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С˵ > 我与兄长同朝为官 > 记忆浮现
    今日也算因祸得福,往日里她也会悄悄喂几块骨头邻家的大黄狗。

    或许是犬类通灵性?阿昭记得,这大黄狗格外喜欢兄长,小时候村里的小孩跑来欺负兄长,是大黄狗把人吓跑了。

    阿昭往地上撒下谷子,不经意地回眸,却发现竹屋的窗子打开了,正巧对上她的哑巴兄长那双清冷淡漠的双眼。

    他的指尖握着石块,似乎是故意扔到邻家院子里,引得大黄狗吠。

    是兄长帮了她?是她的错觉吗?他的眼里好像有不忍……少年的眸光温和,似下定决心。

    他冰冷的目光变得柔和,就像是凌冽寒冬拂过的一阵春风,冰雪渐渐消融。

    这冬雪飘飞,哑巴站在竹屋里,却好似遗世独立。

    他的眸中藏着深邃的星海,阿昭也不知为何兄长近日几次三番出手相救,但是正好借此机会讨好。

    阿昭微微一笑,眉眼弯弯,就像春日里的桃花灼灼绽放。

    她一双水眸清澈见底,带着孩童的稚嫩天真,叫人不自觉地生出好感。

    哑巴手一抖,啪的一声将窗子合上。

    他低下眸子,望着桌上摆好的启蒙学字的书籍良久。

    他方才看到阿昭的唇微微一动,一张一合,似乎在说什么?哑巴会看嘴型,阿昭似乎在说,“谢谢兄长。

    ”可他头痛欲裂,脑子里闪过一段段陌生又熟悉的片段,一阵耳鸣,他什么也听不到……哑巴的脑子像是被重物敲击一般,头痛欲裂,他额头青筋暴起,眼前的阿昭渐渐变得模糊,似乎与脑海中的“另一个人”的身影逐渐重合。

