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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然在回家的路上接到了两条消息。
一条来自宋南,一条来自宋焱。
初然率先点开宋南的。
【回家一趟陪陪你妈妈吧,我今天出差不在家,周六回。】
宋南是她的继父,也是宋焱的亲生父亲。他很少管初然,一来是没时间,二来也是因为不知道要和这个继女说些什么。
但他说不疼爱初然也是假的,在宋焱和初然之间,他很明显更偏向初然一些。
宋南和裴梅当初结婚,让初然和宋焱互相介意了好久,也因为这个,在学校里或是在家里,原本关系不错的两个人几乎是做到了见面不相识的地步。
偶尔说起话来,也是互呛的状态,仿佛下一秒就会打一架。
而宋南则是二话不说,拎着宋焱和初然道歉。无论他到底有没有错。
可是后来大家都长大了,也都有了各自的人生轨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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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历过一次浩劫的初然,心智仿佛一下子就成熟了很多;宋焱亦是如此,放下芥蒂的两人又和好如初。
但不同的是,宋焱再也不像高中那样一言不合就开怼。
一家人关系的缓和不少。除了裴梅,宋家父子对她是愈发的好。
初然盯着那几个字并没有考虑太久便让司机掉头去裴梅家,同时又点开了宋焱的消息。
【宋焱:最近在忙什么?】
初然一愣,宋焱什么时候问过这种话。为了证实她自己这一想法,初然往前翻了翻两人的对话,几乎都是轻轻松松的语气,鲜有这样的客套。
两个相熟的人话里话外如此,这背后必定有什么事情。
初然一个电话拨过去。
那边的人很明显是在摸鱼,接听的动作很快,好像就专门是在等她的回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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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了?”初然先发制人。
“没事儿,就想问你最近在做什么,关心你一下。”
这就奇怪了,以前她跟剧组出去拍戏,一走就是好几个月的时候也不见宋焱关心一下,今天这是怎么了,还查起岗来了。
初然一直望着窗外,几乎没有什么表情道:“有事儿说事儿。”
宋焱本来想慢慢引导着问问她和叶子骞的事情,刚刚在群里看到叶子骞先他一步回答出他和初然有联系时,他心里那种久违的恐慌感一涌而上。
他记得自己在那天走之前告诫过初然,要她离得叶子骞远点儿,可结果…显而易见,她没听。
“你和叶子骞又有联系了是吗?”
“对。”初然承认,末了又补上一句,“工作上的事情而已。”
“初然。”宋焱的声音暗了下来,“我和你说过的话你忘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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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忘,但是我得赚钱。”
“赚钱你就一定要牵扯到叶子骞吗?”宋焱的语气算不上好,音调陡然升高,他登时从椅子上弹起,恨铁不成钢地说,“你到底是为了赚钱,还是又被他迷得找不着东南西北?”
“你能不能有点儿骨气,能不能别这么没出息,他一勾手你就屁颠屁颠地凑过去。”
这些质疑甚至是难听到几近羞辱的话,初然心头忽的涌起一股委屈,涩得她心里直发疼。
其他人不知道也就算了,怎么连清楚所有事情始末的宋焱也这么说她。
她扪心自问,这些天和叶子骞的接触里,要么是不期而遇,要么就是因为工作,她从来没有像十年前那样,毫无指望地默默跟随他的脚步。
初然没做声,一直听着那头宋焱因生气时微喘而发出的呼呼声。
许久,她低垂下眼帘,长舒一口气,把所有的心酸掩埋。
平常或许是灵牙利嘴的,可真正和在乎的人气急时,她脑子里全是空白,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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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焱那头得不到初然的回复,心里更是着急,但他也知道自己刚刚的语气过于冲了些,于是便收敛住泛滥的情绪说:“对不起,我不是故意那么说的,我只是…”
道歉一百句也抵挡不了自己说过的话,覆水难收。这点宋焱心里明白。
他沉默一阵子,岔开话题:“你要是没有钱了,我可以给你,你如果赚不了钱了,我也可以养你,但你能不能离他远一点儿。”
初然:“”
她向来吃软不吃硬,听到宋焱这样说,心里感动。而且她也不是记仇的人,更何况她懂宋焱的心思。
她轻轻‘嗯’了一声。
细风轻抚,当所有的心绪安静下来不再扰人理智的时候,初然恢复了一丝的思索。
