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С˵ > 我与兄长同朝为官 > 治水之法
    永封帝对她所说的治水方案,生出了几分兴致,他开口说道:“少年,你且平身,接着说下去。

    ”阿昭站起身回话,“是,多谢陛下。

    ”皇帝的目光一开始带着审视,如今渐渐柔和。

    阿昭不知道他想到了什么,只是如今兄长身陷囹圄,她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丧命。

    即使她心中恐惧,也必须让自己冷静下来。

    澧南一地呈现半月牙形状,共有七城,这次洪灾泛滥,比往年都要严重……她深呼吸,侃侃而谈,“可采用疏导之法,将蓝烟城中的积水疏导至护城河中,再带领官兵百姓,将护城河的河堤一侧凿开,连通新川渠,可保潮水得以疏通。

    ”“新川渠连通落光海,将潮水导入海中,可保潮水退却。

    ”朝堂上的少年面容秀美,面如冠玉,她傲立在朝堂之上,侃侃而谈。

    诸多大臣窃窃私语,在商讨此法是否可行,可是从未有人尝试过,所以无人知晓。

    但是齐丞相一党却坚持说:疏导之法,绝无可能让洪灾退却。

    忘尘听着阿昭的言论,眉头却渐渐紧锁,少年所说的疏解之法,确实可以应对洪灾。

    若是往年的小型洪灾,确实可用。

    但是今年的洪灾,却是由海水引发的,而且已经殃及澧南全郡。

    若使用疏通之法,百姓们饥寒交迫,还要被抓来当壮丁,只怕又会因为饥寒交迫死去不少人……而且此法,没办法在短时间内让洪水退去。

    更奇怪的是,他总觉得,这个少年从未去过澧南。

    但是对方的言论,透露着自信,仿佛是真正从澧南长大的人。

    这个少年的身上有一种矛盾之感……国师微微蹙眉,暗中打量着阿昭。

    感觉他不懂澧南的风土人情,似乎也确实如此,但当大臣们问及治水之法,他又能一一解答。

    忘尘听着少年巧言善变,右相提出的疑惑,都能被他轻易解决。

    少年独自一人站在朝堂之上,镇定自若、对答如流,不论是怎样的刁难问题,都能被他四两拨千斤应付过去。

    这个少年似乎在发光……可是,这样的人才,为何没有参加科举?若是他参加科举,只怕今年的状元郎就要换人了。

    不过少年终究是少年,可莫要因为一时意气,揽下了不属于自己的责任。

    忘尘看着这位名叫云笺的少年,总觉得有种熟悉感在心头萦绕。

    哪怕这个少年打乱了他原本的计划……可是,他并不想打断他的娓娓而谈。

    只是少年的想法,还是过于稚嫩,就连他也没有办法保证解决此次洪灾……这个少年,真能凭一己之力,使得水灾退却吗?少年的言论,虽然理论上成立,可是似乎要耗费的时间实在太多。

    当今陛下又是一个没什么耐心的人。

    国师垂眸,眸中闪过一抹悲哀。

    澧南是他的故乡,他的乡民正在水深火热之中……他又怎能让这一个少年用一套也许只有理论上可行的方案,去拿百姓去做试验?那些被血腥镇压的百姓,流下的血已经够多了,又怎能再让他们被一套不成熟的理论所裹挟,被当做试验品……忘尘忍不住开口说道:“陛下……”齐丞相“噗通”一下跪倒在地,朗声说道:“陛下,万万不可!此少年不知是从何处跑出来的竖子,巧舌如簧,能言善辩!陛下万万不可轻信于他。

    ”齐丞相跪在地上,重重地磕了一个响头,“这少年出身市井,顽劣不堪,陛下怎能将澧南郡七城百姓的生死,交到在一个乳臭未乾的少年手中?!还请陛下三思!”“还望陛下三思!”齐丞相一党都跪在地上,跪求皇帝三思。