    他的额头上冒出了冷汗,太阳穴的剧痛在提醒他不要再继续回忆,可是他心中却有一个隐隐约约的声音告诉他,这段回忆非常重要,必须要记起来。

    脑海中浮现的人,对他来说,是独一无二的……那个人……究竟是谁?哑巴咬着牙,承受着剧痛,逼迫自己回想脑海中出现的人。

    他眼尾泛红,眸中氤氲着一层雾气。

    他眼前的景象渐渐变得模糊,朦胧之中,他仿佛看到了一个身着薄纱裙的少女,她孤身一人,站立在高台之上。

    少女半张脸都被一层薄薄的红纱遮掩,眉间一点桃花钿,眉眼带着淡淡的哀愁,一弯柳叶眉,眉眼间是化不开的愁绪,一双含情桃花眸,眼底却是化不开的冰寒彻骨。

    髣髴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飘兮若流风之回雪。

    周遭酒客对其垂涎欲滴,停下酒盏,凝视着蒙面少女。

    他看不清她的样貌,不过她身段纤细绵软,台下不少看官眼中多了色欲。

    她的脊背不曾弯曲,一双洁白素手握着玉笛,像是误闯这花楼之地的小白兔。

    有饮着清酒的看客调笑让她解下面纱,话语轻佻,神色鄙薄,话语粗俗。

    哑巴心里蓦然生出几分愤怒与悲戚,他不知怒从何起,也不知何处可悲。

    少女在台上站立,垂眸看了一眼台下的人,她的眸光清冷淡漠。

    女子楚腰卫鬓,三千青丝只用一根木簪子挽起,亭亭玉立一个美人儿,却像是一个木头美人般,不会调笑。

    过了好半天,台下的看客也渐渐觉着乏味,纷纷催促花楼老鸨快些开始拍卖。

    少女衣衫单薄,却脊背挺直,不卑不亢,只是她眼中多了一层朦胧的雾气,好似千山万水之间的雾岚,袅袅升起,清淡朦胧。

    花楼台下的看客诸多,纷纷露出或贪婪、或鄙夷、或痴恋的目光……哑巴看见,他亦是身处其间。

    可是,那个成熟的他,却好似一个旁观者,冷眼望着少女手握玉笛站在台上。

    她像是一件货物,被酒色看客拍买,价高者得……而那位带着面纱的少女,她的眼睛渐渐和阿昭的模样重合。

    哑巴回过神来,心中只觉得有些荒谬。

    哑巴强行逼迫自己不再去回想一些“子虚乌有”之事。

    他额上冒着冷汗,手指紧紧攥着竹窗的栏杆,指节发白。

    少年紧咬牙关,额头上的冷汗随之滑落,没入他的眼中,他忽然觉得鼻头一酸,眼中的刺痛让他感到不适。

    好半晌,哑巴才缓过神。

    他不信鬼怪神说,自然不信自己脑海中那些荒谬的回忆。

    他在心中宽慰自己:或许只是挑灯夜读,疲惫之余产生的错觉罢了。

    夜间,天空一片漆黑,阴云密布。

    养父依旧不曾归来。

    养母气急败坏,她站在院门叉着腰,将村尾寡妇的祖宗十八代骂了个遍。

    诸如不得好死天打雷劈之类的粗鄙之言,引得隔壁的大黄狗呲牙咧嘴地狂吠,左邻右舍都怨声载道。

    这小村落,本就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明日人们还要早起劳作,可是刚要入眠,便听到有人在外面破口大骂,被吵的人都心有怨言。

    不过他们不敢轻易得罪养母,大多数人都是敢怒不敢言。

    邻家的花婶性子不好相与,她泼了一盆污水出门,朝着养母所在的方向吐了一口唾沫,大骂一声:“晦气!”“你!你!”养母肥胖的身子颤抖,她气得直打哆嗦,恶狠狠地瞪着花婶。

    养母回想起这些年因为没有亲生子嗣,被左邻右舍明里暗里的嘲讽了不知道多少次。

    她脸上青一阵白一阵,险些一口气没提上来。

    她用力拍了拍胸脯,这才缓过一口气。

    花婶怒怼道:“你什么你,你不用睡别人也不睡吗?”“砰——”花婶骂完,便用力将古旧的木门关上。

    和那泼妇可不一样,她家孩子还要长身体的,哪能叫那不知狗头嘴脸的贱人扰了去?养母气得狠了,扬言要将那对奸夫□□杀了。

    邻家大多是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倒也有担心真的出事的,暗中跑去给村长传信。

    养母满脸怒气,竟然去厨房提了把菜刀。

    阿昭躲在厨房里,她蜷缩在阴暗的小角落,小手紧紧地捂着自己的嘴巴。

    养母手上提着刀,满脸怒气,那张肥胖的脸在黑夜的月光照射下,扭曲又阴暗。

    阿昭肚子饿极了,原本想着摸黑过来偷一点吃的……没成想,居然会碰上养母提刀想要杀人的模样,如同午夜鬼煞,十分骇人。

    她怀里抱着一个小竹筒,里面放着一碗乌鸡汤,手里还攥着一个窝窝头。

    这是她傍晚趁着养母不注意偷偷藏的。

    因为养母看得严,只好藏在厨房的灶台下,待到晚间才来取。

    养母挥舞着菜刀,脸上是阴郁的冷笑,她眼里满是红色的血丝,咬牙切齿,面容扭曲。

    阿昭记忆中,那年大荒,养母曾经将拐来的孩子剁碎了熬汤……阿昭将身子蜷缩在角落里,屏息凝神,大气也不敢出。

    此时,养母正在气头上,手上还握着一把刀,那是一把曾经屠杀不少拐卖而来的孩童的菜刀。

    倘若被养母看到自己躲在这里,恐怕她会被活活砍死!阿昭躲在灶台下,眼看着养母的布鞋愈发接近……她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汗不敢出,紧紧抱着自己的身子,蜷缩成一团,生怕被养母发现。