她和叶子骞之间发生了不少的事儿,可她觉得自己并没有反感叶子骞,反倒是宋焱,明明以前两人也是好哥们儿。
“你和他有仇?”她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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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焱思量片刻,老老实实地回答道:“没有,但是因为他,你受过伤。”
“你知道吗,你在icu里躺着的时候,裴姨的眼睛都快哭瞎了,还有元筱,天天一下课就来医院看你,还有我爸”
他知道这些话就像是海盐一样,而他则是一颗一颗洒在了初然的伤疤上令她疼痛。可他一定要这么做。
疼狠了,就不会忘记曾有的伤害。
往事的细节再次被放大,初然越是想要忘记的事情,就偏偏扎根最深。
刚刚所有的感动被宋焱的往事重提顷刻湮灭。
初然几乎是瞬间就冷了脸,音色如被冰封一般:“宋焱你够了吧,这是我的事情,我自己有谱。”
说完这话,她便直接挂断,一句话都不想在多听多说。
车子很快便开到了裴梅所住的小区。老旧小区没有门禁,因此司机一脚油门给她放到了单元门下,‘谢谢’两个字儿她刚要说出口,却忽然又接到了一通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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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然一边和司机师傅道了声谢,一边飞速下车,同时按下了接听键。她没来得及看号码,下意识以为又是宋焱来教训她的,于是冷哼一声:“你他妈今天是不是闲得没事儿干啊?”
话里夹带着脏字儿,满满讽刺的意味。
对面人没吱声,许久之后,是一声直戳人心、柔和到极致的道歉。
“抱歉,初然。”
这声音似高山流水落玉珠一般剔透,绝不是宋焱能发出的声音。
是叶子骞。
初然面对这声突如其来的道歉,愣住了,她不知道该作何种反应,最后干笑了几声,保持沉默。
之前叶子骞因为停车的事情道歉,现在又因为几句拌嘴而道歉。
他这副温柔的样子,磨得初然也没了脾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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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没想好怎么回复他,便又听见他说:“你还生气吗?”
“还行。”
话虽这么说的,但语气轻快,俨然不像是还生气的样子。
叶子骞握着方向盘的手微微松了一下,紧抿着的唇终于有了一点缓和,他继续问:“你在哪呢,我请你吃饭吧,表达一下歉意。”
“不用破费了。”初然干脆拒绝,不留余地。
她本来想说,你是真觉得过意不去,那就以后少麻烦我,可话到嘴边又被她咽了回去,吞吐半天,终究是不忍心说出口。
她打了个哈哈道:“不是什么大事儿,我就不蹭你的饭了。”初然怕叶子骞又说出什么让她乱了心智的话,便抢先道,“我这边还有事儿,先挂了。”
飞快挂了电话的初然在单元门口的阴凉处站了许久。
艳阳下的桃李花正盛,团团簇簇压弯了细枝条,微风卷起阵阵,最是无形的妩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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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处的云卷云舒亦是开阔,倒是难得在北京见着个蓝天。
初然忽觉,心情好像也没那么糟了。
叶子骞开车在外面溜了一圈才回到写字楼的车库里,熄了火,却没急着下车。他倾身从副驾驶前面的储物箱里拿出一本书。
书的边边角角被保存地极好,但纸页上的磨痕却不难看出,它已经被翻过很多遍了。
物理必修2——是两人第一次坐同桌时上得第一节课,是初然高考之后忘在考场外的。
他当时拾得了,便顺从心意留了下来,反正理综也考完了,没有人会纠结自己的书还在不在。
这一保存,便是十年之久,
十年的温吞、十年的隐忍,可人生到底也没有几个十年的够他这么挥霍。
叶子骞的眼底逐渐流露出复杂的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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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一种即使他受多大挫折都从来没有过的。
即便他现在能见到初然,甚至是用合约约束着初然,可他又怎么可能不知道,除了工作,他几乎没有任何理由能拴劳两人的关系。
当他以为两人有进一步的时候,初然却直接退回了原点。他须得时时刻刻隐藏自己的心思,直到确定她的心意。
徐徐图之,这是多么温文尔雅的四个字,是君子所为,可又何尝不是一种折磨呢?