    阿昭偏过头,看着跪地不起、老泪纵横的齐丞相。

    她的声音雌雄莫辨,掷地有声地问道:“大人若是有旁的解决之法,也可说出。

    草民愿闻其详。

    ”不知为何,这人一直阻挠她救沈墨!阿昭挑眉,冷不防地说道:“只是……大人若有治水之法,为何之前不说,非要在陛下张贴皇榜之后才说?”阿昭顿了顿,微眯着眼,扫了一眼齐丞相。

    她轻笑道:“难道是大人心中藏了不可告人之事,怕草民这等草莽之辈看出什么端倪?”像阿昭这样的平民顶撞当朝一品大臣,照理说是死罪。

    齐丞相像是被戳中了心事,顿时恼羞成怒,色厉内荏道:“你信口雌黄!”不过,皇帝对齐丞相积怨已久,此时阿昭说出了他的心里话,他心中畅快,面上颇为赞许,也没有计较阿昭的无礼。

    永封帝打量着跪地的齐丞相一党,他微眯着眼,眼底闪过猜疑。

    一个个忤逆犯上的混账东西,待水患平定,社稷安定下来,他定要一一处置了他们!“陛下,这黄口小儿,在朝堂之上便敢大放厥词,焉知心性如何?只怕是为图高官厚禄,信口雌黄之辈!”齐丞相跪在地上,老泪纵横,一副陛下冤枉忠臣,偏信谗言的模样。

    永封帝心中恼恨,面上却不显,齐丞相话里话外都像是在说他偏听偏信,不是圣明之君,才会让老臣寒心。

    朕才是皇帝!永封帝见他这副模样心中便觉得有些膈应,他轻描淡写地劝慰齐丞相:“齐丞相既已知晓他是孩子,又何必同一个少年计较。

    ”齐丞相在朝堂上向来都是有一席之地的。

    只是最近,他总觉得,陛下与他君臣离心了。

    永封帝开口说道:“少年,你且说说,你所求为何?也让齐丞相看看,我东曌国的少年,是否是沽名钓誉之辈。

    ”他像个和善的长辈一般,温和地笑着。

    阿昭却明白这只是假象,永封帝深信多疑,若她真为图高官厚禄,他未必会信她。

    如今国库空虚,今年陛下新修宫殿,花了许多国库的银两。

    她若是狮子大张口要一堆金银财宝,定然无法活着走出朝堂。

    阿昭跪在地上,叩首,朗声回答:“陛下,草民不求高官厚禄,不求金银财宝,只求陛下放一个人。

    ”永封帝没想到这个少年的愿望竟然这般简单,“你说,朕必然应允。

    ”不过是一个人罢了,放了就放了……阿昭面露喜色,又重重磕了一个响头,她朗声说道:“从前,草民曾蒙受太常寺少卿沈顾之沈大人救命之恩,今草民斗胆,恳请陛下饶恕沈大人。

    草民定当竭尽全力,平定水患,恳请陛下开恩,宽恕沈大人的罪过!”一瞬间,皇帝脸上喜悦的笑容僵住。

    他脸色阴沉,但是君无戏言,说出去的话如同泼出去的水,岂有收回的道理?“救命之恩?”永封帝脸色阴沉,言语冰冷,目光审视着朝堂上跪着的少年,想看看他是否也会如那沈二一般,不识好歹。

