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观宇总感觉不对，“她怎就那么巧，在我们门前说话？”
凤玉珠奇怪地盯着他，“观宇哥哥，你没听到吗？那傻子跟他们太华峰的柳长老好上了，可那是个老头子，他心里必然还惦记着你。若是我们让他炼成筑基丹，回到凤家……观宇哥哥，你心里，莫非有那傻子？”
凤观宇当即否认，“自然不是！”
凤玉珠妒火中烧，便没那么好哄了，沉下脸拂开凤观宇的手道：“既然如此，你也别拦着我！”
凤观宇劝也不是，不劝也不是，眼底闪过一丝不耐烦。
罗清渺与白长老在天字号房门外演了一出戏，便匆匆赶了回来，关上房门，抬眼见了凤瑜，总难免心虚。尽管他们故意用了法术，让他们二人的对话只传到天字号房里。
“骂得如何？”凤瑜问。
罗清渺苦笑道：“小师弟真是豁达……还行吧，我们按照你的吩咐做了，可他们真的会上当吗？”
凤瑜浑然不在意，按着额角道：“我记不清楚他们了，不过这个凤玉珠，是个妒忌心极重的人，也没什么脑子，她那么恨我，知道我盯上了她的人，必然不会让我如愿。”
说这话，凤瑜自己都恶心，他能看上凤观宇那玩意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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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说别的，凤观宇相貌，连柳四一根头发丝都比不上。
白长老不安地耷拉脑袋，“我对不起凤小少爷和柳长老。”
罗清渺补充道：“还有四师兄。”
凤瑜感兴趣道：“你们都说了什么？要不再说来听听？”
二人都默契地选择闭嘴。
凤瑜遗憾地叹了口气，注意力转向楼下已过一半的拍卖会。接下来，就该到那些灵草上来了。
其余三人见他如此镇定，偷偷用眼神交流片刻，决定了一件事——得罪谁，也不要得罪凤瑜。
谁知道他动起脑子来会想出多损的招，连自己都骂。
一声锣响，楼下安静下来，金管事又招人换上新拍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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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品玉脂芝！”
楼下一阵喧哗，玉脂芝，已是品级不低的灵草之一。如今市面上等级最高的灵植也不过五品。
底价是五万银子，在白长老等人哀求的眼神下，凤瑜小心谨慎地摇了下铃铛，“五万一百两？”
这也没好到哪里去！
罗清渺紧张得咬手指，这可是卖了她也换不到的巨款！
凤瑜话音刚落，天字号房的凤玉珠果然直接就喊出了八万银子的高价。今日珍宝阁来了不少人，自然也有奔着这一批新上的灵草来的，可都知道端城凤家家底有多厚，一听凤家人开价，至少有一半人死心了，也有一部分人不甘心，摇铃跟了几轮。
等凤瑜随手抬价两次，再加上还有几个想要玉脂芝的人，凤玉珠也叫到十万两才堪堪拍下来。
不过凤家家大业大，凤玉珠扔些灵石出来也便是足够了。
凤家从来不缺灵石，也不缺灵草，他们自家就是做这些生意的，都是批量出售，是不可能将这些灵草零零散散地放到珍宝阁拍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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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是说，凤玉珠在花钱抢一堆她根本用不到的灵草。
“三阶鹿角藤！”
“三阶水星花！”
“四阶地灵果！”
……
接下来几样三到四阶的灵草，但凡凤瑜摇铃，凤玉珠一定跟拍，最后超出拍品本身价格的高价拍下。凤观宇早就劝不住，眼睁睁看着凤玉珠脸上戾气越重，眼底满是不屑。
其实凤玉珠不是猜不到她跳进了凤瑜设下的圈套，可她一听到凤瑜这个名字，就恨不得活撕了这个人。她就是见不得凤瑜好，哪怕是一丁点的希望，她也不可能留给凤瑜。
其他人看出来今日凤家大小姐是铁了心要扫走所有灵草，奔着这批灵草来的人难免有怨言，这些灵草凤家自家就培植了不少，凤大小姐还要跟他们抢？可再气，也只能忍着，毕竟普通修士根本不敢得罪凤家。
