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没有出口,只有声音会记得你来过。」
纪文信发誓再不留下来。
从阿荣si後,他每晚都梦见自己耳朵流血,梦见江彦丞的母亲站在井边、双手摊开,掌心写着一个字「听」。
他受够了。他要离开这座诅咒的村子。
凌晨三点,他开着那辆阿荣留下的老卡车,一路往村口开去。但开了十几分钟,周围景se始终没变。
他开过破井三次、旧学校两次。再看地图卫星定位竟显示他正停在「自家厕所」。
他慌了。
「不对……我真的开出来了……我开出来了……」他一边嘟囔,一边擦额头冷汗。
後座传来塑胶袋声响。
他猛然回头什麽也没有。
却在这时,後视镜里,自己的眼睛不是黑se,而是全红。
他急刹车,下车狂奔。
雾气涌上来,像活的,从地面窜升,包住他的脚。他跑不远,前方一棵树挡住去路,树上缠着红线,红线另一端连着他的脖子。
他低头根本没有红线。那是「声音」拉住了他。
他听见一个沙哑又熟悉的声音:
「我也试过逃出去……最後声音会跟你一起走……走进你耳朵里……撑破你的脑。」
他醒了,躺在村中央祠堂外,满脸泥土。
江彦丞蹲在旁边,脸上写满疲惫。
「你到底怎麽了?」
「……我开出去……又回来……」纪文信声音颤抖。
「你根本没开走,你只是进了祠堂,睡在供桌下。」
纪文信脸se惨白。他想争辩,但手机录音却记录了他刚才那段「逃离过程」卡车声、刹车声、雾中奔跑的喘气声……全部录下来。
而他手里拿着车钥匙,上面挂着阿荣的钥匙圈。
祠堂门突然自己开了。
黑暗里传来一段低y。
不是人声,而是录音机倒转声混合着耳语:
「……你已经……打开……声门……」
一阵腐烂气味涌出,地面浮出一张脸像是声音压缩成的实t,在泥地中颤动、形变。
它没有嘴,却正「说话」。
江彦丞将纪文信拖离祠堂,身後那张脸像是融入土地,又慢慢散开,变成水洼状。
纪文信第一次,哭出声来。
不是因为恐惧,是因为他终於知道,这地方的声音
不是记忆,也不是幻听,而是某种活着的东西。