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收拾碗筷。”茶茶吃完,把面碗向前一推。

    翟绝没有异议,筋骨分明的大掌不像是干家务的,一边收拾着碗筷一边问:“待会出去走走,消消食?”

    “我还有事。”茶茶惦记着白天的工作,缺材料,手表的改造没有完成。

    水龙头吐出剔透的水柱,一身挺拔的翟绝站在洗碗池前扭头看她:“什么事?我听说靳书禹最近从军研所买了不少材料,你的事和这个有关?”

    “你有什么需要和我说。”他补充道:“我也可以帮上忙。”

    茶茶眼睛一亮,“你等等。”

    她转身磴磴跑上楼,下来时,手里拿着一张写好的纸条:“我要这些。”

    修长湿润的手指接过纸条,翟绝低眼一扫,上面写着钨钢、钛钢、硫化碳块等硬物质材料。

    他这才发现她脸皮有点厚。

    茶茶满是期待,双手牵住他衣摆:“可以吗?”

    “没问题。”

    翟绝叠好纸条收进空间,视线不着痕迹地掠过她主动牵上来的小手,喉结动了动:

    “一起出去走走?”

    茶茶也不好白拿人家东西,“去哪里?”

    “你有没有想去的地方?”

    某个念头占据心间,茶茶眼神暗了暗:“我想去跳蚤窝。”

    肮脏污臭,拥挤吵嚷,躲在阴暗处一道道不怀好意的窥视,翟绝没去过跳蚤窝,脑海里大致勾勒出那里的情景,绝对不是和女孩约会的好地方。

    比起在贫民窟里乱逛,翟绝更想带她回自己的领地好好享用,他抬手,掩住急遽滚动的喉结:“真想去那里?”

    “想回之前的家看看。”茶茶说话柔和,“我好多年没有回去了。”

    长风驰荡,穿过城市的大街小巷从一端到另一端,茶茶歪坐在副驾上,心绪难平。

    她也说不清回跳蚤窝的原因,心底始终有股压抑的情绪,把她困在里面不停打转。回去看一看曾经熟悉的物件,或许能将心底的空洞填满。

    前方是一片极致密集的污黑,远远看去,棚舍群如蚁巢,贫民便是穿梭其中的蚂蚁,翟绝将车停在附近,还没下车,指背轻轻抵住口鼻。

    周围的地形低洼,滩滩污水汇聚发腐,高耸的垃圾山上有小孩翻捡嬉戏,衣着暴露的女人们倚在塑料布垂下的门口,面容憔悴衰老。

    几个穿着破烂的饥汉围了过来,脚步缓慢,偷觑打量,徘徊着车子附近不肯离去。

    翟绝降下车窗,英挺锋锐的侧脸与周围格格不入,只一个眼神,吓得那群饥汗脸色发紫。

    推开车门,一股酸臭的空气差点把茶茶打回车里,好多年没闻过了,险些没扛过去。

    茶茶在车旁弯下腰,看着车内的男人:“你去吗?”

    这地方鱼龙混杂,那几个男人一看见孔茶下车,目光黏上去就没离开过,翟绝屏着呼吸推开车门,环境恶劣,脸庞肌肉都抽了一下。

    在手电筒光的映照中,茶茶踩着污泥向里走。

    一张张面黄饥瘦的脸钻出门布,偷觑打量着这对外来的男女,茶茶也打量着他们,都好陌生,没有一张熟悉的脸孔。

    污水在鞋底溅开,时隔十年,跳蚤窝里的格局路径没什么变化,她左拐右绕,不多时,一处体积稍大、长窄后方的砖石棚窝映入眼帘。

    手心不安地攥紧,茶茶站在原地,面前低矮老旧的铁门动了一下,门把转动,她的心突突地跳。

    “就是这儿?”翟绝低声询问。

    咔吱。

    老旧的铁门被人从里面推开。

    所有意识在一瞬间被那声转动吞噬了,岁月迂回,时光漫长,茶茶恍惚地走过去,眼睁睁看着那扇门打开,她喉间哽住,一个尖脸凸眼的男人走出来正提紧裤腰。

    不是,当然不是。

    茶茶恍惚转过身,看向四周,一阵无法摆脱的凄怆直扼灵魂。

    痛苦从体内极深的地方钻出来,她蹲在地上抱住脑袋,死死攥住头发。

    提紧裤腰的男人朝地面吐一口痰,望见女孩,目露淫邪地走过去,头皮发麻,被她旁边那个气势骇沉的男人吓退。

    门口又走出一个浓妆艳抹掩不住疲惫的男人,长靴短裙,红色假发,大着胆子朝翟绝抛媚眼。

    翟绝沉默,跳蚤窝的环境着实恶心。

    他蹲下身抬手搭在茶茶后背,轻抚:“我们回去。”

    “我没事。”好一会儿,茶茶白着脸抬起头:“来都来了,我想再看看。”

    没有进棚窝,这是已经不是她的家了,茶茶绕着剥蚀老化的砖墙走,指着一块砖石上的两个模糊简笔小人儿:

    “这是我画的。”

    毫无水平,是翟绝欣赏不了的孩童幼稚画作,砖石上的两个小人一大一小,小个子的头上多了两根辫子,表明女孩身份,高个子的自然是哥哥。

    他附和:“你手里拿着什么?”

    “鸡腿。”茶茶隐约记得那日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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