说说笑笑，并排离开的两个人，嘴巴里嘀咕。
“嘿，你们说说，魏野和十二班那女同学到底是什么关系啊，见天的一起吃饭一起做题目，就不见我们班上自己人有这待遇。”
旁边一女生收回视线，“应该是亲戚吧？”
那男同学看了她一眼，“啥啊，哪来的亲戚？估计他俩搞对象呢。”
剩下的人听到这话，脸上露出古怪又羡慕的笑，尤其那先前开口的女生，此刻却是脸色一暗，鼻子里冷哼一声。
心里暗道：魏野这么优秀，怎么可能早恋，而且还是和十二班那个又穷又丑的苏燃。
“魏野，你怎么带我来这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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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方购物广场的一楼，魏野带着苏燃进了一家服装店。
苏燃一身灰素的校服，站在同样是一身同色系校服，却盖不住他身上夺目优越气质的魏野身边，悄悄拽紧了衣角，这才抬头看向店里满满琳琅花花绿绿的衣服。
魏野右手握拳放在嘴边，轻轻咳了下，耳尖显见的有些泛红。
他转头拉着苏燃攥紧的手朝服装店里头走去，走到另一面挂满一墙的贴身内衣的架子旁这才停下，有些许不自然的道：“你挑两件合适的内衣，我在那边等你。”
说完不等苏燃反应过来，修长的双腿迈开，已经是往收银台那边去了。
站在原地，苏燃攥着的手松开，被厚实刘海盖住的眼睛发亮，透着喜悦。
很快，在女服务员的帮助下，苏燃挑好了适合她尺码的内衣，一件纯白，一件柔粉。
魏野驾轻就熟地给苏燃付好了账，在几个服务员暧昧的眼神中拉着苏燃出了衣服店。
走在路上，苏燃时不时看魏野几眼，眼神里含着欣喜和微羞的涩意。
魏野低下眸子，打在她干净洁白却是不甚出色的脸上，轻声道：“总这么盯着我笑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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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燃抬脸，眼睛弯弯，“哥哥，你怎么想起给我买内衣了？”
“你”魏野脚步一滞，脸上涨红。
现下还在路上，都是人，苏燃说话声这般大，都被人听去了。
魏野手抬到一半，几乎是想要来捂住她的嘴巴，只是，即在触到苏燃发亮的眼睛时，心间竟是跟着发烫，最终抬手覆在她脑后，揉乱了她一头的轻柔短发。
“呃，都给你买卫生棉了，买个内衣算什么。”话落，见苏燃眼睛愈发发亮，急又转口道：“你休想，以后的你自己买。”
“哥哥像我肚子里的虫子，怎知道我要说什么。”
魏野此时却是不再理她，快步往前走，“得快一点送你去车站，不然错过客车你就回不去了。”
听到这话，苏燃脸上的光彩暗下来，低低道了一声：“好吧。”这才跟了上去。
原来近几年魏野爸妈在外面做生意赚了些钱，考虑到魏野在县城一中读书，年初便在县城购了一套房子，全家人都搬到县里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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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一到周末放学，魏野都是先送苏燃坐车回乡里，自己再回家的。
两个同年同月同日生的男孩女孩，从幼儿园开始，到小学初中，再到高中，一直都是在一起上下学。
即使，三年高中，苏燃依旧要回乡里老家，魏野住在县城新房子里。
每个周末雷打不动，魏野都是先看着苏燃上车他才会挥挥手回家。
然后，周天下午苏燃从车站出来的时候，第一眼总是能看到魏野一身合体清爽的校服，站在熟悉的位置等她。
习惯就是这么的可怕，可怕到烙在魏野的习惯里，直到一天，苏燃不用他等，他再也没有等到苏燃。
他才发觉，不是苏燃缺少不了他的照顾，而是自己的生活中，乃至生命里都少不了她。
这是苏燃离开他的第三年，她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