    “把那贱人的脸划烂,我看她还有什么姿色,居然敢勾引我的男人!”养母摸黑找到了菜刀,怒气冲冲便冲了出去。

    待到那脚步声渐行渐远,整个院子都寂静无声。

    地上散落的月光皎洁明亮,映照着点点细雪,分外冰寒。

    不知过了多久……阿昭双腿发麻,她几乎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一下、两下……她的心脏快得像是要跳出来,不停地跳动,一双水眸盛满了恐惧。

    过了很久,她松了一口气。

    当她偷偷摸摸从厨房走出来时,已经吓出一身冷汗,她浑身发抖,双足发麻。

    趁着养母不在,此时是去讨好哑巴兄长的最佳时候。

    阿昭拖着颤抖的双腿,抱着小竹筒,朝着沈墨的住处走去……她敲开了哑巴兄长的竹门。

    哑巴指尖还握着笔,他一双眸子漆黑,在油灯的照射下,熠熠生辉。

    只是少年眼底的情绪深不可测,他不爱笑,冷着脸时,如一位清冷淡漠的少年郎模样。

    似天上皎皎明月,高不可攀。

    他的眸中带着一丝困惑,似乎在说“你怎么又来了”。

    阿昭唇角弯弯,展颜一笑,露出两颗小虎牙。

    她笑容比糖更甜,眸光清澈,一副天真烂漫的模样。

    他觉得哪里不对劲,但是又说不上来。

    哑巴记得,他父亲说过,城府深沉者,眸光比稚童更加纯真。

    而阿昭……他想,他的阿昭是例外。

    阿昭气喘吁吁的模样,身体还在颤抖。

    哑巴不知发生了什么,还以为阿昭吹了冷风,这才瑟瑟发抖。

    他微微侧身,让阿昭进到内室。

    少年不动声色地打量阿昭的模样,他眼底闪过一抹关切……阿昭可爱的笑容在月光映照下,格外的纯正无邪。

    一双葡萄似的眼睛,懵懂无知,彼时她瞳光涣散,眸中微微氤氲着雾色。

    她的额头上也冒出了些许细汗,呼吸不稳,是惊吓过度的表现。

    “我来给兄长送汤。

    ”阿昭仰着头,注视着他的眼睛。

    哑巴身形修长,面容俊秀,侧脸极为俊美,恍若谪仙临世。

    他站在竹屋之中,遗世独立,好似外界的喧嚣纷繁都与他无关。

    兄长是阿昭两辈子见过的最俊美的人,少年的五官还未完全长开,不过周身的气质冷若冰霜,给人一种“只可远观不可亵玩”之感。

    沈墨接过竹筒,心中忽而有些温热。

    他身体的血液仿佛渐渐回温。

    少年眸光转变,愣了片刻,不知在想些什么。

    “兄长……?”阿昭见哑巴握着竹筒,久久不曾打开。

    她以为他不喜欢,心中顿时忐忑不安。

    小孩的一声呼唤,雌雄莫辩的童音将哑巴的思绪拽了回来。

    他眸光渐渐变得温和,唇角微扬,原本清冷的凤眸中映照着点点烛光,笑容浅淡,眉目舒展,好似冬雪消融。

    阿昭呼吸一滞,一双黑眸盯着哑巴兄长唇角的笑容,好半天视线都没有挪开。

    兄长的容颜绝佳,倒是额前的墨发遮住了一双冷冽的眸子,一双凤眸好似睥睨众生的上位者,面容冷峻却皎若云间月,恍若谪仙临尘。

    人总是向往美好的事物,阿昭亦不例外。

    她望着哑巴兄长俊秀的侧脸,好半天才回过神。

    不由得感叹,她这哑巴兄长,倒是有些像话本中所说的“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倒是生的好一副皮囊,着实叫人惊羡。

    可惜后来变得冷心冷情……不过,当哑巴打开那竹筒,借着微弱的烛光看清里面的汤究竟是何物时。

    他突然脸色一变,眸中的温和瞬间化作冷漠的冰霜。

    他身上散发出寒气,让人感觉如坠冰库,好似冰刃一样刺向阿昭。

    哑巴脸上闪过错愕……阿昭,要杀我?

ͶƼƱ һ½Ŀ¼һ 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