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清时差没倒过来,昨天又被裴烈折腾了一整晚,一觉睡到了下午四五点。
她下楼时,裴烈刚好回来,提着大包小包。
晏清去接,却发现廉钰跟在后面,也提着一袋东西。她面子已经给尽,现在完全不想看到他。
刚要把人关在门外,被裴烈拦下。
“别别别,年夜饭我一个人忙不过来,需要廉钰给我打下手。”
晏清一听就是胡扯:“他就一只手能用,你让他打什么下手?”
裴烈也不再拐弯抹角:“我就是觉得,他既然跟你断了,那就还是我好兄弟嘛,我总不能放着他一个人过年。”
晏清可以理解裴烈,但无法理解廉钰。
“你呢?不是要离开吗?这两天我家门槛都快被你踏烂了。”
廉钰原本是打算少见面,甚至不见面的,但是裴烈今天去找他,给他工作室投了一笔钱,条件只是让他过来一起吃顿年夜饭。
想着也没必要跟钱过不去,就来了。
廉钰重复裴烈的理由:“我跟你断了,我跟裴烈又没断。”
晏清看看他,又看看裴烈:“你们又瞒着我搞什么名堂?”
“没有,真没有。”裴烈忙安抚道,“就是吃顿饭,吃完就让他滚蛋。”
行,她就等着瞧,这些男人能玩出什么花来。
晏清不再管,任他们在厨房里折腾,直到吃饭时才下楼。
裴烈准备了一桌菜,三瓶酒,红白啤混着给廉钰倒了一杯,没给晏清倒。
廉钰还以为裴烈是在给晏清出气,当然不肯认这个罚。
“我不喝酒。”他看晏清一眼,才说道,“喝多了,认错人,上错车,回错家,麻烦可就大了。”
晏清嗤笑,给自己倒了一杯红酒,毫不在意。
电视里放着春晚,但没人看得进去,裴烈忙着劝廉钰酒,可一杯也劝不进去,倒是晏清一杯接着一杯,他急得汗都出来了。
“你别喝了,你少喝点。”
最后如果晏清醉了,廉钰没醉,他的计划就全泡汤了呀。
“你喝啊,你是不是男人,给我喝!”
晏清喝的多,但是脑子十分清明,很快就识破了裴烈的心思——这不就是如法炮制生日会那晚她的策略吗?
且不说廉钰不会上他的当,就算真发生了点什么,对她和廉钰来说也不算什么。
该嘴硬还是嘴硬,该狠心还是狠心。
他们之间的关系混沌了太久,白天恨不得杀了对方,晚上还是能滚到一张床上。
即便这一次他可能是真的下了离开的决心。
但她并不打算放过他。
晏清看裴烈忙得满头大汗,忍俊不禁。裴烈看她笑得莫名其妙,喟然一叹。
“是不是喝多了?”
裴烈怕她难受,忙给她热了牛奶,端过来。他亲口试了温度,才递给她。
不想晏清没接,说了一句“真可爱”,然后捧住他的脸吻了上去。
裴烈受宠若惊,瞥了一眼旁边的廉钰有些尴尬,又舍不得打断晏清的主动献吻。
两人吻得难舍难分,廉钰别过了脸。果然还是应该少见面,甚至不见面的。
晏清余光看到他坐立难安,这才放开了裴烈,冲他招招手,让他靠过来。
意思不言而喻,只要他上前,也可以吻她。
廉钰却忍住了,连他都佩服自己:“你是不是觉得我不是认真的?以为我还像以前一样在欲擒故纵耍心机?”
晏清知道不是,否则她根本不会主动撩他。
同样是心思深沉的人,廉钰与孟司寻不一样的一点,就是他对她的心机,从来都是摆在明面上的。
他清楚她的痛点、她的欲望,能杀她也能救她。
如果不是喜欢她的话,单纯凭借智商和心机,他完全能够掌控这段关系的主动权。
可惜,他就是喜欢她,喜欢到功亏一篑倾尽所有。
所以她知道他去意已决,但她偏要扭转他的心,让不是变成是。
“不然呢?”她笑了笑,装作让他,“好好好,你不是,你是真的铁了心。”
晏清越是笑,廉钰越是乱,喝下了裴烈的酒。
酒精让他的乱变得合理,好似有了铜墙铁壁,他故作从容地笑了笑。
“就算是巴普洛夫的狗,也可以戒断的。”
“原来你是我的狗吗?”
“你待我不像吗?”
遇到不会的题目才会想到他,有性需求了才会给他打电话。从来都是他精心准备每一场“约会”,而她倒头就睡,衣服甚至内裤都丢给他洗。
廉钰越想越觉得自己可笑,甚至现在无论怎么装,都隐藏不了怨夫气质。
“那你还喜欢我?”
“狗改不了吃屎吧。”
裴烈眉头一皱,眼睛一闭,只想把廉钰按屎坑里。他忙转移话题圆场。
“要不我们去放烟花吧?我买了好多。”
丹洲隆冬的夜晚,室外已经零下,晏清冻得不愿动手,廉钰只有一只手,最后又是裴烈一个人的狂欢。
廉钰点了一根仙女棒意思一下,但当暗淡的瞳仁被绚烂的火光点燃,他又觉得此时此刻美好到荒唐。
“真是奇怪,过去每一年我都期待着这样的时刻,却始终没有实现,没想到决定不喜欢你了,一切反而如期而至,大概证明我做了个明智的决定吧。”
他自言自语一般说着,以为这些话会掩藏在此起彼伏的炮声里,无人问津,不想晏清却看向他。
“那是因为过去你没有说过。”她抬抬下巴指向裴烈,“如果你说,那家伙会拼了命的为你实现愿望。”
可是他不敢说,就像她一样。
他们都是躲在黑暗里的人,无法直视那么明亮的烟火。害怕期待落空,害怕真心被负,于是把自己包裹成一个密实的茧。
“也许我也会。”
廉钰觉得好笑:“会什么?”
“一个极度缺爱的人,其实很容易被坦诚的爱意打动……可惜你以前不够坦诚。”
未能如愿的感情,最怕的就是“如果”。特别是决定放弃后,却告诉他曾经有可能。
“这种时候说这些话,是在报复我吗?像鞭打一条绝望逃跑的狗一样,告诉它,你不跑的话其实是可以被爱的。”
手中的仙女棒一点点烬灭,廉钰咬牙苦笑,他竟然还真有点心动。
“想让我继续回来做你的狗,是吗?可以啊。”
他一把攥住晏清的手臂,力气大到快要将她折断。
“只要你当着裴烈的面和我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