只有珍宝阁的金管事，高兴地算着凤玉珠拍下的物品数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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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清渺和白长老从开始的紧张到渐渐麻木，脸上皆有着明显的不可思议，“凤玉珠还真上当了！”
凤瑜轻嗤一声，按着还有些隐痛的太阳穴道：“我是记不得以前的事，却记得凤玉珠恨极了我。”
罗清渺问：“为什么啊？”
凤瑜想不起来更多，他见过的人不多，却分得清好意和恶意，何况还是凤玉珠那样明显的恨意。
风水轮流转，先前凤玉珠还为抢到拍品沾沾自喜，不料转眼，她就成了自愿跳下坑的冤大头。
偏偏她还得咬碎牙齿和血吞，此时也是恨得眼睛充血。
这一轮灵草拍完，下面就是压轴，凤瑜不清楚凤玉珠会不会继续跟拍，干脆放弃再玩，再回头，便见到白长老默默叹气，想来是他在为今日没拍到自己想要的材料而遗憾。
白长老发觉他在看自己，腼腆笑道：“多谢凤小少爷为我出气。凤家自家是培植灵草的，本就不缺灵草，偏偏还抢了这么多高价灵草，想必凤大小姐现在正生着闷气呢。”
“她气不气我才不关心……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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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瑜正说着话，楼下一阵哗然，原来在那件压轴的中阶法器后，最后一件拍品才终于上来了。
“是地契？”
罗清渺也很吃惊，“册子上没有，珍宝阁还拍卖地契？”
说话间，楼下已经开始了如火如荼的抢拍，白长老解释，“哦，最后一件拍品向来不会公示，不过在开拍前珍宝阁会漏些消息出来。这份地契所在，是端城外以南数十里的绯云山，经过万仙会检测公证，是灵气浓度高达四级的风水宝地。如今灵气并不充裕，每个地方的灵气又大不相同，灵气浓度高的宝地多半会落到大宗门与世家手中，以便修炼。而绯云山虽说灵气浓度不算很高，却已经是很难得了。”
“万仙会如何判定灵气浓度？”
这个罗清渺都知道，她道：“万仙会有一种法器，专门用作检测灵气浓度，不过启用一次需要不少灵石，一般人很少会去检测。但加入万仙会的门派，都会先检测灵气。”
凤瑜心下新奇，又问：“那太华峰的灵气浓度呢？”
罗清渺尴尬道：“山上……还不到三级。不过小师弟！我觉得最近我们太华峰的灵气浓度提升了不少！你别看那些大宗门灵气浓度高，其实明争暗斗，哪有我们太华峰舒坦！”
凤瑜也就是随口一问，对这种风水宝地兴趣倒是大。他确实是嫌弃太华峰灵气稀薄，奈何柳长老的梧桐香诱惑太强，他还不想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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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若得了这样一块风水宝地，对一个门派或家族而言，也是一大助益。白长老专心看着楼下，轻抽口气，“三万灵石了……凤家跟文家都在抢，原来凤家的目的是这块地！”
“可凤玉珠方才抢了那么多东西，单那一个才四阶的地灵果就花费了快五千灵石，她现在还有多少灵石，抢得过文家吗？”罗清渺道：“在端城，论家世底蕴，也只有文家能与凤家一争了，希望凤玉珠抢不到！”
看她双手合十祈求的样子，凤瑜与白长老皆无言以对。这种级别的拍品，普通人是没办法参与的，没想到罗清渺的乌鸦嘴终于灵验了一回，最后拍到绯云山的果真是文家。
珍宝阁讲究当场交易，概不拖欠，争到最后，凤玉珠只差三千灵石，眼睁睁看着文家得了这块风水宝地，气得几欲吐血，面色阴沉得很，指甲掐进手心里，恨得咬牙切齿。
“凤瑜！你给我等着！”
今日他们的目的正是绯云山，这是凤玉珠自己跟家主领的差事，若她先前没有故意同太华峰抢，灵石是绰绰有余的。凤观宇很清楚，可见她气成这样，也不敢在这时多话。
