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繁落来到洗手间,扶着洗手池呕吐,直到吐的胃里实在没有东西可吐时,才虚弱的瘫靠在墙上急促的喘气,头疼得一阵阵的发晕。
她从包里拿出药瓶倒药,但手抖的太厉害,药片洒落一地。
“装的还挺像嘛。”
一个熟悉的声音让孟繁落浑身一僵,抬头,看见唐夕冉倚靠在门框上,嘴角噙着讥讽的笑容。
孟繁落懒得理她,弯腰去捡地上的药片,起身时一阵晕眩,差点瘫软倒地,只能扶着墙艰难站稳。
“行了,这儿又没人,别装了。”
唐夕冉踩着高跟鞋走到镜子面前,一边补口红一边余光扫向孟繁落,冷笑着嘲讽:“你那瓶里装的是什么?vc片吗?”
“与你无关。”
孟繁落将药塞到嘴里,抬头咽了下去。
唐夕冉双手环臂,看向她的眼神愈发阴冷:“孟繁落,你可真能耐。你就是用这副楚楚可怜的样子去勾引向南屿的吧?”
“你想说什么……”孟繁落声音虚弱的几乎听不到。
“我想说,你再怎么装可怜也没有用。”唐夕冉凑近她耳边,语气轻佻:“毕竟是你亲手杀了向南屿的妹妹,他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的。”
孟繁落笑了,越笑越起劲,如银铃般的笑声听的唐夕冉浑身犯怵。
“你笑什么?”唐夕冉不悦的盯着她。
“我笑你可怜。”
孟繁落用悲悯的目光看她:“你这辈子什么都得靠抢,职称要抢,锦旗要抢,主治医生要抢,没有一样东西是属于你自己的。现在连男人你也要抢,唐夕冉,你这样活着不累吗?”
“你瞎说什么!”
唐夕冉突然提高了音量:“这些东西都是我靠自己努力争取来的!怎么能叫抢?”
“是吗?”
孟繁落的声音不再虚弱,而是带着冰冷的威胁:“医院有监控,档案室也有医疗器械存取的记录,要不要我们把它翻出来,看看那晚到底是谁做的手术好么?”
孟繁落从不提这些,是因为她不想去计较。
她不想用自己仅剩的生命浪费在这些无畏的勾心斗角的争斗中。
但唐夕冉却以为她软弱可欺?
真是可笑。
唐夕冉的表情逐渐开始凝固:“孟繁落,你……!”
“识趣的话,现在立刻消失在我面前。”
孟繁落站直身体,尽管双腿仍在颤抖,但眼神却前所未有的坚定:“不要把我逼急了,让你身败名裂。”
“好、好!”
唐夕冉咬着牙,丢下一句:“孟繁落,你给我等着!”就愤然离去。
等她走后,孟繁落再次瘫软的倚靠在墙上,苍白的脸颊没有一丝血色。
她真的太累了,累的只想找个无人的地方躲起来。
孟繁落没有重新回到宴会厅,而是给向南屿发了一个短信,就关掉手机打车回家了。
晚上,孟繁落又做梦了。
那时她第一次做完手术,因为不适应长时间的握刀,手腕都肿了,向南屿心疼的给她揉捏,边揉边嘴里念叨着:“你呀,真是一点不懂得照顾好自己,竟让人操心。”
她笑了笑,只觉得浑身轻飘飘的,那是被向南屿宠上了天。
向南屿的力道刚刚好,每次揉捏都能恰到好处,让她觉得既安心又舒心。
孟繁落的身子不由自主的靠向他,昏昏欲睡。
“落落。”
向南屿停下了手里的动作,轻声唤她。
“嗯?”
孟繁落轻哼一声,却没有任何反应,只是懒洋洋的靠着他。
“落落。”
声音变得越来越小。
突然,一阵刺骨的疼痛从手腕传来,孟繁落猛地睁开眼,看到向南屿紧紧地握着她的手腕,心急如焚:“落落,我妹妹就交给你了,你一定要救救她!”
房间里的场景变成了手术室门口。
病人家属是不能作为手术的主治医生的,向南屿只能将全部的希望寄托在孟繁落身上。
孟繁落点点头,给了他一个安定的眼神,转身走进手术室。
手术室的无影灯投射出冷白的光晕,病床上是少女惨白的面孔。
“手术刀。”
孟繁落伸出手,声音冷静而平稳。
锋利的刀刃划开表皮,暗红的血珠立刻渗了出来。
孟繁落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她答应了向南屿要把妹妹还给他,她一定要做到!
监护仪的“滴滴”声规律地响着,汗水沿着孟繁落的鬓角滑下,直到最后一针缝上,她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整个手术十分顺利,当她看到心电监护仪上的数字变得正常后,轻拭掉额头上的汗珠。
庆幸自己没有食言,没有辜负向南屿的期望。
不料下一秒,心电监护仪突然发出警报声,病床上的少女开始浑身抽搐。孟繁落立即展开紧急营救,但无论她怎么努力,也没能把少女从死神的手中拽回来。
看着少女的尸体被推出手术室,向南屿那双愤怒仇视的眼神时,孟繁落第一次感受到作为医生的无助和愧疚。
“这是你让准备的?”
术后复盘,张院长将一瓶蓝色药剂放到桌上,冷冷看着孟繁落。
孟繁落接过药剂,仅用了一秒就否定了:“不,这不是我的药。”
“你撒谎!!”
坐在一旁的向南屿猛地掐住了她的脖子,布满血丝的眼睛里全是恨意:“你为什么要害死她!为什么!”
孟繁落被掐的喘不过气,只能无助地一遍又一遍地解释:“向……向南屿……我没有……你要相信我……”
“我不相信你!不相信!孟繁落!我恨你!恨你一辈子!”
孟繁落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枕头早已被泪水打湿。
一辈子好短,短的只需要一场梦就可以走完,短的只剩下一个月的光阴。
她紧咬嘴唇将头埋在柔软的被子里,慢慢将身子蜷缩成一团。
眼睛雾蒙蒙的,却再也流不出一滴泪来,只剩满身的心如死灰。
向南屿,为什么让我们会走到如今这般田地。
你为什么……就是不肯相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