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段记忆虽然不清晰，也叫凤瑜对这二人心生嫌恶。
楼下的锦衣少年似有所察觉，一抬头，而后彻底怔住。
身为前凤家家主的养子，凤观宇向来不缺灵石之类的修炼资源。他也曾跟着养父走出端城，见识过许多，却从未见过这样美的少年。
他只是站在那里，便如日月般耀眼，让人眼中只剩下他。
“观宇哥哥，你在看什么？”
直到凤玉珠挽住他的手臂，凤观宇才恍然惊醒，“没什么，只是……好像看到了一位熟人。”
他又往楼上窗口看去，然而凤瑜早已被恶心得看不下去，还关了窗户，他心中便十分遗憾。
“罢了。”凤观宇宠溺地望着凤玉珠，“你近来花费了不少灵石，夫人吩咐了，不能再如此挥霍下去，你今日最多只许卖一两件拍品。”
凤玉珠噘嘴，“不嘛！我爹是家主，凤家有钱，还不是给我花的？你别听娘的，我有灵石！”
“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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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观宇无奈地轻点她鼻尖，眼底却暗藏浓浓的不屑。
哄好凤玉珠，二人走进珍宝阁时，凤观宇还恋恋不舍地偷偷看了一眼楼上那一扇紧闭的窗口。
此时楼上，凤瑜黑着脸坐下，白长老几人便不敢说话了。
白长老拍拍他那闯了祸的徒弟脑袋，让人去边上面壁，而后拿起桌上册子，果断转移话题。
“凤小少爷方才看了许久，可有什么喜欢的？若有想要的，我手上有些灵石，可以帮你拍下来。”
然而白送东西也不能安抚凤瑜，见过凤观宇跟凤玉珠之后，凤瑜实在是难以忍受，在心底暗骂凤正宏，为何要给他安排这样的婚事？
可把他膈应得不轻。
他先前也想起来一些凤正宏同他说过的话，按凤正宏那卑微的语气，凤家同他就绝不是普通的收留与被收留的关系，但真相如何，他恐怕只有回到凤家，才能找到答案。
说起凤玉珠，她近日时常光顾珍宝阁，尽显富贵阔绰，想攀上她这根高枝的人还不少，刚入包间，想要讨赏的伙计就告诉她今日太华峰的人也在，而且凤小少爷似乎也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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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玉珠闻言俏脸一沉，“那丑八怪现在就在珍宝阁？高升那个废物先前说他已经不傻了，难道是真的？这太华峰就对他这么好，舍得花钱给他治脑子，还把他脸治好了？”
那伙计顺着话恭维，“方才在前头看见的人都说，这小傻子脸上的红斑没了，还夸他长得好看，依我看，他就是真的消去了红斑，顶多也就只是能见人了，哪能同您相比？”
凤玉珠被捧得高兴，笑道：“你说话倒是好听，这么多人都看到了，看来那傻子真的下山了。”
凤观宇脸上不着痕迹地闪过厌恶之色，嘴上却劝道：“珠儿妹妹，凤瑜弟弟已经被赶出凤家，从此与凤家再无瓜葛，太华峰的人愿意收留他，是他的福气，就由他们去吧。”
“不行，太华峰几次三番挑衅凤家，我可不能就这么算了！观宇哥哥，你总是这样好，从前才会让那傻子欺负！”同以往每一次一样，他越劝，凤玉珠就越是咽不下这口气，但想了想，她又笑了，“好吧，我可以不跟那傻子计较，但这太华峰既然敢招惹我凤家，我便要让他们付出代价！”
拍卖很快开始，凤瑜看过册子，也好奇白长老为何而来。
白长老脸颊微红，“听闻珍宝阁新上了一批厨具，还有一些等级不低的菜种子，我想看看。”
凤瑜沉默须臾，“不过册子上似乎没有你要的这些。”
白长老笑了笑，翻开册子点了点其中一页，“今日有一颗三品金刚石，可用作锻造法器，增加硬度和耐久。还有一些都不是很难得的锻造材料，想来今日不会有人同我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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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有些不好意思，“我就是顺路看热闹。等拍卖结束后，我再去阁中收我想要的厨具和蔬菜种子，据说今日有新口味的萝卜种子。”