初然在她妈妈家里三天,直到周六傍晚时宋南回家。
这几天她一直听裴梅念叨宋南去开会的事情,也知道宋南几乎是一开完会便马不停蹄地往家里赶。
曾经,初然的亲生父母时常吵架,裴梅又是占上风不饶人的那一个,初然从来看不到母亲的低头依附。
而现在,人越老便越粘人,这些天宋南不在,裴女士三句话不离‘你宋叔叔’四个字。
初然能见到母亲寻到真爱,自然也是欣慰,她亲自做了一桌子的家常小菜给宋南接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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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像是真正的一家三口似的,其乐融融。
是夜,初然又接到宋焱的电话。
两人自那日吵了一架之后便陷入冷战,她犹豫着要不要接通时,电话就被掐断了。
几分钟后,元筱给她打了过来。
一接通,元筱的声音就从听筒里蹦出来:“快快快,宋焱喝多了,电话都打到我这儿了,走吧,接他去。”
初然蹙眉,宋焱喝多了,他不是有禁酒令吗?须臾,她还是问了元筱地址,匆匆披了外套出门。
北平食府的门口。
以宋焱和叶子骞为首分为两个帮派,两帮对立着,好像有什么深仇大恨似的。
叶子骞和宋焱互相撑着双肩,头顶头的姿势活脱脱是两头西班牙斗牛士斗的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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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红了眼儿,互不谦让。
班长张一驰拉拖着宋焱的腰身,郭辰月则在另一侧扯着叶子骞的手臂。
拔河样式。
初然和元筱到的时候便看到这样一幅滑稽的画面。
“宋焱,你干嘛呢?”初然几步路走到他身边,猛力一推。
两个男人瞬时卸了力,一时间站都站不稳,‘扑通’‘扑通’两声,都一屁股蹲地上了。
还没来得及把他们扶起来,一旁的郭辰月突然出声:“是初然吗?”
张一驰刚刚就觉得来人眼熟,现下也反应过来,摇着微醺的脑袋笑了笑:“初然啊,你怎么来了?你和宋焱你们什么关系”
初然看了一眼郭辰月,不带任何的情绪;而看向张一弛的时候,则是微微一笑:“你给我打电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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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一驰有点蒙,许久之后想起来,说:“哦,你就是宋焱手机里那个备注的小崽子是吧?”
初然:“”
睥睨着腿边的人,一脚蹬在他大腿侧边。
该他的。
叶子骞醉得厉害,比张一驰的反应还要慢了不知道几拍,这会儿脑子才转到张一驰那句“你和宋焱你们什么关系”他听着这话像是有什么深意,冷不丁地大吼一句:“你放屁,他们什么也没有。”
他拍拍手想从地上爬起来豪横地和宋焱干一架,可手撑了半天愣是没站起来。
郭辰月弯腰去扶他,却被他胳膊一挥避开了,醉醺醺的嘴巴里念念有词:“我自己嗝能起得来。”
刚刚叶子骞一吼,靠着元筱的腿昏昏欲睡的宋焱立刻惊醒,咬不清楚字儿却依旧硬撑着嚷嚷道:“你踏马说谁呢?”
两人都站不起来,便在地上乱爬,也不知道是多大仇多大恨,就算是爬着,也要约场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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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间,饭店门口混乱不已,许多过路的行人都纷纷掏出手机记录着当街耍酒疯的一幕。
初然深觉丢脸。
事到如今,她也不想探究这两人反目的原因了,还是先把人扶起来再说吧。
她侧头看向一直站在叶子骞身边但没怎么开口说话的郭辰月,两秒后勉强地笑了笑,问:“你和班长帮忙把叶子骞扶起来,行吗?”
“我”
“还是你想扶宋焱?”
“…”郭辰月怯嚅几秒,暗戳戳搀上了叶子骞的胳膊。
初然瞧着她的动作,心里忍不住冷笑。
她真心觉得自己眼光有问题,这样矫情又做作的女人,自己当年还把她视为最好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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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最好的朋友,一刀又一刀地给她背后上插。
宋焱被元筱和初然扶起,但他脚步虚浮实在是站不稳,脚底下打出溜滑,差点儿又摔下去。
反观叶子骞,张一驰和郭辰月真是拿他一点儿办法都没有,他们去扶他,可叶子骞极其不老实,东扭西晃的不让他们上手碰,嘴里一直重复嘟囔着那句——我自己起得来。
末了,叶子骞环顾四周,当他发现只有他自己还在地上时,立刻抬起头看向初然,眼里氤氲着一层雾气,水汪汪的。
他皱皱脸,一副可怜的样子,像是只被主人抛弃的哈巴狗。
须臾,他出声,音调里是止不住的颤抖:“初然,我起不来了啊”顿一秒,“那可怎么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