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С˵ > 穿越律师不懂探案 > 第二章 忽悠
    “且慢。

    ”一直安静地听着庭审的唐棠终于抬起头来。

    她知道,如果自己再不出声,这个案子就要盖棺定论了。

    “大人,我是……”许是觉得自己说话不够文绉绉,唐棠一顿,改口道:“小女唐棠,既是此案嫌犯,也是和死者骨肉相连的亲生女儿,大人难道就没有话要问小女吗?”此话一出,百姓哗然。

    坐在唐棠身侧的赵娘子更是直接站了起来,双目圆瞪,惊疑不定地看着她。

    她在唐家这么多年,就没见过唐棠说这么多话!唐棠为什么被认为是痴儿?就因为她连话都讲不明白,最多只能蹦出三两个简单的字词,比如爹娘、出去玩之类的。

    要想从她口中听到一句语义完整的话,简直是天荒夜谈。

    然而眼前这女子,说起话来竟然口齿清晰、语义通顺,仿佛与一般人无异,这显然颠覆了在场众人的认知!就连钱县令都有些拿不准了。

    明明早先唐棠被押进大牢里讯问的时候,还是一副痴傻的样子……现在怎么像换了个人一样?!还不等钱县令有所反应,赵娘子就先疾言厉色地朝她喝问道:“你是谁?!你不是唐棠!”听到赵娘子问话,唐棠这才顺势转过头去,第一次认认真真地上下打量她一番。

    与此同时,赵娘子也在观察唐棠。

    这分明就是唐棠的脸,可她们的眼神却完全不同。

    唐棠因为有智力缺陷,一直以来都是天真懵懂的模样,纵使是发怒时,眼神也总是单纯清澈。

    可当这个“唐棠”用她那略含着笑意的眼神打量自己时,赵娘子却感到汗毛倒竖。

    她那双带笑的眼睛,仿佛能看透自己的灵魂一般……此人必不是唐棠!可不管赵娘子心中是如何想的,都并不影响唐棠接下来的行动。

    她上下打量完赵娘子,转头却将她扔在一边,似乎完全没把她的话放在心上,只是朝着愣神的钱县令作掬,又复述了一遍刚才的问题。

    唐棠执着的提问让钱县令回过神来,他结结巴巴地说道:“唐棠,坊间不是传言,说……说你是……”见大家都对这个问题锲而不舍,唐棠叹了口气。

    看来,如果今天她不先解答这个疑问,恐怕庭审难以推进。

    她只好说出刚刚想到的借口,试试看能否糊弄过去:“小女确实有些先天不足,但就在方才,兴许是母亲的亡魂庇佑,小女忽觉脑海中出现了一点灵光,混沌过后,神智竟变得清明起来。

    ”百姓哗然,议论纷纷。

    唐棠竖起耳朵偷听他们的讨论,见他们中的许多人竟信以为真,情真意切地赞叹起神佛大能之余,还感慨唐夫人的拳拳爱女之心。

    于是唐棠趁热打铁,假意叹气后,做出悲戚的情状:“母亲定是不忍心见到她的亲生女儿被小人冤枉,这才显身为我点下灵光。

    ”她说着,还故意侧过脸去,可怜兮兮地盯着赵娘子,引得众人对她指指点点。

    见目的已经达到,唐棠便赶紧为这个插曲画上句号:“因此,小女在这里恳求钱大人,务必要公正审理此案,找到真凶,还我母亲一个公道。

    ”她语气悲愤,瞬间让人忘记了她才是此案最大的嫌疑人。

    “好!”人群里,不知是谁带头叫了一声,百姓竟自发鼓起掌来。

    这边百姓群情激涌,钱县令虽然还是不大相信唐棠口中诡奇的经历,但他也知道,此刻已经不宜再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下去了。

    于是他只好顺着唐棠先前的话,问道:“那么唐棠,对于弑母的指控,你可要申辩?”唐棠不答,拱手问钱县令:“县令大人,小女可以站着回话吗?”钱县令似乎这时才注意到她竟是跪着的。

    他点点头:“我们周朝向来断案时都没有嫌犯下跪的要求,你自然也不必如此。

    ”唐棠得到应允后,便撑着地晃晃悠悠地站了起来。

    她也不计较刚刚被衙役们压着跪下的事。

    毕竟,一名注定要被判刑的“痴儿”,确实没有人会在乎她是站着还是跪着受审。

    不慌不忙地揉了揉跪得红肿的膝盖后,唐棠这才说道:“请大人明察,我没有杀人,此案真凶另有其人。

    ”既然唐棠如今智力恢复正常,那么案件自然要重新回到质证阶段。

    虽然一切都要重来让钱县令有些不耐,但这毕竟是大案,他不敢草率,于是问道:“唐棠,你要如何证明自己没有杀人?”唐棠听到他的问话,没来由地笑了出声。

    她没有急于证明自己,而是反问钱县令:“大人,你昨晚可是夜宿青楼?”钱县令被她毫无逻辑的问话吓了一跳,连忙摆手道:“这可不许瞎说!”许是担心自己急切的样子惹来误会,他赶紧补充解释道:“皇太妃驾崩,举国丧三日,禁止作乐。