“白长老还是那么爱吃萝卜。”罗清渺简直一言难尽。
凤瑜也默默摇头。
看来真是只兔子。
今日拍卖有不少珍宝，压轴是由火鸟赤羽锻造而成的一件四阶法器，前头零零散散的都是二阶到四阶的稀罕物品，还有一身中下品翠羽法衣，品阶还不如凤瑜身上这件，不过上来就被天字号房以三千灵石拍了下来，而天字号房之后又拍了不少宝物。
直到对方连拍五件拍品，罗清渺没忍住道：“凤大小姐真阔绰，还好她一不是炼器师二不是厨修，应当不会看中白长老想要的东西。”
白长老点头道：“最好如此。我最不喜欢同人争执了。”
没过多久，白长老想要的三品金刚石便上来了，底价是一万两银子，换算成灵石差不多是枚，刚开拍没多久，就叫到了三万两。
其实三品金刚石等级不高不低，而且这类锻造材料，想要的人不会太多，到这个程度就差不多没人跟进了，白长老这才摇起铃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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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万五千两。”
金管事等了片刻，又催了一遍，“还有没有人想要？”
罗清渺道：“应该不会有人要了，再往上就超出金刚石的价格了。这东西最多就值二十枚灵石。”
岂料话音刚落，天字号房的铃铛便响了起来，“四万两。”
白长老和凤瑜、白清朗纷纷看向她，这算是乌鸦嘴吗？
罗清渺：“……是凤家人！”
几人自然知道那边是凤家人，只是不明白他们为何也想要这金刚石，白长老想了想又摇了铃铛，加到四万一百两。这只是他的一次小试探，对面果然马上跟到了五万两。
白长老不是头一回碰到这种状况，超出预期，他就只好放弃，任由这颗金刚石被凤家人拍下。
“没事，金刚石不算稀罕。”他心宽地说：“我再等等，兴许没过几天，珍宝阁就会再上几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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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几人都被他安慰好了，耐心等着白长老想要的其他材料上来，结果每次等白长老一摇铃铛，对面天字号房就会出成倍高价跟进。
一次两次是巧合，白长老第三次被抢下拍品时，几人很难看不出来问题，罗清渺便沉不住气了。
“他们就是故意的！”
白长老闷闷不乐地皱着眉头，“他们为什么要跟我抢东西，就因为太华峰跟凤家的过节吗？”
凤瑜看他蔫了吧唧的，突然就有点想伸手摸摸兔子脑袋。
罗清渺憋着口气，低骂道：“杀敌一千，自损八百。我已经很久没看到这么蠢的招数了。”
可偏偏他们凤家有钱，可以随意挥霍，他们奈何不得。
白长老垂头道：“没关系。我不生气。我不会打人的。”
白清朗虽然没说话，眼里却也冒出了浓郁的杀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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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瑜别过脸去，其实他心里多少也有些不高兴，这凤家人非盯着他们想要的东西抢是吧……
看着下一个拍品上来，凤瑜便抓起了桌上铃铛，罗清渺眼尖瞧见，“小师弟，你干什么？”
谁让凤家人欺负兔子，凤瑜道：“他们不是在抢我们想要的拍品吗？其实我全部都想要的。”
楼下正好开拍，凤瑜都没看就直接摇了铃铛，紧跟着楼下金管事喊了起来，“三万一千两！”
罗清渺惊了，忙按住铃铛，“什么东西这么贵！万一我们拍了，他们不跟，我们没有灵石啊！”
白长老师徒也惊呆了。
往窗下一看，白长老道：“是一枚七宝琉璃珠，四阶防御法器，可抵御三次筑基期的修士攻击。”
话音刚落，天字号房那边紧跟着喊出了四万两的高价。
