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2年
1月29日魔法部“……魔法部应对战后乱相力不从心，麻瓜首相调查食死徒恐怖袭击计划或使魔法界暴露，巴格诺部长向巫师联合会申请仲裁，要求重申《保密法》执行原则……”“……联合会代表仲裁决议宣称，《保密法》执行原则不变，但在不侵害巫师与女巫个人和集体安全的情况下，各魔法政府有权在特殊状况下在一定范围内自行裁定……”“即使老克劳奇在魔法部舌战群雄，但在面对来自大西洋对岸的同行时却明显水土不服……普莱斯主席倡议接纳麻瓜科学，暗示美国魔法国会对麻瓜政策的彻底转向……”“……听证会上最具戏剧性的一幕莫过于西里斯·布莱克当众申诉，号称他没有背叛波特夫妇，而彼得·佩特格鲁杀死了十二位麻瓜和他自己……布莱克在入狱前没有接受审判，他的案情有诸多疑点”莱姆斯·卢平站在法律执行司的前厅走廊里，怀里夹着两天前的《预言家日报》。
从半个小时前开始，他就将这版报纸反复读了不下五遍，直到他再也读不下一个字，只能焦虑地在访客室里踱步。
西里斯在半个魔法界面前申诉自己无罪，即使他并不处在真正的法庭上，却不减这场表演的威力。
迪斯·韦恩打乱了老克劳奇的节奏，以至于他在后半场听证会紧咬着美国魔法国会主席不放，完全顾不上继续侮辱西里斯的人格，但普莱斯主席却并不着急反驳他。
卢平坐在观众席中，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在这个时刻，老克劳奇的观点和联合会的仲裁已经不重要了。
普莱斯的观点已经当着整个国际魔法界的面传达了出去，所有认同她的观点，或是需要她的帮助的魔法政府都会主动跟她合作。
而西里斯的清白不过是她们计划中小小的一环。
但他依然获得了清白——或者说，他获得了被公正对待的权利。
因为很明显，这也是需要通过斗争和交易才能得来的东西。
法律执行司的大门打开了。
西里斯率先从里面走了出来。
卢平几乎没有思考，他大步上前，紧紧地抱住了他的朋友，感受到他曾经健壮的身躯变得单薄，像是一块纸板。
但他看上去很好——比那天在听证会上看上去好得多。
他的眼睛里几乎又闪烁着往日那种光彩。
“月亮脸——”西里斯轻声说道，“莱姆斯，伙计，看见你真好。
”“我知道，脚板，我也是。
”卢平从这个拥抱中退出，这才看见西里斯身后还跟着几个人。
亚克斯利——面色不虞地看着他们的拥抱，沙克尔跟在他左侧，脸上有一丝柔和的笑容，而斯克林杰正皱着眉，低头看着手里的一卷羊皮纸。
“你被假释了，布莱克，并不是被释放了。
”亚克斯利背着手，拖长语调说道，“你的审判将在两周后进行，在此期间不可以离开英国境内。
”“不需要强调，亚克斯利，”西里斯转身，莱姆斯几乎对他这种嘲讽又漫不经心的语气感到怀念，“又不像是我有别的地方可去。
”“这可不好说，天知道你和那群美国佬——”“——嘿，亚克斯利，”斯克林杰从羊皮纸上抬起头，“美国魔法国会的代表团没离开，我们可不想搞出外交事件。
”“啊，而你彻底成为了他们的狗了是吗，斯克林杰？”“让部长和梅林都知道我心中只有英国傲罗的名声和安危，”斯克林杰挑了挑眉，“毕竟如果不是我，你就要让一个无辜的年轻人未经审判就关入阿兹卡班了，不是吗？”“你最好祈祷他是无辜的，斯克林杰！”“啊，先生们。
”一个声音突然响起，所有人都被吓了一跳。
莱姆斯转身，看见邓布利多站在他们身后，“很高兴看到你们都在这里。
抱歉诸位，介意我偷走布莱克和卢平先生一段时间吗？”邓布利多带着他们离开法律执行司的楼层，前往魔法部的大厅。
西里斯有些罕见地沉默，他垂着头走在邓布利多后面，几乎在逃避对方的目光。
卢平忧心地观察着自己的好友，几经犹豫，还是开口问道：“西里斯，你有落脚的地方吗？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可以和我——”“——我想去见见詹姆斯和莉莉，”西里斯突然打断了他，“——他们……现在在哪里？哈利和他们在一起吗？”邓布利多停了下来，回头看向西里斯。
