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没开灯,只有窗外透进的天光。炮声没有了,天还没亮,全世界都在沉睡。
晏清睁开眼,身体依旧燥热。她心虚地摸了摸身下,是干的,这才松了口气。
还好只是梦。
现实的这一晚比梦境里要保守的多,裴烈和廉钰默契地轮着来,并没有一起进入过。
与cio兄弟那一次不同,少了些激情但多了些温馨。
她很喜欢事后的感觉,洗完澡后大家光溜溜的抱在一起睡觉,好似生活了很久的一家人。
晏清拉开裴烈抱在她腰上的手臂,打算下床去上个厕所。她一动,睡在另一侧的廉钰就醒了。
或者说他就没怎么睡,低声问道:“梦到什么了?一直哼哼唧唧的。”
晏清难以启齿,谎称忘了。
她从洗手间回来,躺下,见廉钰一直盯着她,有些烦人:“看什么看?”
“你刚才叫了我的名字。”
“肯定是骂你呢。”
廉钰笑了笑:“那也是梦到我了。”
晏清懒得理他,闭上眼又睡不着,她想起廉钰在梦里问她,为什么不喜欢他。
她没有答案,于是把问题抛给他。
“廉钰,你为什么喜欢我?”
换做以前,廉钰是耻于回答这种问题的。
可是自从今天将喜欢说出口,得到晏清的回应后,他开始认真思考。
“你还记得不记得,我爸去世那一年,我来你家洗遗照?”
廉钰等了等,晏清却一直没出声,自嘲地一笑,他就知道她忘了。
“我记得很清楚,我们之间聊过的每一句话。”
即便那时候他才十二岁,晏清还不是现在的晏清,是父母双全的幸福女孩。
她从小就长得漂亮,笑起来像苹果一样甜。唯独那天见他时没有笑。
“我爸病了太久了,走是迟早的事,我以为我没有多难过,还跟你抱怨说我爸不是个称职的爸爸,这么多年在外面打工,每一年给我带回来的礼物只有石头。
家里堆满了各种各样的石头,他的衣服也总像是洗不干净。多少人因为他满身的灰尘嘲笑过我,他大概根本不知道,只知道石头。
我最恨石头。”
他好好学习的动力,从来不是为父母争一口气,而是远离这些石头。
“可你说星星也是石头,我爸摘不到天上的星星,就把地上的星星带给了我。”
晏清完全不记得自己说过这么浪漫的话,笑道:“所以你就感动了?”
廉钰摇摇头:“完全没有,我当时还嗤之以鼻,骂‘你懂个屁’。”
“是我爸下葬那天,我决定把他送的石头都埋掉。
我上了我家附近的一座小山,挖了很久的坑,挖到太阳都落山了,周围没有一丝光。
当我打开编织袋,打算将那些石头都倒进坑里时,却发现它们在发光,成了那里唯一的光亮。”
他忽然沉默,就像那一天一样沉默。
黑暗中,他好像看到一个背影,佝偻着身体,低头寻觅——他一定要找到一颗最亮最漂亮的,送给他从来没有忘记的孩子。
“你是对的,虽然我从来没告诉过你。”
至少他是被爱过的,即便很短暂,很沉默,像石头一样只在夜里才倾诉。
于是他决定,也用这样的方式铭记他父亲,让石头说话,让石头开花。
“答非所问。”晏清评价道,“这个故事只证明你爱你爸,你爸也爱你。”
廉钰想说是她教会他爱和被爱,但似乎又有些小题大做,虚伪的像是情话。
但他一直觉得,他急功近利的人生中,有一颗星星是晏清送给他的。正是因为这颗星星,他才得以成为珠宝设计师,而不是一个珠宝商人。
“也许没有理由。”
有时甚至不是看到她才心动,而是午夜梦回,忽然想她。
如果他知道理由,也不会这么难以放下。
“但至少结局是好的。”
他们三个人彼此围困,也彼此成就。
从当初那个卑微、胆怯、自负的人,成为了如今自信、勇敢和坦诚的人,也算没有辜负这一段喜欢。
晏清嗤笑:“你以为说句喜欢,睡一觉,就是happy
endg了?”
“你的意思是,还能有更好的?”
廉钰把晏清问住了,她没想到竟然被钻了个空子。晏清敷衍着说睡了,廉钰却彻底睡不着了。
天亮的时候晏清醒了一次,发现廉钰不在旁边,还以为他回工作室去了。
睡到晌午起来,她人还没完全醒,恍恍惚惚去楼下洗漱,不想廉钰竟然坐在餐桌旁。
桌上摆着他的橡木工作箱和一个绒布盒子。
见她下来,廉钰忙起身,将盒子推向前给她看。里面是一套红色宝石的首饰套装,有项链、耳环和戒指。
“我手上现在只有这一套石榴石,你给我点时间,赶在生日前,再重新给你定制一套。”
晏清走近,像个挑剔的顾客拿起耳环看了看,是耳夹。
“不是说没有耳夹吗?”
“我刚改的。”
“不是说请不到工匠,你的手做不了吗?”
是做不了,两只手的话几分钟就能完成,但一只手却难上加难,所以搞了一个上午。
“我错了。”
廉钰知道她想他低头,那他便低头。
“要不要试试?”
晏清却又把耳夹放了回去,她知道是昨天的话给了他幻想,所以开始积极讨好她。
倒也不是不能给,只是:“你想要什么?”
廉钰也不敢太贪心,委婉地问道:“昨天听裴烈一直叫你老婆,你是要跟他结婚吗?”
“应该不会。”
“那我能叫吗?”
他不奢求唯一,更无所谓小三小四,只要能跟在裴烈后面分一杯羹就好。
晏清笑了笑,她忽然想到了一个妙招对付廉钰。
“也不是不行。”
这时裴烈刚好从楼上下来,她回头看了他一眼,对廉钰说道:“这样吧,裴烈同意,我就接受你。”
廉钰心领神会,不就是给裴烈伏低做小吗,这有什么难的?
“同意什么啊?”
裴烈挠了挠头上的鸡窝,整个人懵懵的。只见廉钰极其反常地为他送上了一杯体贴的温水。
“干嘛?”
“裴烈……哦不。”廉钰笑了笑,改口道,“哥。”
“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