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С˵ > 大明:入仕从师爷开始 > 第10章  三教九流
    严楼蹲在运河码头的货堆后,往脸上抹了把混着煤灰的桐油,又将粗麻衣撕开两道口子。

    身旁的漕帮混混王癞子咧嘴一笑,露出满口黄牙:“严爷这扮相,说是走私十年的老盐梆子都有人信。”

    “少废话。”严楼抛给他一锭碎银,“卯时三刻,盐市开秤,带路。”

    王癞子掂了掂银子,突然压低声音:“今儿黑市来了批生面孔,腰间都别着短倭刀——严爷真要蹚这浑水?”

    自永乐年间疏通运河,这十万漕工便结成七十二路帮会,他们既运皇粮也贩私盐,码头的青石板缝里都渗着漕帮血泪。

    身为刑名师爷的严楼平日里办案,也处理过不少与漕帮相关的案子,对他们的行事风格和规矩略知一二。

    严楼眯眼望向雾气弥漫的运河,隐约可见几艘无旗货船正在下锚。

    “怕死就滚。”他故意粗着嗓子,一脚踹在王癞子屁股上。

    穿过七拐八绕的暗巷,腐臭的腌鱼味扑面而来,河滩上支着数十顶油布棚,挑夫们扛着盐包穿梭如蚁。

    严楼刚踏进盐市,就感觉七八道目光钉在后背——有人在验他的“成色”。

    “青州雪花盐,十引现结!”

    “淮北苦盐换粮,三石起兑!”

    此起彼伏的吆喝声中,严楼径直走向东南角的黑布棚,棚前挂着盏白灯笼,灯罩上画着朵血莲——正是刘昌账册上的标记。

    “客官走错地儿了。”守门的疤脸汉子横刀一拦。

    严楼从腰间扯下刻着“盐”字鎏金令牌晃了晃:“白莲照水,弥勒降世。”

    疤脸瞳孔一缩,侧身放行。

    棚内烛火幽绿,二十几个盐贩围坐成圈。上首坐着个戴青铜面具的驼背老者,脚边摆着三口刷红漆的棺材。

    “今日开的是‘阴盐’。”老者敲了敲棺材板,“每棺三百斤,要现银。”

    严楼心头一跳,所谓阴盐,实则是走私倭寇的暗语——棺材每寸木板夹层都抹着盐卤,运抵沿海可晒出五十斤盐,但此刻棺盖缝隙渗出的暗红,分明是血迹!

    “验货。”严楼故意操着山东口音。

    老者冷笑挥手,两个壮汉撬开棺盖,腐臭味瞬间弥漫,围观的盐贩却眼冒精光——棺内除了盐包,竟蜷缩着三个被堵嘴的倭人!

    “登岸费另算。”老者伸出三根手指,“一人三十两。”

    严楼后背渗出冷汗,他终于明白白莲教如何运倭寇入城——这些棺材借着送葬队伍,正大光明穿过城门!

    严楼眯眼盯着棺材缝隙——那里露出半截倭刀特有的鲛鱼皮刀鞘,他正要凑近细看,突然被个醉汉撞了个趔趄。

    “老子全要了!“

    一声暴喝炸响,严楼浑身血液瞬间凝固,这声音他死都认得——本该在岭南流放的柳德才,此刻正大马金刀坐在盐垛上!

    柳德才抛出的钱袋“哗啦“砸在盐商脚边,三十两雪花银滚落一地。

    盐商刚要赔笑,却见柳德才枯枝般的手指直指严楼:“外加这个探子的命!“

    人群霎时炸开。

    抬棺的苦力猛地掀开棺材板,六名倭寇腾身跃起,他们脚踩木屐却快如鬼魅,腰间打刀出鞘的寒光连成一片雪练。

    严楼暴退三步,后背撞上盐包。

    领头倭寇的刀尖已刺到鼻前三寸!

    他猛地扬手,石灰粉混着河风劈头盖脸洒出,倭寇惨叫着捂眼后退,眼眶里腾起白烟——这是掺了砒霜的石灰,见血封喉。

    “八嘎!“另一倭寇从侧面劈来,严楼就地翻滚,倭刀“锵“地砍进盐包,雪白盐粒瀑布般倾泻,他趁机扯开腰间火药引线,这是从县衙武库顺来的“万人敌“,原本打算对付私盐贩子。

    轰隆!

    三丈高的盐垛应声炸裂,漫天盐粒化作银针般的暴雨,倭寇们被气浪掀翻,裸露的皮肤瞬间被盐粒割出血痕。

    严楼趁机撞破苫布棚顶,碎木屑扎进掌心也浑然不觉。

    “在那里!”柳德才的嘶吼从烟尘中传来。

    严楼攀上货船桅杆,却瞥见运河下游飘来七艘乌篷船,船头白莲牌位泛着磷火般的幽光,船舷水线极深。

    一支弩箭擦着耳畔钉入桅杆。严楼正要割断缆绳逃往对岸,船尾突然传来舢板破浪声。

    “严爷!这边!”王癞子独眼上的黑布被风吹起,露出狰狞的刀疤。

    这个运河上最有名的水鬼,此刻驾着舢板如箭离弦,严楼纵身跃下,倭刀劈碎他方才立足的船板。

    两人砸入水面的瞬间,三支弩箭穿透他们留下的残影,严楼憋着气顺流潜游,耳边尽是“咚咚“的入水声——这群倭寇竟水性极佳!

    浑浊的河水中,忽然亮点幽蓝,严楼定睛看去,那些乌篷船底竟吊着铁笼,笼中飘荡着浸泡药水的白莲符箓,蓝光所过之处,鱼群翻着肚皮浮上水面。

    王癞子猛拽严楼衣角,示意他含住一根芦苇杆。

    两人贴着河床潜行,身后追兵被毒死的鱼群阻了视线,直到拐进支流河湾,两人才喘着粗气冒头。

    “刚才那一排船队,你可看见了?”严楼问道。

    王癞子抖着身子道:“那乌篷船我认得……是盐帮押‘红货’的船队,听说是后日要运批官银去台州!”

    严楼脑中惊雷炸响——戚继光的军饷!

    他想起柳氏饭桌上说的话:“……九月十五,杀戚……”原以为倭寇要劫饷银,岂料白莲教竟是要用运倭棺材混入护饷队伍,里应外合!

    回城路上,严楼刻意绕道城隍庙。

    月光照亮残破神像,他突然转身甩出匕首:“跟了一路,不累么?”

    梁上飘下个戴斗笠的身影,腰间海鸟木牌叮当作响,倭寇密探“海鹞子”竟说着一口官话:“严先生若愿合作,白莲教给的价码,我能翻三倍。”

    严楼假意心动:“我要见你们头领。”

    海鹞子轻笑:“三日后子时,漕帮十二连坞——记得带投名状。”抛来块血莲木牌,纵身消失在夜色中。

    “投名状?”

    严楼摩挲着木牌背面新刻的标记,眼神骤冷——那是戚继光军饷船的路线图,而且与之前戚继光写给他的那份有些许不同,其中线条标注了白莲教埋伏地点,一旁的小字注明了人手配置和数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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