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芜看见玺长宴走进屋,随即乖顺地上前行礼。
“宽衣!”玺长宴冷冷地看着她,说出的话更不带有任何温度。
凌芜双眼微红地看着他,有些犹豫地侧眸看向窗棂。
“本王不想说第二遍!”玺长宴拧了拧眉,气息带着威压。
凌芜打了个寒战,连朝轩昱和朝轩铭都奈何不得的荣王,她又在坚持什么?
凌芜缓缓褪下外衣,抹胸上方的那道鲜红的伤痕赫然显露。
是方才在湖中被石头砸伤的。
玺长宴打开一旁的药膏,冰凉的药物轻轻贴敷在她的伤口上。
凌芜没想到有一天,还会有除了李嬷嬷这些奴婢之外的人给她上药。
自从凌家败落,她举目无亲,从前的亲人也早已变成了厌恶她的仇人。
明明从前他们也曾真真切切地关心过她,可如今……
凌芜不愿再想下去,心口泛起一阵密密麻麻的酸楚。
门外打板子的声音终于停下,朝轩铭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殿下,世子的行刑已经结束。”
他缓缓抬眸,透过门缝,男人正轻轻触摸着女人胸前如玉般的肌肤,站在朝轩铭的角度,凌芜伤口的位置正好被荣王高大的身影挡住。
“滚吧!”玺长宴微微侧头,扔出两个字。
朝轩铭攥紧的拳头微微发颤,最后却只得应下一声:“是!”
朝轩铭脸色铁青地走到大哥身边,将朝轩昱搀扶着往外走。
兴许是他脸色实在难看,就连宋窈儿也看出了不对劲,只当他是担心朝轩昱的身体:“轩铭,你不用太过担心,你大哥身子好,养两天就没事了。”
她想,这次朝轩铭总能对凌芜彻底死心了吧?那个女人可是差点害死他大哥。
朝轩铭没有说话,只是带着一行人离开了西山行宫。
这头凌芜上完药后,悄悄合上衣物:“若没什么事,奴先走了!”
玺长宴轻嗤:“你不会真以为本王救你,是大发善心吧?”
凌芜微微一怔,抬头,便见他慵懒地躺到了软塌上:“过来!”
凌芜咬了咬唇,看向一旁搁着的樱桃:“殿下,今日奴婢受伤了,能不能改日?”
“过来!”男人的尾音拉长,透着危险的气息。
凌芜轻轻吐了口气,蹲下身子,张口咬住樱桃,缓缓送入男人口中。
呼吸交缠间,男人从她口中咬走樱桃,又轻轻吐开,然后一把捞起凌芜的后颈:“给本王记住,你的命是本王的,没有本王的允许,你不准死!”
好在玺长宴并未再多为难她。
凌芜悄悄走出屋门,长长舒了口气。
离开行宫后,凌芜本想去找谢彤告别,谁料刚走出行宫,就被一道身影强行拉进了树后。
朝轩铭眼底怒火燃烧,低头便朝着凌芜的唇逼来。
凌芜慌忙侧过头,刻意避开,神色冷得好似千年寒冰。
男人身上淡淡的松香侵袭着她的鼻翼,呼吸纠缠间,她冷寂的眼眸隐隐闪烁着什么。
朝轩铭身形颀长,此刻将她压在树下,小小一只。
从后面看,凌芜被圈在其中,甚至看不清楚身形和容貌。
他刻意用手小心翼翼地护着她的衣衫,防止她的衣物被树干蹭脏。
他依稀记得,她是最爱体面的,走到哪都是光鲜亮丽。
可他不知道,如今的凌芜早已没了旧日的习惯。
二人离得这样近,甚至能清晰感觉到对方的呼吸。
凌芜内心是有些慌的,可是那张面容却从头到尾沉静。
朝轩铭望着她,渐渐便有些失神,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她的这张脸都格外令他着迷。
“胆子变大了?敢攀附荣王了?”他眯眼望着她。
“你又不是世子,你有什么资格来质问我?让开!”凌芜努力想要推开朝轩铭,却没能成功。
“你可知三年前荣王为何被赶去云安?他是为了姚贵妃!才当众杀了那异邦使臣!”朝轩铭双目死死盯着凌芜,试图从她眼中看见哪怕一丝丝的失落和伤心。
“你不会真的以为,他是看上了你?”
可凌芜自始至终神色如常,她是知道的。
早在云安伺候他时,她就知道他心里有人,凌芜也从未肖想过自己会入得荣王的眼。
她很有自知之明,她只是个婢罢了!
“我不在意,谁能护着我,我便听谁的!”凌芜冷冷道。
“凌芜,你什么时候变得如此……”
“如此什么?如此见利忘义?呵……要不是侯府一再逼迫,我又何至于伸手求别人?”
她会走到现在这一步,本就是侯府一步步逼出来的。
朝轩铭神色阴沉可怖:“你可知他性情?他那样一个爱之欲其生恶之欲其死的人,抛弃你不过是早晚!”
凌芜淡淡垂眸,那他还真是太看得起她了,她只是个奴婢罢了,一个荣王用得称心如意的奴婢,哪里来的爱?
可对上朝轩铭,凌芜却不想说出实情:“离开荣王然后呢?你能护得住我吗?你甚至不能娶我!”
她本意是恶心他,她知道朝轩铭不会为她对抗侯府,只是想让他不要多管闲事。
可朝轩铭眼底透着疯狂,像是要将她吞噬,凌芜有些慌乱。
她想要反抗,可惜却起不到任何作用。
凌芜呼吸有些乱,冷声道:“我和荣王的关系不劳你操心,就算最后真的出什么事,那也是我心甘情愿。”
朝轩铭双眼猩红,按住她手的力道又紧了一些:“你明知这不是我想听的。”
他忍不下去了!
明明从前看她和朝轩昱在一起时,他也曾钻心蚀骨地痛过,却未曾这样失控。
可这次他就是忍不下去,一点也忍不下去了。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只要她说她是被迫的,哪怕是虚情假意,只要她像对荣王那样顺从地求他,哪怕她是利用昔日的旧情,他便是冒着得罪侯府也要将她夺来。
女主微微愣住,有些不可置信地望着眼前的男人。
朝轩铭从来冷静自持、顾全大局,他一向是将侯府的利益放在第一位。
可眼下却仿佛有什么东西挣脱出了牢笼,在一点点将他的意志瓦解。
凌芜越发看不懂他。
“我的事,不用朝二公子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