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С˵ > 孤臣孽子 > 第二十二回 贵客
    山海阁。

    掌柜送离贵客,他刚转身便听见身后有人唤他:“许先生。”

    许易川闻声回头,他认出阮宵,目光随即向一旁的人望去,他俯身作揖道:“不知二位今日前来,失敬。”

    阮宵上前两步回礼:“多年不见许先生,身体可还康健?”

    “多谢阮公子关怀,一切无恙。”许易川谢道,他又望向阮琼致意。

    “说来惭愧本应早些来看望许先生,正好今日得空便来了。”阮宵道。

    另一处。

    蔚然从车帘隙看向外面,东院里比起时时出言相向的蔚瑄,以及偶尔也会和他探讨课业的蔚瑧,他和身为蔚家长子的蔚琰关系似乎更为疏远,且不说以往蔚琰在国子监并不与他们同在书院,即便后来蔚然也考进国子监,但生员何其之多故而一面难见,加之两人平日府里遇上也只是客气招呼。

    蔚琰话不多,对蔚然也以兄弟之礼相待,但也仅此而已,三年前中进士出身,任太学助教至今。

    他们今日一同外出原是蔚绾之意,正好蔚然今日不必去弘学馆,蔚琰太学的事也不多,便说让他们到外头逛逛随意转转,虽未提及昨日之事,但蔚然总觉得和古阊所为脱不了干系,可古阊成婚怎么说也算是件大事,蔚绾断不会将送礼此等关乎颜面的要事交由他们作主,顶多也只是让他们出来逛逛。

    蔚琰原本也不知爷爷的用意何在,是出门前蔚瑄同他说的,只是蔚琰对这些小事素无兴致,就是知道也不会如何,不过是爷爷的意思照办便是。

    蔚琰忽然道:“爷爷有意吩咐我等去人多之地,山海阁素以“尽天下至宝”闻名,客不在少,不妨先到那里看看。”

    早于四年前,蔚然便悄悄打听过山海阁这个地方,和蔚琰所言不差,只是他不知阮琼与此地有何关系,有时蔚然也会经过其门前,但从来没进去过。

    蔚然淡淡道:“一切听从大哥安排。”

    山海阁。

    阮琼将一只匣子递给许易川,后者接过后,还未打开便闻出一股不寻常的味道,他问:“家主,此物莫非乃雪铃丝?”

    阮琼颔首:“你打开看看,是否有何不妥?”

    许易川会意,他拨开锁扣揭开匣盖,捻起其中一根仔细观察许久,半晌道:“家主,不知可否容我一尝?”

    “无妨。”

    许易川得了应准便折下一截,抿了抿随即吐掉,回道:“家主所料不差,这雪铃丝与往常的确实有所区别,质次、易碎且气重味苦,恐若入药其效将适得其反,家主需千万谨慎使用。”

    阮琼问道:“可知其中缘故?”

    许易川想了想道:“南橘北枳,或许此匣中之物并非生长于凃奴。”

    蔚然和蔚琰一同下了车,他抬头看了看山海阁的匾额。

    “走吧。”蔚琰说着便率先往山海阁里头走。

    蔚然跟着进去,人的确不少,不一会儿他便和蔚琰分散了,一位阁中负责接待之人忽然过来问他是否有看中之物,蔚然本想直接打发对方,但转而虑到过于敷衍万一落人口舌也不妥,倒不如做全套些。

    蔚然问道:“有无可作新婚贺礼之类的?”

    “有。”那接待之人道,“不知您中意哪种物件摆设?”

    蔚然道:“暂未决定,不如你有何合适的说我听听。”

    阮宵第一次见过秦语何,两人聊了聊关于山海阁的事,末了又讲起秦语何的家乡沣州,他问道:“我记得沣州离京都挺远,秦姑娘怎的想到来京都谋生?”

    秦语何也不是头一回听见别人如此问她,她莞尔简明道:“实不相瞒,是为了我的姐姐。”

    阮宵闻她言语之中似乎有些无奈之意,故不再多问,遂道:“三掌柜料理阁中事务井井有条,许先生慧眼识珠,找了个好帮手。”

    秦语何笑叹道:“阮公子过奖了,阁中许多事我还不熟悉,一切全仰赖阁中众人协助。”

    阮宵道:“对了,此番到山海阁还有另一件要事,古家大公子古阊即将大婚,先生叮嘱要送件贺礼聊表心意。”

    秦语何回道:“这个自然,库房里有盏金童戏莲灯倒是颇合适,阮公子也可同伙计到库房再挑。”

    阮宵还未来得及道谢,门外便来人禀道:“三掌柜,有位贵客说想一观那盏金童戏莲灯。”

    “这可真是巧了。”阮宵笑道,“既如此,不如将那人请来一同鉴赏。”

    秦语何点头,随后对门外道:“好,你让两个伙计小心抬上来,留神些别磕碰了,再将那位贵客一同请上来。”

    “是。”

    蔚然不过随口一句,不想那接待之人却极为上心,还说帮他问问那盏灯是否已被旁人预定。

    过了会儿,那人回来道:“公子,我们三掌柜请您到楼上雅间。”

    蔚然心中默叹随即起身,他往人群里张望却始终找不见蔚琰的身影,只好独自跟着小厮上楼。

    阮宵属实未曾想到贵客竟是昨日在顺心堂有过一面之缘的人。

    蔚然倒是一时没认出来阮宵,听见对方道:“原来是你。”,他只觉声音有些熟悉,再观相貌也似乎在何处见过。

    “你不记得了?”阮宵见蔚然神情无甚反应遂提醒道,“昨日,顺心堂。”

    经此一提,蔚然方才恍然忆起阮宵,他歉意道:“不想是阁下,失礼了。”,他还向秦语何致意。

    秦语何适时道:“我还有其他事便不打扰二位了,若还有什么想看的,只管吩咐外面的人。”,说着,她起身离开了雅间,又叮嘱小厮送完茶候在门外即可,不必进去打扰。

    待门合上后,蔚然先道:“昨日匆忙之间,还未正式谢过阁下解围之情。”

    “举手之劳罢了,公子何须客气。”阮宵道,“我姓阮名宵,字今紫,瀛洲人。”

    蔚然冷不丁听见对方名字,在对方说姓“阮”那一刻他甚至有一瞬怔住,故而多看了阮霄两眼。

    “蔚然,字怀予。”

    “我听说过你的名字,久仰大名。”

    “不敢当。”蔚然笑。

    阮宵问道:“说来,蔚公子欲买下这金童戏莲灯?”

    “听说山海阁尽天下至宝,不过想借此开开眼界罢了。”蔚然道,“莫非阮公子便是这里的三掌柜?”

    阮宵道:“非也,方才那位姑娘才是,我不过仰仗与她有几分交情才得见这灯,碰巧蔚公子也想看便撞到一块了,真是有缘。”

    话虽如此,蔚然却有些怀疑,为何雅间里别无第三人,自己身为外客,那三掌柜定不会信任他,可见阮宵与三掌柜的关系恐怕并非仅仅“几分交情”而已,而是能让她放心这十分金贵的灯与他们相处。

    巧的是,这人还姓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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