    臣对朝廷忠心耿耿,断不敢忤逆!”唐棠见他神色慌张,还以为自己歪打正着,没想到如今竟逢国丧……那便更有趣了!她是个无风都要起浪的人,更何况如今东风自来呢?唐棠于是打蛇随棍上:“大人,你可能自证清白?”“这……!”钱大人一时被她问得哑口无言,早已忘记了这是在审问唐棠,只傻傻地跳入了她的语言陷阱:“本官昨夜是在家中休息的,贱内和家中仆人均可为我作证!”没想到他这么傻,唐棠笑咪咪地接着说道:“不对。

    大人,亲亲得相首匿,奴婢得为主隐1。

    尊夫人又怎么会作对你不利的证言?家仆就更不敢告发主人了。

    ”她装模作样地摇了摇头,遗憾地说道:“因此他们的证言并不作数。

    ”又问道:“大人可还有别的人证?”钱县令额上冒起了豆大的汗珠,他不明白,刚刚明明还是在审理唐棠弑母一案,这怎么一转头,他却要开始自证清白了?幸好钱县令虽是个草包,但他隔壁的师爷倒还算靠谱。

    见唐棠越扯越远,他忍不住站出来打断这场闹剧,将话题扯回正轨:“唐棠,现在正在审理的可是你弑母的案子!你别妄想转移视线,逃脱审判!”见师爷咄咄逼人,唐棠也不再胡闹,毕竟她的目的早已达到了。

    她回过身去,朝站在公堂外面围观的百姓无赖地摊了摊手,笑道:“让各位见笑了,我刚才当然是瞎说的。

    毕竟我只是一个闺阁女子……”文绉绉的自称让唐棠感觉太过肉麻,但她强忍不适,继续说道:“又从何得知大人的行踪呢?”“但这样随口的污蔑,却让大人乱了阵脚,陷入自证的漩涡。

    ”“所以,人不能自证其罪。

    ”“要想证明我唐棠杀人,大人不应该让我自证清白,而是应该要举告人赵娘子——证明我确实杀了人才对。

    ”围观百姓深以为然,师爷却没那么好糊弄:“适才赵娘子已经举了人证和物证,铁证如山,不容你狡辩!唐棠,你还不认罪?!”“果真如此吗?”唐棠淡定反问。

    师爷脸上一僵:“你什么意思!”“这个发簪是不是我的还未可知,就算真是我的,也可以是被人偷走后,故意以此陷害我。

    至于证人嘛——”唐棠撇了眼角落里瑟瑟发抖的孙四,冷冷道:“也可以是被人收买的!”“哈!”师爷见她言辞凿凿,还以为她要说什么呢,原来不过是垂死挣扎罢了。

    “砌词狡辩。

    ”

    师爷呲笑道:“果真是痴儿,纵使表现得再正常,也还是个傻的。

    ”唐棠也不跟他置气,只淡淡地说道:“我这么说,自然是有证据的。

    ”师爷笑容一顿,没想到她这么嘴硬。

    抱着看傻子出丑的心态,他冷笑着问道:“哦?唐小姐如何证明?莫非,你也有人证?”“是的,我有人证。

    ”话音未落,唐棠便倏地转过头去,指向角落里的孙四:“他便是我的证人!”唐棠的话就像一枚石子落入水面,瞬间激起无数涟漪。

    第一个跳出来发表反对意见的人正是赵娘子:“胡说八道!孙四亲眼目睹了你杀人,又怎么会为你证明清白?!”赵娘子神色慌张,许是心底还有不为人知的隐忧,为了绝后患,她不等其他人插嘴,便先自作聪明地补充道:“再说了!奴婢得为主隐,这可是你刚刚才说过的——奴才包庇主人的证言可不作数,你这么快就忘了?!”唐棠淡定说道:“赵娘子别急。

    先不说孙四只是一名普通的长工,而非家奴。

    ”“再者,一名忠心耿耿的家仆所作的袒护主人的证言,当然不能够让人信服。

    但如果这个仆人从一开始就指控主人杀人……”唐棠侧头,状似不解地问钱县令:“那他所作的证言当中,如果有对主人有利的部分……”“那这部分证言,是否就应该认定为具有相当高的可信度呢?”虽然唐棠口中所谓的“可信度”让人颇为费解,但她话里的意思,在场的人都能听得明白。

    钱县令沉默不语,他第一次觉得这个案子棘手。

    而站在一旁的赵娘子则被唐棠说得哑了火,只能紧咬着下唇,幽幽地盯着钱县令,祈祷他开口驳斥唐棠的谬论。

    也不怪赵娘子着急,实在是这孙四太过不中用了。

    就他刚才在堂上的表现,瞎子都能看得出来他神色慌张。

    如今这丫头变得牙尖嘴利,若是再被她仔细盘问一番……赵娘子一个人在底下着急上火,高堂上端坐的钱县令却注定再给不了她想要的袒护了。

    毕竟早先是因着唐棠智力有缺陷,再加上她双亲已逝,没人会替她出头。

    然这下可不同以往了。

    她自己开口陈辩后,竟引得诸看客纷纷倒戈。

    这可是公开审判,被堂外这一双双眼睛紧盯着,钱县令哪里还敢公然偏袒?思及此,他终于下定决心,将那惊堂木一拍,说道:“唐棠所言有理。

    孙四身为指控唐棠犯下杀人罪状的证人,其所作的证言当中,若真有有利于唐棠的证言,本官认为,该证言——可以采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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