    阿昭如实回答道:“只是年少时的一次救命之恩,草民此次还清,此生也与沈大人再无干系了。

    ”“只是为了报恩?”皇帝皱着眉头,心中在想着此言的可信度。

    “只是为了报恩。

    ”阿昭抬头,声音清朗明亮。

    她目光恳切,一双如同黑曜石般明亮的双眸闪烁着光亮。

    少年的目光真切灼热,只凭一腔热血做自己想做之事,救自己想救之人。

    永封帝看着言辞恳切的少年,仿佛回到了年轻的时候。

    那时候,他的好友也是如同这个少年一般热血,不计后果,想做便做了。

    那个少年……惊才绝艳,不过十几岁便已经名动锦都城。

    只可惜……齐丞相跪地,“陛下!万万不可!那沈顾之,可是写了谋逆犯上的诗文!”他派人去偷了沈顾之的诗文,派人临摹字迹写了一篇辱骂当今皇帝的诗文。

    若是那沈二还能活着走出天牢,沈家定然不会善罢甘休。

    届时,他向陛下表明忠心的“证据”,也将会成为自己的催命符。

    想到这里,齐丞相汗流浃背,冷汗连连,他握着玉笏的手也止不住地发抖。

    他万万没有想到,有一天会被一个少年逼到如此田地。

    想到这里,齐丞相一口老血吐出来,两腿一蹬,晕在地上。

    永封帝只是冷冷地看了一眼,命人将他抬下去,找了太医为他医治。

    永封帝其实不懂治水之法,他只隐隐觉得这个少年所言,有可取之处。

    因为这个少年所说的办法,许多年前,他的元后也曾说过。

    那时,他只觉得那个女子过于聪慧,他认为自己的威严被挑战了,从不理会。

    如今失去了,回想起来,才发觉沅芷蕙质兰心,天下女子无一人可与她比拟。

    “国师以为如何?”永封帝的心中已经松动,转眸看向国师。

    国师听到阿昭的请求,眸光微微闪动,在陛下问话之时,应答道:“方法可行。

    ”“右相觉得呢?”皇帝又客套性地问了一下右相的想法。

    右相平常借口身体不好,闭门不出,鲜少来上朝。

    右相谢宣,乃是四大世家之一的谢家当家人,他已年过半百,迟迟不肯隐退,皇帝对他多有忌惮。

    谢丞相也很清楚,所以时常称病告假。

    今日他前来上朝,不过是因为忧心澧南的百姓,所以想看看朝堂上这群大臣是否有应对之策。

    却万万没想到,这上百位同僚,竟还没有一个报恩的少年勇敢。

    而且这少年所说的言论也都是有可行之处的。

    但是实践出真知……右相因为看不惯皇帝日日求仙问道,所以时常称病,如今他最厌恶的那个整日神神叨叨的神棍居然说可行。

    哼!右相气的吹胡子瞪眼,心中暗骂忘尘是个混球,嘴上却说道:“臣也以为,此法兴许可行。

    ”皇帝心中虽已有了想法,但是又不想这样轻易放过了那以下犯上的沈顾之。

    永封帝摆手推脱道:“今日先散朝,少年,你先留下。

    ”既然国师所说的治水之人,已经送上门来,永封帝断然不会轻易将人逐走。

    他接着说道:“国师也留下吧。

    ”国师和阿昭都被小太监请到了偏殿中,等候陛下。

    皇帝则被朝政之事扰得有些担心,便让曹全德摆驾永宁宫,去见一见淳妃。

    阿昭被小太监安排坐在偏殿中候着,国师则是上座。

    身份高低的差异显露出来,让阿昭加深了对权势的欲望。

    国师心中疑惑,越看这个少年,便愈发觉得面善,似乎似曾相识,却又实在想不起来,究竟在何处见过他。

    国师心中好奇,开门见山问道:“小少年,你我是否在何处见过?”阿昭恭敬回应道:“不曾。

    ”国师忽然站起身来,朝着阿昭走近:“是吗?为何我总觉得……在何处见过你?”“国师兴许记错了。

    草民身份微贱,只因陛下开恩,张贴皇榜,草民才有幸得见国师大人真容。

    ”阿昭知道殿中还有皇帝的眼线,不敢多言,只希望这位先生莫要认出她是谁才好。

    忽然,国师凑近阿昭,修长的手指掐了一把阿昭白皙侧脸。

    他眸中带着好奇,似乎并无恶意。

    阿昭却是心中大惊,连连后退,摆脱对方的手。

    “国师这是何意?”她如同一只受惊的狸猫,连连后退,眼中也带着困惑不解,还有一丝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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