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的打算不再理布莱克了吗?”莉莉抱着一摞课本,拿肩膀顶了顶她左臂,对她眨眨眼。
这姑娘个子窜得没有林羽快,才一个暑假的功夫就矮了人家半头,大概在这方面同林羽的成绩一样,要走的是后来居上的路线。
女孩对这个问题不置可否,“我哪有不理他?他现在一见了我就和撞鬼似的,话也不说一句就跑,我何必主动去招惹呢。
”“那他毕竟还送了你礼物,总得表示下谢意吧?”林羽一下停住了脚步,睁大眼睛看着自己的好友,“只不过一对护腕就把你收买了吗?你怎么可以这么快就忘记是谁害得我手上多长一条疤!”她卷起衬衫的袖口,左腕上那道还未全消的伤痕暴露在空气中,经过博恩斯出品药膏的治愈,黑魔法留下的印记已经淡化许多,只是稍微定睛一看,与周围皮肤颜色不同的那条细线还是格外明显。
莉莉心口一紧,本来提起布莱克不过想随便打趣,却一时忽略了他和伤害林羽之人的联系。
虽然女孩老是表现出一副不在乎的样子,但熟悉的人不会错过她眼底偶尔闪过的失落——这伤疤就像一个去除不掉的标志,无时不刻提醒她曾经受过什么伤害和侮辱。
她有些懊悔刚刚的行为,准备向朋友道歉,平日里的聪明机灵却在此刻失效了,一时不知如何开口。
哎,说来说去,这都是那个布莱克的错。
如果不是他非得做家族中的特例,又是分进格兰芬多,又是和斯莱特林作对,给人留下与学校里其他布莱克截然相反的印象,她也不至于忘记他也是纯血巫师的一份子,是那个朝林羽用黑魔法的沃尔布加的儿子。
他才是应该过来给林羽道歉的该死的家伙!红发女巫一番头脑风暴,但旁边的姑娘是一点也没察觉,转变了语气继续吐槽下去,让莉莉觉得先前被那么大声地质问只是一个幻觉。
林羽又将五官皱到了一起,嗓音也夹了起来,整个人别扭得不行,“再说了,之前恶意揣测我的事儿,还没找他算账呢。
如果不是他,我和阿米莉亚也不会……反正我可不打算这么轻易原谅他!”“好,那就不原谅了。
”莉莉一副了然的神色,显然林羽还是非常在乎从前的朋友,这让她觉得轻松了不少,对完成阿米莉亚的嘱托也有了更多信心。
上学期看着原本如影随形的两人因为没说清楚的误会分道扬镳,莉莉实在觉得不值当,便答应做个信使,帮阿米莉亚送点讨好林羽的小物件,顺便旁敲侧击,从中缓和她们的关系。
虽然大部分东西都被退回,最终收到的只有那罐药泥,但从目前的情况来看,林羽并没有她之前宣称的那般铁石心肠,仍旧有所动摇。
其实莉莉也早就知道这一点,纵使女孩成日喊着:“利用我还不告诉我原因的能是什么好人?”“绝交!绝交!绝交!”“再也不要和我提她了。
”如果真的放下了,何必不断强调呢?至于那个布莱克,在莉莉看来,如果他能表现出为从前的做法忏悔的态度,再配合上一些实际行动,林羽多半也会对他心软,就看这小子有没有这种觉悟了。
不过现在就先让布莱克靠边站吧,她只希望阿米莉亚和林羽能赶快和好,这样再去图书馆学习的时候,西弗和林羽一言不合吵起来,帮忙拉架的人能多一个。
“明天你们学院的选拔赛,你要不要去看?”林羽突然换了个话题。
从圣芒戈出院回到霍格沃茨上课之后,一眨眼又过了半个多月,魁地奇队伍又到了换届的时候,不过这次大换血的只有格兰芬多,他们空出来四个位置,加上替补要收八个新成员。
莉莉猛地摇了摇头,“我才不去!你还不知道波特和布莱克都要参选吧?那个波特到处跟人炫耀爸爸送他的新扫帚,我可不想在球场看他显摆。
”林羽哈哈大笑,“我还以为你早就习惯他那种样子了。
不过我说你是不是对詹姆有偏见啊,好像从没听你说过他好话。
”“可别说我了,你难道不是也对布莱克偏见很深?”“那不一样,詹姆又没有做过伤害你的事,你为什么这么讨厌他?”“因为他做过伤害我朋友的事!”红发女孩的音量稍微提高了一点,吓得边上一个新生浑身一抖,她赶忙压下逐渐开始波动的情绪,“反正我不能接受他给西弗起那种难听的外号,就是这样。
”只是这样吗?林羽挑了挑眉,没有选择接话。
