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道狭窄不平,连续几个大小相替的急弯考验着孔茶,她降低车速。

    蜗牛一般的慢慢驶行。张彭越忍不住:“要不我开这一段?”

    “不。”孔茶拒绝。

    她兴致勃勃,张彭越想帮忙也不行。孔茶关心他:“你先睡,等开出这段山路,我再叫醒你。”

    后座的灰风呼呼大睡,两片眼皮可爱乖巧地闭着,孔茶从后视镜里看它,心软的一塌糊涂。

    张彭越没有睡意,黑曜石般的眸子专注盯着孔茶,笑意遮不住,那是自内而外的好心情,使孔茶也受感染,她的心跳有些不受控制,频率加快。

    “要不要吃点东西?”张彭越问,沉湎于此刻平淡的相处。

    “我还不饿。”

    山道尽头,荒凉广阔的平原在眼前张开,孔茶看一眼后视镜的灰风:

    “等灰风醒了,我们找个地方吃午餐。”

    “听你的。”

    “你也睡一会儿?”

    眼皮乖巧地闭上,张彭越仰头靠向椅背,稍微调整了睡姿。车外是广阔的平原,天空无垠清如水底,孔茶欣赏着景色,加快车速,试图超过前方低空的那只飞鸟。

    赶上飞鸟时,它遮住日头的双翅忽地一颤,落在孔茶眼中,便是阴影一闪。呼啸声从后方奔涌而来,天空震动,飞鸟逃开,车内的一人一狼猛地睁开眼睛。

    轰鸣声震耳欲聋,孔茶伸长脖子探出车窗,陡然降临的巨鸟般的阴影笼住她的视野,一架挂载多种先进武器的宽翼战斗机。

    黑压压地,风卷残云般追了上来,不只一架,右侧有,左侧也出现了,机鸣声轰鸣在车辆上方。

    一架架机身阴影笼下,仿佛突然降临的阴天,孔茶心惊肉跳,脸发白:

    “他们为了杀我,连战斗机都出动了?”

    “不是来杀我们的。”

    车内狭窄,张彭越无法拿出高射机枪,凭他一个人,也做不到一对多轰下所有战斗机,他握住孔茶颤抖的手背。

    绝望的事发生了,孔茶向左开,一颗炮弹在左边百米外落下,炸起可怖的火光与泥土纷飞。她下意识右转,又是一梭子弹射下,地面坑洼如蜂网。

    “他们在逼我们直着向前开。”

    意识到对方的目的,孔茶双腿打颤,踩不了油门。

    她瞳孔一缩,眸子倒映出前方平地上那架巨大战斗机前的熟悉身影。

    整机长约二十米的黑色战斗机下,男人站在机头位置,见灰色小车驶来,他扬起手里刚取下的飞行员头盔打招呼。日光射在机身,形成一道阴影线斜斜割过他高挺的鼻梁,俊脸半明半晦,光暗分明。

    男人一股明亮又阴寂的气场,手臂扬起,热烈地打招呼。孔茶惊恐地不敢靠近,害怕上空战斗机的轰炸,被迫踩住刹车。

    靳书禹微笑着,等车轮滑至身前。

    前段时间在废弃机场匆匆一面,又弄丢了她,此时相遇,或许是日光炽烈晴空朗朗的景色太美好,靳书禹有种不真实感,宛如黄粱一梦,犹在梦中。

    车窗没动静,安静得似乎永远不会降下,靳书禹嘴角的勾弧放平,抬手屈指。车窗先一步降下。

    车窗降下,开出一朵惊怯动人的百合花。孔茶支着苍白的脸蛋,瞪视着靳书禹。她吻到他身上的新鲜橘子气息,那张好看的脸还是那么讨厌。

    靳书禹微笑着,目光流动在孔茶脸上。他在等她先开口。见到主人的小狗第一句话是什么呢。

    长指扣住车窗沿,靳书禹压低脸,虽然副驾驶座的小子碍眼恶心,介于对方没有轻举妄动,靳书禹暂时不将他放在眼里,他要仔细看看小狗,将她看见主人的欣喜深深刻进眼底。

    男人的脸压向车窗,孔茶后缩身子,她的脸色更白。

    瞬间晴转阴,靳书禹晴空万里的脸,开始渗出湿意。

    摁住惊恐的心情,孔茶道:“好久不见。”

    她舌尖不舒服地吐字:

    “靳先生。”

    一滴无形的水,滴出靳书禹阴沉的俊脸,猛地扣紧车沿:

    “是你自己下来,还是我动手?”

    一架架战斗机在附近降落,留两架侦察机在空中侦察,平原热闹又安静,风吹过耳,几个穿空军制服的飞行员走在草地里。

    “我们已经结束了,虽然签过协议,但我想我有终止的权利。”

    孔茶反握住张彭越的手,一触碰,才发现他的手心湿润冰凉。张彭越也很紧张,后座的灰风扑进主副驾驶的中间,瞪起尖利的兽瞳与主人同仇敌忾。

    “你再不下车,我叫人打死这小子。”靳书禹威胁,“还有这条狗。”

    “你耳朵聋了,她要和我在一起。”张彭越扬起和孔茶交握的手,明晃晃挑衅强敌,他死可以,只求茶茶永远记住他。

    “我不想回阎绝,我也欠你什么。”孔茶恳求,“你放我们走吧。”

    她说:“我会一直感念你的好。”

    “住口!”

    靳书禹已经抑制不了心底的怒火和思念,几名下属走过来,他压低嗓音:

    “趁我现在很想吻你,下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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