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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晏清来说,2015年实在太遥远了。连她自己都不太记得,饼干盒子里的明信片到底写了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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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从不觉得经年的暗恋,可以用一句告白一笔勾销,也不认为补救的回应可以填补那些年她一次又一次落空的期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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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这份迟来的礼物,形式上也许很浪漫,但晏清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感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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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更像是在看一个陌生的男人,用一种笨拙的方式逗她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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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仪式感大于内容的回应,现编也看不出什么破绽,可偏偏裴烈不想说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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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尽可能还原真实的2015年,明信片的内容多是以有记录可查的照片、微博和聊天记录开启的。有些照片明显不是他拍的,大概骚扰了许多同学和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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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好笑的是,有几张甚至让廉钰签了名,按了红手印,证明他确实给廉钰打过电话,委托他传话给她,但被廉钰给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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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清忍俊不禁,好似看到了廉钰被裴烈按着强行画押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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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这份礼物不能真正的替代过去,但此时此刻或多或少慰藉了她沮丧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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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清点开裴烈的微信,想着至少要说声谢谢,翻了翻记录才发现她有近一个月没回过他消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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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上次通话好像还是她从港城回来那天,裴烈以为礼物丢了,还被她训斥了一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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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因为被她叮嘱过上班不要玩手机,裴烈信息都很少给她发了,偶尔发个照片还强调自己在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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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如此,晏清也没有怎么回他,他只能在十二个小时后发个叹气的表情包,电话也不敢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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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清感到抱歉,这个月她确实很忙,有时候看一眼就忘了回,并不是故意晾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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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忙给裴烈拨了过去,没响两声那边就接了。还没来得及说话,裴烈却像是听说着了火,焦急地发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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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清?出什么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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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清哭笑不得,愧疚忽然不合时宜,她只好临时改了口:“不是说上班不要玩手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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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话那头瞬间熄了火,许久才说道:“我这儿才早上六点,还没上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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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哪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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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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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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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的生活脱轨太久,有些跟不上对方的节奏,一时无话,陷入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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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烈觉得不太对劲,晏清很少主动给他打电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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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事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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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不再做“兄弟”后,他们就不再像过去那样没边界的分享日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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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每一次给她电话都要找“理由”,比如生日,节日,而晏清上次找他,还是因为礼物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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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总不会是礼物又找到了吧?都一个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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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烈试探着问道:“是工作上不顺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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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清意外他的敏锐,但又觉得技不如人的失败算不上什么值得抱怨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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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感觉好像很久没联系你了……你就不担心我出什么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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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唔,我每天有给廉钰打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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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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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筒那边忽然沉默,裴烈心觉大事不妙,忙大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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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别挂电话……我错了!我就是想确认下你的安全,没有别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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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没办法,信息发了,晏清不回,只能问问她的好邻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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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有时候我觉得你不需要我也挺好的,说明你身边有很多人帮你,不像小时候过得那么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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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烈说着自嘲地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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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也有可能是我太笨了,帮不上你什么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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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实,她的世界变大了,朋友也变多了,不像过去那么需要裴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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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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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清问完,电话那边却陷入了沉默。安静到她以为断线时,忽然听到一声短促的抽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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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想你,晏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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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别是一个人在异国他乡,遇到趣事美景时,都会第一个想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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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着她在这里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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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她不在,也不会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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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有自己的世界,可以与他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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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怎么安慰自己她过得很好,都无法弥补不被需要的失落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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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这边有好好工作,没玩手机,也没有再吃三碗饭,每天下班就会去健身,腹肌都练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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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像是受了罚的孩子,极力举证自己在变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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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晏清轻轻应道,“所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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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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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烈欲言又止,摇了摇头。这些都太简单了,晏清身边的每一个男人都能做到,他又有什么资格以这些请求她呢?哪怕是索要一句夸奖,他都没有底气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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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晏清却把他吞回去的话接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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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要我去看看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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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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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烈,其实我也很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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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2015年的晏清在想念他,而是此时此刻的晏清在想念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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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年过去,他们都长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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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会再守着那扇窗,被动地等待他回来:“我放假了,可以去探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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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话那边安静了三秒,忽然爆出几声猴叫,吓得同屋的经纪人张扬也跟着叫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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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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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烈顾不上张扬,先回了晏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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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现在就给你订机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