莉莉这个人有时也是奇怪,明明詹姆和布莱克都跟斯内普很不对付,但她对布莱克就宽容许多,不像对詹姆那样不满,今天甚至还帮他说起好话来,究竟是怎么想的?不过硬要说的话,其实她自己也处在一个非常奇怪的境地里——因为和莉莉是朋友,所以也跟斯内普交好,但与他的死对头詹姆好像关系也不错,毕竟之前人家还到医院看望她。
更神奇的是,不管是詹姆还是斯内普,似乎都没有对她同时跟两边的人来往表示出一点不满,詹姆经常劝莉莉“从良”,但始终没要求林羽和斯内普断交,而斯内普则完全无视他们交往的事实,只在不得不和敌人正面对峙时展现武力。
她总觉得这事儿有些不对劲,但具体哪里有问题,却也一时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她就是你们之前提起过的亚裔学生吗?”一个稚嫩的声音在林羽身后响起,扎着两个小辫子的小女孩对上了她的眼睛,不自觉瑟缩了一下,而她身旁的男孩见状直接瞪了林羽一眼,让她觉得有些好笑——虽然只大他们一岁,却好像突然有了俯瞰新生的权力。
男孩一把拽过女孩的胳膊,像遇到洪水猛兽似的将她护在身后,“你要小心这个泥巴种,她可不是什么好人!”如果是头一回听这种话,林羽可能会满头问号,随即感到愤怒,非要上前讨个说法不可。
然而新学年到现在为止,她都不知被这样骂了多少回了,加上其他大大小小的捉弄,两只手都数不过来。
最令人生气的一点,莫过于这些飞来横祸,没有一件能够找到确切的施行者!刚到学校的当天,吃晚饭的时候,她的南瓜汁里被加了芥末,直冲脑门的滋味呛得她眼泪狂流,咳嗽持续了好几分钟才堪堪停下,整个人无比狼狈。
一堂魔药课上,她的座位中了黏着咒,好不容易将难闻的药水熬到最后一步,只坐下休息一会,却怎么也站不起来,为了不让坩埚再次烧成无底洞,她只能撅着屁股搅拌,搞得很多滚烫的汁液飞溅出来,模糊了二手书上的字眼。
后来在二楼的盥洗室解决人生难题时,那隔间的门又从另一面堵上了,开锁咒也不管用,林羽只好硬着头皮,对把手用了刚学会的爆破咒,结果魔力外溢到自己身上,震得右手虎口撕开一条裂缝,刚从圣芒戈出来,又进了霍格沃茨医疗翼。
庞弗雷女士已经司空见惯,动作麻利地给她把伤口复原了,临走时又塞了一堆瓶瓶罐罐,让她平时多注意身体。
“如果晚上睡不着,就喝一支蓝色的,伤口疼就喝黄色的。
”每次校医叮嘱病人的时候语气总是非常温柔,但转头面对病人的朋友就完全换了副面孔——由于林羽进医院的次数太多,在病房里见证了各种被庞弗雷轰出去的学生,其中当然包括詹姆一行人。
有些斯莱特林甚至还跟邓布利多投诉过她,但她已经在霍格沃茨待了快二十年,地位从没因为任何闲言碎语动摇过。
阿米莉亚曾说过庞弗雷的光辉历史,她年轻时在圣芒戈也是人人敬仰的治疗师,技术高超,本来要作为主力和美国那边的巫师共同研制治疗龙痘疮的药水,却因为一些众所周知的原因放弃了这个机会,成了一位服务学生的医者。
林羽造访医疗翼的几次经历中,接连撞见校医坐在空旷的病房里,翻着一些印着古代如尼文的大部头——莉莉向她科普的这一点——她大概时常怀念自己以前还怀揣着理想抱负的生活吧,也许夜深人静时,会想要回到从前,改变当时的选择。
不过在林羽看来,她可能惋惜,但应该也不后悔最终成了校医,至少她还是在热爱的领域做着擅长的事情,面对的还是朝气蓬勃的学生,比很多人都更幸运。
有时候她想起在华埠的那对父母,一年到头都没几天休息,不是在切菜就是在洗碗,可能都不知道“梦想”是个什么东西。
“看什么看,快离我们远一点!”林羽才发现自己一直站在原地发呆,不自觉盯着两个新生看了好久,男孩作势驱赶,大手一挥差点打到她,好在身高优势让她躲过了一截。
她刚想发作,却看见后头的女孩怯生生的模样,不由得想起丹妮尔做不出数学题害怕受罚的样子,心头一下软了下来。
就当是给庞弗雷女士省点力气吧。
林羽也不想总麻烦一个对她表现出关心的人,最终只甩了男生一个白眼,转头大步赶上等在前面的莉莉。
最近斯内普不知道在忙些什么,周末出现在图书馆的次数相比之前大大减少。