拍卖结束，凤玉珠黑着脸去取她拍下那一批无用的灵草，凤瑜也早早同白长老等人下楼。白长老带着徒弟去阁中收他想要的厨具种子，怕罗清渺和凤瑜闷，让人先出去等着。
“白长老一定是去买什么奇怪的东西，才不让我们跟着。”罗清渺嘀咕着，带凤瑜走出珍宝阁。
同方才热闹的拍卖会相比，外头街上竟显得格外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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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觉，半日都过去了。
日头挂在正上空，晒得厉害，罗清渺伸手挡在眼前，瞥向不远的茶馆，“我们去那边坐着吧。”
凤瑜跟她走去，与罗清渺相反，他不觉得热，还很喜欢沐浴在日光下，身体无意识地吸收着太阳火气，虽然不多，也让他十分舒适。
走到半路，一道清幽琴音飘至耳畔，凤瑜倏然停下。
罗清渺走出一段路发觉凤瑜没跟上，回头见人傻站在映雪楼前，跑回来问：“小师弟怎么了？”
凤瑜道：“你听，有人弹琴。”
他听见琴声，便觉心神一荡，凤凰火也随悠然旷远的曲调沉静下来，不知不觉语气温和许多。
从前总有类似的悠然琴声伴他入睡，凤瑜听着，周边的一切喧嚣被熟悉的神宫取代，初次见到神侍的记忆浮现眼前，他初到仙盟时，抗拒着所有人靠近，也包括两位神侍。
两位神侍随新盟主而来，负琴青年见到他的第一眼便笑了，他的声音极温柔，似乎半点也不怕凤瑜周身的灼热火焰，笑着朝他伸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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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漂亮的小凤凰！我叫牧英，那是我兄长青冥，从今日起，便是我二人在神宫侍奉神尊啦。”
……
回想过往，凤瑜双眸失神，耳边忽然响起罗清渺的声音，“还挺好听……哎，小师弟你去哪儿！”
凤瑜被她惊醒，听着映雪楼中传出的幽幽琴声，想也不想快步走去，罗清渺见状忙追上去。
映雪楼中冷冷清清，客人只有小猫两三只，风格古朴，不如珍宝阁华美，但越是如此，越衬得楼中琴声如高山明月，孤冷清绝。
凤瑜抬头，隐约见二楼上有一披着雪白狐裘的清瘦男子正垂首抚琴，琴声依旧清越悠远，看清男子侧脸，他脸上却露出了失望之色。
“不是牧英……”
牧英也擅长琴技，不过他喜着青衣，也不喜欢白色。
罗清渺刚跟过来，没有听清，“小师弟，你在说什么？”她看了一眼映雪楼内，小声而快速地同凤瑜说道：“这就是映雪楼，珍宝阁的对家。方才白长老同我们说过的，映雪楼自薪火盟管理的琼州发家，在万仙会覆盖的端城，生意自然不好。听闻这里坐镇的是映雪楼的副楼主，姓风，不过就是他也无力挽救映雪楼的颓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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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清渺与大部分人一样，为了避嫌，不喜踏足映雪楼。
“这位风副楼主，乃是北蘅人。小师弟可知，北蘅一族远在北地，曾出过一位一手创建起第一个武王朝的霸主，但不过八代，便被旧王朝的萧氏一族取而代之，此后三百年，皆为奴隶之身，与主要是由萧氏王朝世家贵族组成的薪火盟可谓世仇。如今武王朝已不存在，北蘅始终同与万仙会以及其他势力无任何交集，似乎打算关上门来自己过自己的。唯独对薪火盟，是针锋相对。也许，映雪楼这次来到端城，是想脱离薪火盟，就连小西州的宋道长他们，也很关注这位风副楼主。”
“走吧。”
凤瑜神色恹恹，转身却见映雪楼前站着一名白衣少年。
看见他的第一眼，凤瑜眸中重放光彩，嘴角不由上扬。
“柳四！”
柳四大步走来，约莫是太急，清冷嗓音竟在轻轻颤抖。
“你下山，为何不告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