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灼拖着疲惫和伤痛的身躯，一步步挪回六楼。
寒风从楼道破损的窗户灌进来，卷着雪花。
快到608门口时，眼前的一幕让他动作一滞。
宿舍门开着。
赵旭正背对着门口，肩上扛着一个鼓鼓囊囊的大背包，手里还拎着半桶水，正笨拙地往外挪。
李灼胸中的疲惫和疼痛瞬间被一股冰冷的怒火冲散。他大步流星地走过去。
“放下。”
声音不大，带着伤后的沙哑，却像冰锥一样刺入空气。
赵旭的脚步顿了一下，但随即又抬起脚，像是没听见，眼神空洞，继续面无表情地往楼梯口挪动。
不对劲。
李灼立刻意识到问题，赵旭这状态太诡异了。
他上前一步，伸手抓住赵旭扛着的背包带，用力往下一扯。
背包沉重，但李灼如今的力量非同小可，赵旭一个踉跄，差点摔倒，肩上的背包向下滑落。
赵旭像是被扯回了神，但眼神依旧有些呆滞，他看着李灼，嘴唇动了动，用一种毫无感情的语调说：“外面危险……我们得……得赶紧走……”
李灼眉头皱得更紧，这语气，这眼神，完全不是平时的赵旭。
“谁让你动我东西的？”李灼声音冷了下来。
赵旭似乎有些挣扎，脸上的肌肉抽动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了那种麻木的状态。
就在这时，一个娇小的身影从门后闪了出来，正是之前逃走的周倩。
她头发散乱，脸上还挂着泪痕，肩膀瑟缩着，看到李灼时，眼中先是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慌，随即立刻换上那副惊魂未定的可怜模样。
“李……李同学，你回来了……”她声音细弱，带着哭腔，“夸梅他们……”
她震惊于李灼能在夸梅手中活着回来，下意识打探夸梅的情况。
李灼眼神微眯，打量着眼前楚楚可怜的女人。
她之前和夸梅混在一起，现在怎么跑到这了。
李灼的目光穿过周倩，落到缩在门后墙角，捂着半边红肿脸颊，眼神惊恐又带着点急切的蔡坤。
蔡坤接触到李灼的目光，嘴巴张了张，想说什么，却又被周倩投来的、隐含警告的眼神吓得闭上了嘴，只能拼命地对李灼使眼色。
你是谁？”李灼看向她，语气平淡，“我记得，你刚才好像是跟着夸梅他们一起的？”
周倩身体一僵，随即眼泪流得更凶了。
“我……我是被他们抓来的……刚才趁乱才逃出来的……“
她指了指赵旭小声道：“我看到这位同学好像被吓傻了，就想带他一起走……”
她一边说，一边悄悄往侧后方退了一步，眼神闪烁，似乎想找机会溜走。
李灼看着她这番表演，心里冷笑。
他眼神一厉，不再废话。
直接上前一步，抡圆了胳膊，狠狠一记耳光抽在周倩脸上。
“啪！”
清脆响亮。
周倩白皙的脸颊上迅速浮现出五道清晰的指印，火辣辣的疼痛让她的眼泪涌了出来。
她跌坐在冰冷的地板上，抬起头看向李灼的眼神里，一闪而逝的怨毒几乎凝成实质，但很快就被更深的恐惧和恰到好处的委屈覆盖。
李灼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脸上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声音冰冷得像楼道里的寒风。
“我的人，刚才还好好的。”
“你一进来，他就跟丢了魂一样，帮着外人搬我的东西。”
周倩捂着脸，肩膀颤抖着，声音带着哭腔，听起来无比柔弱。
“我……我不知道……李同学，你误会了……”
“这位同学他……他可能是被外面那些人吓坏了……精神有点不正常……”
她试图将一切归咎于赵旭的精神崩溃。
“精神不正常？”
“不正常到刚好知道搬最重要的食物和水？”
他瞥了一眼墙角捂着脸、敢怒不敢言的蔡坤。
蔡坤脸上的红印，显然不是周倩这一个女生打出来的。
“不正常到知道听你的话，对我另一个同伴动手？”
他的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
蔡坤接触到李灼的视线，像是找到了主心骨，虽然害怕，还是用力点了点头，无声地控诉着周倩和刚才行为诡异的赵旭。
周倩的脸色更白了，她眼神慌乱地避开李灼的目光。“不是的……我没有……是他自己要搬的……我只是想找人一起逃走……”
她语无伦次地辩解着，身体不自觉地往后缩了缩。
李灼看着她拙劣的表演，心中冷笑更甚。
一股微弱的，试图影响他精神的微弱波动隐隐传来，带着一丝诱导和催眠的意味，想让他相信她的说辞。
李灼眼神一凝。
精神类的能力？
“有点意思。”
李灼低声自语，嘴角扯出一个没什么温度的弧度。
收集癖好像又犯了。
周倩看着他脸上那诡异的表情，心底的寒意疯狂上涌。
“你……你要干什么？我说的都是真的！”她的表演声泪俱下，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李灼不再看她，转身走到赵旭面前。
赵旭依旧保持着那个准备出门的姿势，眼神空洞地望着前方。
李灼抬手，对着赵旭的一边脸颊。
“啪！”
又是一声脆响。
赵旭的鼻血瞬间就流了出来，下滑的背包“哐当”一声落了地，里面的罐头发出沉闷的响声。
角落里的蔡坤吓得一哆嗦，但看到赵旭被打，心里又莫名地有点解气。
赵旭捂着脸，茫然地看着李灼，空洞的眼神里似乎出现了一丝波动。
记忆碎片飞快地拼接起来，刚才自己如同提线木偶般的行为清晰地浮现在脑海。
“李……李哥……”，他看着李灼冰冷的眼神，吓得魂飞魄散，语无伦次地辩解，“我……我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怎么回事……”
”行了“
李灼已经不耐烦了，他抬手指了指还在委屈哭泣的周倩，语气不容置疑。
“把她弄进去。”
赵旭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
他抹了一把鼻血，直接上前一步，也顾不上脸上的疼痛，一把抓住周倩纤细的胳膊。
刻他将对李灼的恐惧，都化作了对这个女人的怒火。
“不！凭什么！我什么都没做！是他自己……”周倩的声音尖厉，带着绝望，试图做最后的挣扎。
赵旭拖着不断挣扎扭动的周倩，像拖一个不听话的玩偶。
角落里的蔡坤连滚带爬地让开一条路，大气都不敢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