他的眼睛里带着关切和同情，“在戈德里克山谷，西里斯。
山谷的居民帮忙埋葬了他们。
整个魔法界都会永远记得他们的贡献。
”他顿了顿，“哈利现在由莉莉的亲戚照看——他很安全。
”西里斯缓慢地炸了眨眼。
一下。
两下。
卢平几乎担心他会当场崩溃。
但是他没有，只是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死亡将平等地降临在我们所有人身上。
（death
shall
fall
upon
with
no
exception）”西里斯呢喃，近乎自言自语，“公义也当如此。
（and
should
jtice）”“智慧的话语，不是吗？”“更像是一个很难实现的承诺。
”西里斯回答，他的手贴在了身上西装的一侧，他抬起头，终于看向邓布利多，“先生——迪斯·韦恩是你派来的吗？”“啊，”邓布利多再次带着他们向魔法部大厅的方向走，一边开口道：“我认为韦恩女士不能被任何人派去做任何事。
她对魔法界——有着特定的、大胆的期待。
我会说，当她发现某些事情不符合她的期待时，她绝对不会坐视不理。
”他将双手背到身后，语气轻快地说，“不过我必须承认，在伏地魔死后，当我发现魔法部对食死徒的处理并不妥善的时候，一位老朋友……告诉了我，她的存在。
我尽可能地为她提供了帮助，但是要我说，韦恩小姐的信任很难获取。
”他们来到了魔法部的大厅内，大厅比平时更加繁忙，联合巫师会结束后，许多代表都会在魔法部逗留，私下与各级官员交谈。
魔法部官员和各国魔法政府的代表在陆续进出，大厅里吵嚷而混乱。
邓布利多带着他们来到大厅边缘，冲他们眨了眨眼，“我至今还在清理她放在校长档案室里面的小虫子。
”“……虫子？”“啊，所以您确实发现了我留下的那些小礼物。
”迪斯·韦恩突然出现在卢平的右侧（说真的，人们需要停止这么做。
他们不知道他是个狼人吗？）她看着邓布利多，露出一个笑容，“有一瞬间，我都担心本世纪最伟大的白巫师会不会就这样被我骗过了。
”“韦恩女士，见到你真愉快。
我猜测您这是在准备离开了？”韦恩身上穿着全套的傲罗长袍，头戴圆礼帽，手里领着一个手提公文包，确实是一副准备出行的样子。
“职责召唤。
”韦恩指了指大厅不远处，艾伦·拉古尔正在和一个来着别国的巫师代表交谈，他身边站着一个深棕皮肤、脸上有着刺青的女巫。
就在这个时候，金斯莱·沙克尔从人群中的某个位置出现，亲切地跟拉古尔握了握手。
“我不知道沙克尔认识美国首席傲罗。
”卢平小声嘀咕。
“沙克尔在海地待过一段时间，”韦恩愉快地说，“他们俩有时候会交流巫毒魔法。
”她再次转向他们，“无论如何，我想我已经在英格兰领土上待得够久了，”她顿了顿，“再待下去，老克劳奇会犯心脏病的。
”“哈，”西里斯开口道，“他会先猝死一次，然后再因为这种羞辱的死法再死一次。
”“布莱克先生！”韦恩抬高了声音，看向他，“真高兴见到你重获自由。
”“还不完全自由。
”“只是时间问题。
”“你不打算留下见证？”西里斯歪了歪头，他的手伸进西装内侧，掏出了一块银色的圆币，递到韦恩面前，“你的承诺还没有完成。
”韦恩挑了挑眉，“那你就先收着吧，布莱克先生。
等你真正获得清白之后再还我也不迟。
”卢平有些困惑地看着眼前的两人，而邓布利多轻轻拍了拍双手，“真高兴看见你们相处愉快。
西里斯，”邓布利多走到西里斯身边，轻轻地捏了捏他的肩膀，“好好休息。
我知道这目前来说对你有些困难，但是，让时间发挥它的魔法，好吗？在有可能的时候，不要拒绝被它治愈。
”西里斯深深地看着这位长者，愤怒和愧疚同时在他脸上闪过，但最终，他垂下肩膀，点了点头，伸出胳膊给了他半个拥抱。
邓布利多最后拍了拍他的肩膀，与他们告别之后，便穿过大厅，走向一个飞路火炉。
他偶尔被拦下，跟想要与他攀谈的人亲切地打着招呼，但显然并没有为他们停留的意思。
他们三个站在一起，有些好笑地看着邓布利多像是一只敏捷的蜜蜂一样躲过人群的封锁，从绿色的火焰中消失了。