凤瑜想了想，将铜铃放下，“你说的对。那得想个办法，让他们一定拍下我们想要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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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清渺头一次发现凤瑜居然如此阴损计较，但她很欣赏，“可是小师弟，我们能有什么办法？”
“有了。”凤瑜看了眼桌上的小册子，翻到后面没上的拍品，招手让罗清渺几人凑过来，耳语几句，几人连连点头，又呆呆地看着他。
直到凤瑜再开口，“就是这样。”
罗清渺咬唇，“真要这样？”
白长老也在犹豫。
凤瑜无所谓地摆手，“去吧。”
罗清渺和白长老面露为难，最终还是听他的话出了包间。
此刻，凤玉珠正在为又抢到了一件太华峰想要的拍品得意，“这枚七宝琉璃珠观宇哥哥正好用的上。就是可惜了，看不到太华峰又被我抢走一件拍品气得火冒三丈的样子。”
凤观宇到底跟着凤正宏多年，该有的理智还是有的，他劝道：“你一而再再而三，太华峰的人此时也该发现端倪了。珠儿妹妹，他们有可能反设下圈套，等着你往下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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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家的当家人到底不是凤玉珠，她算了算手头上的灵石，便也乖巧地听了一回凤观宇的话。
“好，那我接下来就不抢了，我还等着最后的东西呢。”
凤观宇适时夸道：“乖。”
凤玉珠心下悸动，挽住他胳膊道：“多得观宇哥哥劝我，否则，我恐怕就要被太华峰给坑了。”
凤观宇笑容略有些僵硬。
就在这时，他们的房门被人撞了一下，虽然门没有撞开，这点动静还是引起二人注意，正情意绵绵便被打断，凤玉珠张口就要责骂，却先听见外头的人压着声音骂起来——
“我入太华峰六年，也从未见你们对我如此好过！柳长老被他蛊惑也罢，怎么你们的脑子都不清醒了？他今日要的那些东西是可以助他淡去脸上红斑，而且还是柳长老为他炼制的传说中的筑基丹所需的重要灵草！但也足以让我们太华峰倾家荡产啊！”
凤玉珠二人瞠目结舌，他们听到了什么，太华峰的柳长老竟然要为凤瑜炼制传说中的筑基丹？二人心怀鬼胎，都安静地听下去。
而门外，罗清渺还在压着声音，糅合了一半哭腔一半怒火，声情并茂地对着天字号房门演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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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长老，你别拉我！我受不了了，我今日一定要走！”
白长老站在边上，支吾道：“可这是万仙会三位金丹之一的柳长老的吩咐啊。苗苗啊，你若是能讨好凤瑜，想必到时他也能分你一枚筑基丹，你又何苦同他作对呢？再说了，他的目的并非太华峰，而是要报复凤家，等他筑基后，他便会下山，夺回凤家，太华峰还是我们的。你也知道，柳长老年纪大了，头发也全都白了，真到那个时候，说不定凤小少爷会回凤家去找他从前的那个未婚夫，再续前缘。”
罗清渺眨眨眼，瞥向安静下来的屋里，接着用不情不愿的语气说：“真的？我也可以筑基了？”
白长老的语气仍然有些别扭，“柳长老固然宠爱凤瑜，可你才是太华峰的弟子，柳长老岂能厚此薄彼？再说了，就算柳长老想不起你来，我与几位长老也会为你争取的。”
罗清渺用力吸鼻子，“那好吧，我随你回去。那个凤瑜不简单，他一来，连我都险些被他的容貌蛊惑。而且，柳长老的弟子还整日跟他黏在一起，我怀疑他们已经好上了！”
这话白长老不知道该怎么接了，好在罗清渺也不再演，摆摆手，拽住他往他们的包间走去。
等门外安静下来后，凤玉珠同凤观宇对了一眼，便急忙翻起桌上的册子，而后勾唇冷笑出声。
“果然，今日还有许多三阶以上的灵草未曾开拍。凤瑜打的好算盘，只可惜，他们定然没想到，如此重要的事，居然让一个小弟子泄漏了，我偏就不让他炼成筑基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