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花莨平白无故遭了一顿冷眼旁观,就知晓这些个没心没肺的人,定然是要对这三个贼撒手不管的。可知晓——他们这是欺负花莨,自幼伶俜一人,又是女儿家家,索性他易秋白跳了出来。他立在那里,好似春日新出的柳叶,裹着江上云烟,带着潇洒,也带着冷冽。他呵道:“不就是几个贼吗?本公子家有的是地方给你们睡!”
随后一伸手,正要去拽老大张头,可这村民们都开始缄默不语,好像没了生气,被霜覆了在脸上一般。易秋白低头,微微勾起:“这些个家伙……真不想收拾这烂摊子了?”便提了一起口气,做决然模样:“喂!老头!明日,你打算把这几个贼怎么办?”
村长从容不迫,黝黑的眼睛里,越发冷静。看得出他安详,却看不出他的心思,只是……村长知道:这几个贼必然是冲着传言里的皇陵来的,可是他们却不知道守墓一族的人都活着,甚至就隐藏在这些良柳庄的后辈里,倘若皇陵重见天日,那后果的确是不堪设想。所以对这个秘密,他是打死也不能说出来。
“啊?呵呵……就这样吧,你们大伙都散了,让这贼人,去了易公子家也好有人看守。明日花莨,你就到这知府堂,我找小吴头和李大牛一起,和你一起查案子。”说罢,那踟蹰不前的脚,就挪了一步,又转身就要悻悻离去。
易秋白见所有人离开……心头五味杂陈,不由分说。只是他嘟囔一句:“花莨,我怎么村长?今天对你这么好呢?平时都对你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今天这知府印随随便便给了你,我总觉得怪怪的。”他搔了搔头上青丝,自有一股惑人风流倜傥,那张玉脸泛光,好看的有些迷了花莨的眼。
花莨皱眉,也是焦虑。这村长……不知不觉就把这事揽给了她?真的不是为了临时受命?
可不尽然。村民齐齐来到了村口,如今灯火稀稀疏疏,可人却星星点点,都在此时聚在了一起。李大牛找来几个人,便叮嘱他们:“你们去找易公子,带他和那些贼人回到府上,路途虽然不经过这里,不会被发现咱们在此,但你们也要小心谨慎。”遂严厉的扫了一眼,这两个人果然绷紧了神经,就这样原路返回。
村长抬了头,满天晦暝,只有孤月,隐隐约约几颗微弱的星,此情此景——令他心头又慌又乱。他将李大牛拉到一旁,问道:“大牛,你都准备好了?”
李大牛点了点头,也是认真:“都准备好了,村长你也可以开始了。”
于是……村长手中的拐杖一敲,震了震,果然这村民都纷纷停了动静,都朝着村长看去。那老态龙钟的模样,似经历了太多风雨,多出一股隔世的苍茫。他说道:“大家……都知道,咱们良柳庄,循规蹈矩多年,就是为了护住这一方良地,可今日的事,大家也都看见了,心知肚明的那几个,都该站出来了。”
这时——零零碎碎从人影走出来几个,看似步伐慵懒,实则都是沉稳。而几个人在村民里都只是普普通通的同伴,实则都是村长安排的守墓一族,也包括村长和李大牛,所以……他们这也是见机行事,怕的是功亏一篑。听李大牛扬声起来:“大伙!除了这几个都散了吧,记得明日一定要准时到咱们知府堂!”
又听村民暗自狐疑几句,却也是杯弓蛇影,惴惴不安之时,自然是要离去的……
村长一抚白须,眼里祥和,沙哑道:“小吴头,李大牛,徐小川,大枫秋,你们几个人都是我安排的人,守着这良柳庄的宁和。自从老知府一死,只要有新知府一上任,不出七日,都会无缘无故死去,甚至十分凄凉,对此——你们也是有目共睹。我想着,今日之事,大伙心里虽有不甘,但也看的明白,碍于我这才不敢置喙。”
听着听着,小吴头皱了眉,脸色有些难看,只是古怪道:“村长……那你为何还要花莨拿了知府印?明日还让她审那几个贼?你就不怕……扯出这皇陵的秘密?”
这时李大牛哼声一笑,满心的话,终于要吐出来。只是——因咽废食,他可不能做,否则后果就是遗害无穷。可他要是做,就必须干干净净,不着痕迹的。他脸上虽有嫌弃,倒也难得认真:“小吴头,这些年来的替死鬼可不少,花莨这丫头一出来,本就是多管闲事。既然……她拿了知府印,那就让她开办,才七日,她没有那个能耐,这个时候破案。”
“你们这是……”小吴头一震,觉得皮骨发凉,好一阵哆嗦,就……不知所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