“所以，”卢平转向韦恩，“你真的不留下来参加西里斯的庭审？”“怎么了，约翰，已经开始想我了吗？”西里斯拧着眉毛看向他们两个，“约翰？”“——韦恩！”老克劳奇的身影从一个飞路火炉中显现，他的目光锁定在韦恩身上，径直向他们走来，人群像是遇到摩西的红海似地为他开道，不少人好奇地盯着他们的方向。
“他确实很喜欢万人瞩目的感觉，不是吗？”韦恩评论道。
西里斯微微动了一下，似乎想要站到韦恩和老克劳奇的行进路线之间，但韦恩向他微微抬了抬手，“如果克劳奇有话要对我说，他可以当着我的面说。
”“——多么高尚，韦恩。
”老克劳奇停在邓布利多和韦恩面前，他的声音像一条被激怒的熊，“你认为你打了一场胜仗是吗？你当着整个魔法界——纯血家族和食死徒的面，宣称傲罗应该更多依赖麻瓜知识。
你认为这种言行会给你带来什么后果？””“当你说‘他们’的时候，又代表着谁的利益，纯血家族，还是食死徒？”韦恩冷静地踏前一步，直面对方，“你害怕他们，也害怕失去他们的支持。
伏地魔——”韦恩刻意吐出那个字眼，老克劳奇肉眼可见地瑟缩了一下，“还活着的时候，你风头正盛，他死了，你依然大权在握。
英雄和魔王前后赴死，只有你屹立不倒，你从中斡旋的智慧真是令人惊叹。
”“我为英国魔法界战斗了三十年——”老克劳奇双手紧握，卢平有些不安地挪动了一步，几乎担忧他会抽出魔杖，“——你以为你是谁，能够在当众挑衅魔法界长久以来的运行规则之后全身而退？他们不会放过你的。
”“让他们来，”韦恩的背挺得笔直，手搭在腰侧，也摆出了战斗姿态，“到时我们就会知道是谁恐惧真相。
”一时间，半个大厅都安静了下来。
周围的人正在努力假装自己没有偷听这边的对话。
卢平看着剑拔弩张的两人，手指放在自己的魔杖上。
他看向一旁的西里斯，发现他也下意识地摸向腰间。
但是他刚刚被假释，魔杖依然被傲罗办公室收缴保存，卢平感觉到他不安地扭动了一下。
在余光之中，卢平看到有什么东西动了一下。
或许是特殊的体质给他带来的警觉，或许是奇异的第六感。
突然，一个银白色的东西从高空的某个地方窜了下来，飞速地从侧面冲向老克劳奇。
卢平下意识地抽出了魔杖。
与此同时，有几件事情同时发生：同一时间，有几样事情同时发生————老克劳奇抽出魔杖，“铠甲护身！”——他身后的一个傲罗举起魔杖，对那个物体念出咒语，“四分五裂！”——“等等！”
韦恩高喊一声。
韦恩冲到老克劳奇面前，把他撞倒在地。
她的傲罗长袍甩起，整个身体扑在那个物体上，
“——减震止速——屏住呼吸！”——恶咒擦过了她的肩膀，与此同时，那个物体落到地上，在她身下发出一阵可怖的嘶嘶声，像是气体在外泄。
韦恩俯冲过去，用自己的身体、长袍和地面形成了一个封闭空间，她的魔杖微动，再次念咒，“屏障立现!——艾伦——疏散！”然后她的身体重重地砸在地上。
西里斯冲到她身边，一只手伸向她，想要把她拉起、或是查看她的伤势。
但韦恩俯跪在地上一动不动，卢平赶到她身边，看见她的左侧肩膀上有一个开放伤口，血液从撕碎的布料中流淌出来，她身体在微微颤抖。
艾伦·拉古尔从房间的另一边跑了过来，
“韦恩！”他转向一旁跟着他的棕色皮肤女巫，“奈彻！”“恐惧毒气。
”奈彻简短地说，魔杖在手中挥舞着，往韦恩身上施展检测咒语，“小子！退后！捂住你的鼻子！”西里斯猛地缩回手。
他望向卢平，僵在原地。
“克劳奇！组织你的傲罗！”拉古尔将克劳奇从地上拉了起来，几乎在冲着他的脸咆哮，“组织疏散，以防第二次攻击！”沙克尔也一起跑了过来，往周围释放屏障咒，阻止人们靠近这个区域。
克劳奇堪堪站稳，看了拉古尔和韦恩一眼，后退了两步，他身后的傲罗迅速将他围了起来。
拉古尔转身，“谁看到袭击者了？”卢平举起手，“我看见那东西是从高空飞下来的，应该是有人远程操纵。
”“该死的英国魔法部漏得跟筛子一样——奈彻！”“等一等——羽加迪姆勒维奥萨。
”奈彻施展漂浮咒，将一个玻璃球似的魔法屏障从韦恩身下抽了出来，球内充满白色的雾气，隐约能看到一个银白色的扩散器漂浮在球的中央，“屏障咒施展的很及时，鉴于这里没有第二个人倒下，我想只有韦恩中招了。
”“有多严重？”奈彻给那个魔法球又施加了几层屏障，让它漂浮在空中。
她接着俯下查看倒在地上的韦恩，金色的医疗检测咒从她的魔杖中飘出。