林羽和莉莉有了许多单独相处的机会,开始肆无忌惮地分享麻瓜世界里的新闻,像是英国王室被人津津乐道的八卦,还有上映不久的电影《教父》,让两个女孩对意大利黑手党产生了浓重的好奇。
“你说如果被绑的是黑手党,他们能打得过恐怖分子吗?”刚结束的慕尼黑奥运会也出现在了女孩们的话题当中,11名以色列运动员遇害的新闻也在英国的街头巷尾传了个遍,一时搞得人心惶惶,导致莉莉的父母在暑假快结束的时候,都不敢让她和佩妮单独出门。
“这不是显而易见吗,黑手党只是图钱图利益,但后者要的是人命,怎么可能打得过嘛。
”这种时候,林羽又会想起阿米莉亚的好来——她不像斯内普一样对麻瓜世界没有一丝兴趣,肯定会兴奋地发表看法,甚至在争辩不休的时候向埃德加求助——现在她哥哥毕业了,说不好还会写信到魔法部去,只是处在傲罗培训中的埃德加能不能看见,就不清楚了。
莉莉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不再继续谈论这个。
其实她想把之前从报纸上看到的画面甩出去,虽然血腥现场没有被印刷出来,那些触目惊心的文字还是让她倍感不安。
大人们经常提起“巴以冲突”,也是引起这一惨剧的主要因素,她不甚了解,但大致知道也是和种族有关的矛盾,让她不得不联想到近期林羽面对的各种遭遇。
现在还都是小打小闹,日子不断往后,如果有一天林羽抓住了作弄她的罪魁祸首,又在学校里和纯血派大闹一场,会不会受到更为激烈的报复?正想着有的没的,长久没人光顾的靠墙书架边上,传来一阵窃笑,在安静的阅览室里显得尤为刺耳。
莉莉抬眼望去,几个斯莱特林的学生以此为掩护,用魔杖隔空操纵着什么——她又顺着杖尖指向的位置一瞧,几十本书浮在林羽的头顶,但女孩蹲在地上找资料,丝毫没有察觉。
还没来得及出声提醒,堪比砖头的书籍一齐落下,直接将林羽砸倒在地。
在她挣扎间,莉莉反应非常迅速,一阵狂风从她的魔杖中刮出,掀倒两排书架,堵住了斯莱特林们溜之大吉的步伐,而林羽也利用这点功夫从书堆里爬了出来,和莉莉一起将魔杖对准了敌人。
旁边正在自习的低年级小孩生怕成为被殃及的池鱼,胡乱将桌面上的东西往包里一扫就急匆匆跑走,只剩个别高年级生继续守在相隔一段距离的角落里,不愿意错过一场好戏。
“我总算知道是谁一直在我背后捣鬼!今天非要教训你们不可!”林羽感到怒意从体内溢出,像水流一般逐渐汇聚到握着魔杖的右手,只是蓄力才到一半,空气中好像莫名多出了一个钩子,抽走了那根细长的木棍。
她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魔杖离她远去,旋转着落进一个高年级学生的手里。
“啧,还是榆木材质的。
”说话的男生是一个陌生面孔,林羽和莉莉之前都没见过,却非常清楚此人并非善茬。
他把玩了一会林羽的魔杖,突然对她们露出了一个阴险的笑容,林羽瞬间看出了他的想法,却来不及冲上去抢回自己的武器——奇怪的是,男生想掰断魔杖的企图没有立刻得逞,按理说多数魔杖在强大的外力之下都会遭到破坏,可林羽这根几乎都被抡成了一个半圆,也丝毫不见要断裂的痕迹。
她突然回忆起奥利凡德的话,白发制作人提起魔杖的性质时,曾将它的韧性强调了两遍,榆木材质和中国火球的杖芯令它弹力极好,直到现在她才充分认识到这是一个多大的优点。
“魔杖飞来!”新的声音加入了战场。
男生没有利用好先前的机会,导致林羽魔杖的支配权再度转移——所有人都望向从图书馆大门处疾速走来的学生,斯莱特林们看清来者的样貌,露出轻蔑的神色,而莉莉和林羽有些忐忑,不知该不该为此人的到来感到高兴。
莱姆斯·卢平把魔杖塞回林羽手里,冲她和莉莉温和一笑,“对着你们用高年级才学的咒语,真是有够过分的。
”“不过也是凑巧了,虽然我才二年级,但是,”瘦瘦高高的男孩停顿了一下,利落地转身,将两个女孩挡在身后,“这可是我的拿手好戏。
除你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