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烈的庆祝仪式在两个小时后被迫结束,并非孟司寻节制,而是从昨晚开始就没怎么吃东西,体力枯竭。
家里没有存货,好在到达时他就通知了应平,让他从米兰过来支援,算算时间也快到了。
晏清洗澡出来,在房间里绕了一圈,发现孟司寻不在,忙跑去座机给裴烈打电话。
拨出去不到两秒,只响过一次嘟声,裴烈就接了。
他似乎已经笃定这个号码的所属,开口就问晏清:“你怎么样,没事吧?”
气息一直在抖,像是在跑。
“别担心,是我昨天走的太急,没来得及跟你说。”
“他没欺负你吧?”
晏清失笑:“怎么会?”
听筒那边忽然安静,她有些愧疚。其实可以想象,裴烈等这通电话等了多久。
“那……你还跟我走吗?”
晚上米兰飞江城的航班,他们约好了一起回去。
晏清确实犹豫了一下,ong的房子太温暖太梦幻,站在窗口就可以远眺皑皑雪山。
这种与世隔绝的感觉,像是让人倦怠的迷魂汤,她产生了安稳的错觉。
但只是很短暂,转瞬即逝。
“当然跟你走。”
她听到那边长舒了一口气,却在结尾乱了节拍,变成了急促的啜泣。
“你该不会在哭吧?”
“……没有啊。”
裴烈说完才发现自己鼻音浓重,忙将听筒拉远。可又不敢离得太远,怕又将人丢了。
“那我在下面等你。”
晏清没听懂“下面”的指代,还以为是他说错了,只是笑着点了点头。
“嗯。”
挂断后,她才发现孟司寻站在餐厅长桌旁看着她,不知看了多久。
桌上摆着两杯咖啡,刚刚应该是去了厨房。她没在这层看到厨房,难道在楼下?
晏清没问,孟司寻也没问,都等着对方先开口。
这时电梯门开启,应平端着加热好的餐食走了过来,冲晏清点了下头算是问好。
他将所有东西摆上桌后,才想起什么似的说道:“我刚刚在山下遇到了裴烈先生,说有几句话要带给孟先生您……”
还没说完,就被孟司寻瞪了一眼。
即便如此,他还是坚持道:“他威胁我说,如果我不转达这些话就扎爆你所有车的车胎。”
啧,孟司寻眼一闭,只能让他继续说。
“他的原话是——”应平深吸了一口气,“孟司寻你个狗东西!”
吼声振聋发聩,好似也是他的心声,孟司寻不禁皱起了眉。
“还没说完——‘把晏清还给我。’”
“那裴烈人呢?”晏清急切道。
“他的车没有通行证,上不来,就一直跟着我的车跑,我踩了一脚油门,他就不见了……”
应平还没说完,晏清披上毛衣就要走,被孟司寻在门前拦下。
她怒不可制:“你还要绑架我到什么时候?”
孟司寻不答,回头问应平。
“让你带的衣服呢?”
“在车上。”
“怎么不一起带上来?”
狗东西,他也只有两只手好吗?
“我现在去拿。”
孟司寻让晏清先坐下来吃饭:“等会儿上我的车,让应平送你们去机场。”
晏清自知错怪了他,语气软了下来。
“那你不回吗?”
“我回哪儿去?”孟司寻酸里酸气地说道,“这儿就是我的家。”
他在等她邀请他,晏清听出来了。
她笑了笑,偏不:“也对,本来就是‘一夜情’,天亮了就各回各家。”
孟司寻忽然食不知味,更心烦的是,应平回来得格外快。
晏清换好了衣服,应平在门外等她。
孟司寻原本不想送,但见晏清走到门口回头看他,就鬼使神差地跟了过去。
“不是说你不走吗?”
晏清嘲他依依不舍,孟司寻只能装作交待应平。
“把人送到机场,你就……”
还没说完,就被晏清捧着脸吻了上来。一吻落毕,孟司寻完全忘了后半句要说什么。
他忽然心跳加速,原则溃不成军。
“昨天的‘一夜情’我还算满意。”
晏清的解释及时掐断了孟司寻的幻想。
他意兴阑珊,只能强撑颜面:“你也不错。”
“不过还是建议你以后戴套,因为射在里面实在很难清理,除非下一次你愿意一起洗澡,亲自帮我。”
晏清说罢戏谑地拍了拍他的脸,然后上了车,只剩下孟司寻独自焦灼“下一次”的内涵。
车子驶离别墅,在山路转弯,晏清看着那木房子渐行渐远,莫名有种豁然之感。
在这幢房子里的孟司寻,有时会展现出二十岁的alex的模样,幼稚、霸道、敏感,充满文艺青年的酸涩气息。
她不禁想起noio,遥远到像另外一位成熟温柔的长辈,洞悉一切,掌控一切,包容一切。
她尊敬他,依赖他,但无法靠近他。
而在窗前偷偷目送她离开的那个男人,她看到了他的怯懦、愤怒、无措与脆弱。
他不再完美,却与她无限靠近。
像是两个逆向而行的人,她在长大,越来越像noio,洞悉一切,掌控一切,包容一切。
而孟司寻终于能够降落,回到二十岁时的人生断点,重新来过。
她忽然觉得,他们之间的结束,未尝不是另一种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