“近距离直接吸入。
现在是第一阶段，她的运动神经被麻痹了，再过一会，毒素入侵她的大脑神经后，会使她产生幻觉，她可能会变得有攻击性。
”“波狄希亚·韦恩的魔杖飞来！伤口呢？”“毒素加恶咒的影响比伤口本身要大——拉古尔，拿这个按着她的伤口，我需要把她翻过来。
”但西里斯离得更近，他冲上前去，接过奈彻变出的白鲜和医疗纱布，一只手按着她的腋下，阻断大动脉的血流，另一只手紧紧地将纱布捆在她肩膀上的伤口上。
奈彻抬头看了他一眼，“会做这个？”西里斯面无表情点了点头。
奈彻没有再说什么，“看我节奏，垫着她的脑袋，知道吗？很好，一、二、三，翻！”韦恩发出了一丝痛苦地、如受伤动物般的呻吟。
西里斯扯着手里的绷带，手掌垫在她的脑袋下面，没有抽开。
“开始进入第二阶段了，”奈彻撑开她的眼皮，用亮起的魔杖前段观察了一下，“我们还没有研究出针对恐惧毒素的魔法治疗手段，只能等她自己代谢掉。
”拉古尔走近了一点，他站在西里斯和奈彻的另一侧，用高大的身躯遮挡着人群的视线。
在他们身边，傲罗和魔法部官员已经逐渐回过神来，他们大步走动，发出命令，让慌乱的人群顺着特定方向离开现场。
“之前的报告上，你们提到过解毒血清。
”“数量很少，要在哥谭才拿得到。
”奈彻上下看了韦恩一眼，“我不意外她身上会带着，但现在除了她自己没有人能拿到。
”“有什么我能做的吗？”“很遗憾，目前没有。
”奈彻抬眼，“或许去给老克劳奇或者亚克斯利一拳？我知道我想看。
”拉古尔嗤笑了一声，“拿着。
”他将韦恩的魔杖递到奈彻手里，“如果她变得有攻击性了，把她击晕，或者束缚她，你知道怎么做。
”奈彻点了点头。
拉古尔看向西里斯，然后是卢平，他挥舞魔杖，将那个漂浮的圆球拉到自己面前，“你说你看见这个从高空飞下来？”卢平点了点头。
“魔法部里有大量屏蔽咒和干扰咒。
这种精准的攻击很好高超的控制力，或者对魔法部的内部结构非常熟悉。
这是内部人士干的。
”巫师的脸上浮现出恼怒，他看向不远处正在指挥工作的傲罗们，克劳奇已经消失不见，估计是被保护了起来，“我要去和部长和克劳奇谈谈。
保持警戒，奈彻。
”拉古尔大步离开了。
奈彻回头，看见西里斯的手依然垫在韦恩的脑袋下面。
这个时候，韦恩开始挣扎了起来，她的身体不自觉地抽搐，眼珠在眼皮下快速转动。
西里斯拉紧了包裹住她右侧上肢的绷带，一只手压在她没有受伤的那侧肩膀上，微微俯身，用身体的重量把她按在地上。
“所以你确实会做这个。
”西里斯看了奈彻一眼，“我曾经是实习傲罗”“很好。
非必要情况下我不想向她施咒，刚刚那下够她受的了。
啊，救兵来了。
”一队穿着圣芒戈制服的治疗师跑到他们面前，“伤员在哪——做过紧急包扎了吗——”“——她怎么了？”西里斯突然抬起头，语气急促。
卢平朝韦恩看去，看见她全身开始剧烈地颤抖，上身无意识地弓起，眼泪从紧闭地双眼里大滴大滴地落下，她张开嘴，仿佛在无声地尖叫，但喉咙里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而西里斯尽力扳着她的肩膀，竭尽所能地把她固定在原地。
过了有五六秒——她身体的颤抖微微平息，西里斯趁机挪到她身后，从后面撑着她。
“布鲁斯。
“她低哑地，近乎啜泣地说，“布鲁斯。
”奈彻从地上站了起来，趁她平静下来的空挡，用漂浮咒将韦恩的身体移到担架上，“第二阶段，”她解释道，“你的神经遭受攻击，会在过量疼痛中看到你最深的恐惧。
很多人会因此无意识地攻击身边的人，不过现在看来她暂时不会有太过暴力的反应。
”西里斯从地上站起来，看了卢平一眼，跟上了正在随圣芒戈医师离开的奈彻。
卢平把魔杖收回怀里，深吸了一口气，也跟上了他们。
奈彻回头看了他们一眼，“还要跟过来吗，小子？刚刚有人向我们宣战了。
”“我不丢下朋友。
”西里斯说。
奈彻给了他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别让她听到你这么说。
韦恩不交朋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